36 中秋(下)(1 / 1)
文稷:(愤怒)我和女主有一样的问题,为什么大家都支持我三弟?明明我才是男一号嘛。
清:哎哟,所谓男一号不过是和女主结婚的那个,又不一定要最可爱的。
连我都不爱你。悄悄透露一下哦,你三弟戏份没准还比你多一点点呢。
哈哈!凌波池边,几株桂树开得正好,袅袅悠悠的清香。身后的喧嚣渐渐远了,夜静月明,邵宸和虞美人一路都没有说话,连跟着的几个婢女也是静悄悄的。
直进了东院,虞美人才问:“邵妃可要去我那浣月楼赏会子月么?”邵宸忙笑道:“不了,我只想在这里站一会子。”虞美人便告辞走了。
天高月小,清辉皎皎,这时候文犀也该在秦州看着这同一轮的明月罢!
“三五明月满,四五蟾兔缺。”月总有团圆之日,可人间呢?爹娘在江南,自己在京城;弟弟在院外,自己在院中;文犀在秦州,自己在王府;哥哥失散在天涯,自己流落在异乡。
而彼此都为了世事的迁就,不得不越走越远。这样的中秋,又是怎样的寂寞和凄凉啊!
很久很久没有去过落枫亭了,那里的枫叶该红了罢。可层林尽染,皆是离人泪。
文犀,真的真的盼着你早些回来;只是,纵是你回来之后,又能改变什么呢?
你回来之后,彼此又该如何面对呢?菡萏轻轻说道:“娘娘,风露大了,回去罢!”邵宸点点头,一径到了卧房,一径来到梳妆柜前,柔柔地抚着琴弦:“久不弹它,这琴也寂寞多时了。”说着吩咐菡萏进来点了支淡淡的檀香,又着人放下帘幔,一个人静静地拨响了弦丝:“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邵宸弹唱着曲歌,想起往日与文犀在落枫亭中合奏欢歌的时光,心头渐渐无限绵软起来,连嘴角都噙了笑;鼻间,淡薄的檀香袅袅传来,邵宸轻轻合上双目,脸颊上一时间晕满了缠绵的羞涩。
忽觉身后有些温热的气息,邵宸猛地睁开眼,不曾想文稷竟立在她的旁边。
邵宸忙站起来要施礼,那文稷伸手按住了她。邵宸有些讷讷地问:“殿下进来,怎么,怎么不着人通报一声?”文稷在旁边坐下说:“是孤不让他们报禀的。”邵宸定了下心神,垂首轻轻问:“这么晚了,世子殿下如何到妾妃这里来了?”文稷看了看邵宸说:“是孤走到这门前,听得有琴歌之声,才进来的。”邵宸便不再说话了。
文稷又说:“你接着弹唱罢!”邵宸一愣,转而一哂摇了摇头,一时两人便都静默下来。
静默中邵宸有些尴尬又有些窘迫,终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想了想便问:“殿下……要喝些茶么?”文稷说:“正渴得厉害,吩咐倒些菊花茶罢。”茶端了上来,却是极烫的,邵宸咬了咬唇便从桌上的青瓷瓮中兑了些蜂蜜水,才放在文稷手中。
一抬眼却见文稷正眸光深沉地望着她,眉目间似乎少了些须平日一贯的阴冷。
邵宸转身立在一边,却听那文稷说:“前番统共见了你3次,每次瞧见你都是桀骜不逊的,难得今日倒这样乖顺。”邵宸依旧低着头,轻轻地说:“一年难得一个中秋,又何必偏偏拣着今日执拗呢?”文稷少见地叹了口气,房中便又是一阵静默,邵宸执着衣袖勉强找话说:“今日……殿下心情似乎很好,倒肯听这些风花雪月的琴歌之声了。”文稷没有接腔,只慢慢站起来,走到床塌后似自语说:“难怪你和三弟亲密,你们都是爱抚琴作歌之人哪。就同孤的母妃一样。”停了停又接着说:“孤的母妃以前也最爱弹唱这《长相思》的,哎,十几年过去了!所以孤才听着这样亲切。”邵宸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便也就静静地立着。
文稷却不再说下去了,只面朝里静静站了半晌,自嘲地说:“孤为何同你说这些旧话。”说着又回复了一贯的冷冽走到琴边,尖锐的手指拨过琴弦,撩起一阵不真实的战栗,他随意地问:“这琴是三弟的吧?”邵宸怔了一瞬,忙回道:“哦,三殿下……暂时借给妾妃的。”文稷又说:“你唱得很好,琴却弹得不好。”邵宸也拿捏不准这话中的意思,只好照实说:“三殿下只教了妾妃三,两支曲子,这首是新学的,还不熟呢。自然,自然是……不能同殿下的母妃相比的。”文稷也不答话,直走到床塌上坐下,看枕边垒着一叠书,顺手翻过一一看了几遍,只拈起一本《忍经》问邵宸说:“却为何读这个?”邵宸看了一眼幽幽回道:“红尘白浪两茫茫,忍辱柔和是妙方。到处随缘延岁月,终身安分度时光。”停了停才正言道:“妾妃来王府3月,才突然发现自己竟是完全不懂得性情的分寸,读一读这个,敛敛性情罢。”文稷听了不说话,看了她一会子才又问:“孤听仆佣说,平日也从不见你串门走动,都作些什么?”邵宸笑笑:“也没做什么。”文稷问:“都在读书么?”邵宸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文稷亦点头说:“看来你也是极爱读书的,这个又是同三弟一样。也同……孤的母妃一样。”邵宸听了理理鬓发依旧垂手站在一边,房中便又陷入到一种相对无言的处境中。
邵宸听听外头已是极静谧了,便走过去看了看刻漏低声说:“已是三更了呢,世子殿下也该早些去安置了。”文稷点头说:“是该安置了,今儿就在你这罢。”邵宸闻言慌乱起来,脱口说:“不能够的。”文稷的脸立时阴冷起来,沉声问:“为何?”邵宸绞着手指,语无伦次道:“妾妃,妾妃……妾妃……”终究无法再说出拒绝的意思来。
文稷微微回颜说:“不知为何,今日仿佛觉得你同往日见着很不一样,孤很是喜欢。”停了停又说:“听得你有个弟弟也住在府邸,孤赏你个恩典,准他明儿晚上进来同你一道赏十六罢!”说着伸了胳膊说:“过来侍侯孤宽衣就寝。”邵宸有一刻的犹疑,心下却忙对自己说:“难道又忘了昨日对自己的‘约法三章’了么?既是想要安安详详地过日子,就不要再生事端了。”想着便走过去帮文稷宽衣,文稷一手抚弄着邵宸的肩背,一手轻轻揉着她嫣红的唇说:“这会子孤真觉得自己该是喜欢你的罢!”邵宸带着几分不经意的嘲弄问道:“喜欢?喜欢什么?喜欢妾妃这副女人的身子?”文稷嘎声说:“是啊,一副让孤销魂的身子,一副可以帮孤绵延子嗣的身子。”邵宸无声地笑了,笑得有些凄厉,笑得有些仓皇,笑声中她也终于作出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