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中秋（上）（1 / 1）

邵宸：（懊恼地说）清，为什么把我塑造得这么不讨人喜欢？

清：我觉得还好啦。

邵宸：别扯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根本是有心的！

清：好好好，实话实说，看看文案了，就是要你这样的性格，才会一步步发展到那样的结局嘛。何况这样比较有个性哟，呵呵！

邵宸：哎，命苦不能怨政府，小说中被人欺负，现在又被作者欺负。中秋是个大节，一早满府的仆佣们就忙碌起来，陆续着给各房送各式插瓶簪戴的菊花，送厨房新打的月饼，送应时的瓜果点心，极是热闹。

邵宸本是新嫁过来的庶妃，原是不该被冷落的，只是她进门就失宠，娘家又无甚势力可以依仗，偏前头还生了些须是非，于是那班趋红踩黑的仆佣自是欺凌起她来。送来的菊花都是略有些残败的，月饼亦是那些别人不大喜欢的口味，瓜果也是些零散个小的。下晌时候府邸中的节礼份例终于也送过来了，果如柘荷所料，衣料脂粉首饰真真都是别人挑剩下的。邵宸原不在意这些，其实从昨儿黄昏开始，她已渐渐有了打算，即不管这府邸中如何纷乱嘈杂，她尽量保持着箴口慎行；既然世子不宠爱她，她也不要世子的宠爱，那她便也不会卷进这府邸无谓的风波中；既然衣食无忧，既然弟弟很快也要离开府邸，她便也一无所念，那就静静地大隐在她的湘妃阁中，安安详详地做一位“五柳先生”罢。倒是那柘荷一味怨天怨地，邵宸正不耐烦，门口传话，说王妃要见她。

因是晋身后第一次被王妃召见，邵宸自是要略慎重些，何况迟些时候还有家宴。既是决定要“大隐”于这纷争之地，凡事便要学会和光同尘，便要学会泯然于众生之间，那么家宴中人人流光溢彩，自己便不能太过简陋，反引人侧目。想着邵宸便穿了件海棠色锦纱夹袄，下身着了条月牙色细绫折裙。菡萏和另一个婢女帮她梳了个堕马髻，髻角斜挽根紫玉钗，鬓边又簪了一朵浅浅的清菊。

才到仙姝苑中，王妃便过来拉着邵宸的手笑着说：“哎呀，我们可是有一个月不见了呢。可真是不巧，邵妃的喜日子里，偏我一直病着，这两日方才大好了。”说着拉邵宸挨着自己坐下了，又忙着吩咐左右上茶水点心。邵宸知这王妃是文犀的母亲，自是觉得比别人亲厚些，忙笑着回话说：“原是早该来省安奉茶的，只因王妃早有吩咐，也不敢叨扰，才延宕到今日。”说着便要跪下正式行礼。王妃忙按着邵宸的手咯咯笑着说：“罢了，罢了。咱们娘儿俩原不用这般客套的。上回在管家那瞧了你去，我就打心眼里欢喜着呢。”说着悠悠叹了口气说：“只是可惜啊……”顿了半晌见邵宸低头不语，便又笑着说：“来，好孩子，我呀正要赏你件东西呢。”说罢侧身从旁边的盒子里取出一只碧荧荧的翡翠镯子，亲自套在邵宸腕上，细打量了一番笑着说：“可也就是你才配得上这物件。”邵宸忙让道：“王妃，妾妃怎敢受如此贵重的赏赐。”王妃仍是笑着说：“你若不收那才是同我外道了呢。哟，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赶着走起来，家宴只怕快要开始了，别再去迟缓了，那曹美人又该说嘴了。”邵宸听了王妃这话，不由想起奉茶那日的事件，顿时心头一热。

家宴就设在正院的荷风曲水堂。

这荷风曲水堂实是借着外头凌波池的水势，修葺出的一爿极宽敞的半露天轩馆，最是近水赏月的好去处。但凡月圆之日，堂中坐定，便可见天上一轮皓月，池中一轮水月，上下争辉，如置身晶宫鲛室之内；若是微风乍起，池面皱碧铺纹，真真是令人神清气爽。只可惜，现下堂中四壁灯火煌煌，倒把不少月华给掩了去。

王妃与邵宸进得堂中，与堂中诸人彼此自要叙过一番礼。邵宸在虞美人上手的一只木根雕的矮墩上坐下，因世子与那云采女尚未到，众人都在说着话。邵宸微微笑着问虞美人：“但不知那浣月楼之月色比此若何？”虞美人喝了一口茶说：“月色再好，人不团圆，又怎么样呢？”邵宸仰起头淡淡地说：“那便‘千里共婵娟’罢！”虞美人笑了笑：“那是因为邵妃尚有‘千里共婵娟’之人哪。”邵宸不语，停了停才说：“是啊，我弟弟今儿可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头呢。”正说话间，世子难得带着笑意携着那云若走进堂来。两人给王妃见了礼坐下，众人便又给世子行礼，絮絮了一阵，王妃开口笑道：“难得看我们文稷这么高兴。”说着举起一只琥珀杯到云若面前接着说：“云采女啊，这都是你的功劳。来，来，来，我这个做王妃的少不得要先敬你一杯了。”那云若忙起身道：“妾婢岂敢，王妃娘娘真是折杀妾婢了。”王妃仍笑着说：“今儿是家宴，只叙伦理亲情，可有什么敢不敢的呢？云采女若是不喝了，那才是叫我伤心呐。”云若抬起头，怯怯地望了一眼文稷，文稷含着笑说：“王妃啊，若儿怕要失敬了。现下她已有了身孕，这酒……孤替她喝了罢！”整个堂中听到文稷此语，顿时鸦雀无声，王妃闻言亦面色急变，定了定神方掩了过去，仍笑着说：“哟，这可是大喜啊！罢了，罢了，这酒还是我自己喝了，权为咱们云采女贺喜了。”说着一饮而尽，又望着堂下说：“来，来，来，你们每人也都得喝一杯，一起为世子和云采女贺喜！”听了王妃说话，底下惊疑不定的女眷们方才缓过神来，一齐掩袖喝酒。邵宸见那曹美人眼中是又嫉又恨又懊恼，暗暗抿嘴一笑，趁大家不注意之时，悄悄将酒折在茶杯中了。这时候世子妃才温和地拉过云若的手，柔声问：“可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怎么这会子才说？”云若红着脸，低头小声说道：“不过是昨日世子才找太医看诊的。”世子妃听了便满面笑容地望着文稷道：“殿下，妾妃真是，真是太高兴了。”文稷点头道：“这亦是你的功劳，若儿可是你替孤遴选的。”

一时席上又举鳌对菊，觥筹交错起来，只是很多笑容背后多少都有些泄气和颓丧，邵宸暗暗忖道：“这才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呢。”酒过三巡，宫中来了7，8个内监，原是奉太后和皇后旨意捧着礼单打赏来的。节赏分发完毕，除了王妃，世子与世子妃，邵宸的赏赐竟是最丰厚的，于是厅中以曹美人为首的几个资历较长的姬妾，本就因云若有孕，心头很是不快，这会子眼中更是添了无尽怨毒之意。邵宸暗暗一哂，听着外头已交了二更，见席上也有三，五个人撑不住退去了，便也告了乏，同虞美人一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