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曹氏（1 / 1）

文稷，文翥，文犀：（一起对清韵流香吼道）怎么搞的，竟写些乱七八糟的人，把我们主角晾在一边，什么意思啊？

清：（无辜）哎呀，少安毋躁，成不？这欲扬先抑懂不？伏脉千里晓得不？都是大男人，怎么都这么小心眼呢？再嚷嚷，把你们踢出局，我找新人了。邵宸在东院已然干了三两日，不算累也不很轻松，只是每日陪邵宏的时间少了很多，晚间回来说不了几句话，也就困倦得要歇下了。那庾管家倒每日都会打发人来关切一番，亦会送些点心过来。

这三两天邵宸还一次都未曾见到过那个曹美人，倒是柘荷已经把府中那些婢女们都奉承得熟惯了，竟都同她絮起话来。或许这些婢女们本就要彰显自己比这下房的人知道的主子秘事要多，亦或者天长地久听得见得主子的隐秘也急需要个肯倾听的人发泄。柘荷的确是个不错的对象，柘荷也极其热衷听这些事情，并传播这些事情。但糟糕的是她更是把所有的活计一股脑都搭给了邵宸。

邵宸却并不是一个一味软弱退让的，眼见得柘荷得寸进尺的，便也不得不对柘荷说：“你须得把你手头的事情先做完了，再去和人没边的聊天去。”柘荷无奈，却也因着邵宸和庾管家这层关系，并也不好太违拗了。晚饭过后，她和邵宸两个便一人抱了一大堆脏衣物往洗衣库去。这一路，柘荷自然是忙着把这些天听闻的有关曹美人的事情，整个儿的絮絮地说给邵宸听。其实，左不过也就是关于曹美人父亲的官位啦，曹家是怎样的家世啦，曹美人当初是如何进府的，又如何半月间就被世子高封为美人的，还有就是世子殿下如何如何宠幸她的。邵宸听得不胜其烦，却又实在不便打断柘荷兴致极高的话头，好容易到了洗衣库，放下衣裳，和接收的人吩咐了几句，便转身对柘荷说：“若不嫌晚，这几件浆洗干净的衣物你现下就送回东院去吧，我弟弟一个人在家等着呢，我就先回去了，没准那些姐姐们同你还有话攀谈。不然，我明日自送去也行”说罢，自转身走了。

翌日午后，曹美人身边的贴身婢女出来说主子想吃些个清淡的粥水，指明了命邵宸去外头厨房吩咐去。邵宸领了命便一径去了厨房，传了话，便坐下等。可巧动手的正是那天讥诮她的婢女，此刻倒也客客气气地一边做事一边同她叙谈：“邵小姐这几日在东院做的如何？”邵宸喘了口气道：“左不过也是做些杂事，比往常累些，也并无其他。”那婢女接着问：“早听得那曹美人是块‘爆碳’，且又仗着宠幸，骄纵无比的，不知可有难为了邵小姐？”邵宸淡淡答道：“连面也不曾照过，又何来为难之说。且我本分做事，她便有脾气又能如何？”那婢女忙笑着接口道：“可不是，往日因世子殿下在家，那曹美人见婢女们都爱打扮得夭夭乔乔的进去，不免动气，自是都要排揎磨折一番的。现下殿下不在府中，想必她心下也略安生放心些了。好了，这粥水也做好了，你端进去吧。”邵宸忙接了，亦道了声谢，又问：“这粥究竟是怎么做的？里头有些什么？若上头问了，我也好回话。”那婢女随口道：“这是曹美人时常爱吃的口味，不过是莲子，石榴籽，葵花籽，枸杞子，百合籽共五种籽儿一起煮的罢了。”邵宸听得记下便也就往东院送过去了。

邵宸甫一进门，却见先头吩咐她的那婢女已是很不耐烦地在门首等她，及见了她才抱怨道：“怎么这么慢呢？主子都等得不耐烦了。”邵宸说：“这煮粥原就是耗工夫的，刚煮好就立刻端了来了。”那婢女便说：“既这么着，你快送进去吧。”邵宸愕了一下问：“怎么是我？我怎么能亲自端到曹美人身边去？”那婢女便又接口道：“谁教你这么慢腾腾的才弄好，主子正不高兴呢，我是不敢端去的。你方才那道理，正可去向主子理论去。”邵宸见这婢女既这么说了，便也抬脚就往正厅去了。

邵宸进得屋去，闻得满室细香盈盈，见中间坐塌上正懒懒地歪着一个面目极精致美艳的少妇，挽着丹凤朝阳髻，散散地簪了许多翡翠珠子在其中，两边分别斜插着黄金双凤钗，凤凰口中各衔下一串细细的明珠，耳上亦坠着珊瑚珠子镶的耳环，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因在屋中，又是天热，便只穿了一件缕金红牡丹仿唐的连身长裙，披了条淡玫瑰色的纱罗。塌两边各立了一名纱罗裹着的婢女在轻轻打扇，塌边亦有一个婢女在帮着捶腿。邵宸看到此处心下暗暗思忖道：“诗中说‘咳唾落九天，随风生珠玉’便是这般宠极而骄了，可是年纪轻轻，又何须如此呢？”想着却也不曾忘记行礼：“给曹美人请安，婢子奉粥来了。”半晌才听得那柔媚慵懒的声音道：“端上来罢。”邵宸上前几步，双手把粥放在塌前的小几上。粥是用雕着饕餮怪兽的镀银盖碗装的，邵宸轻轻打开碗盖，又把一支白玉勺搁在碗中，便垂首退到了一旁。后头过来一打扇的婢女轻轻扶这曹美人起身，曹美人挑着兰指拿起勺子略略在粥中搅了搅，正要入口，却脸色大变，转过脸对邵宸说：“你过来！”邵宸不知何事，忙走上近前来。那曹美人问道：“这粥可是用什么煮的？”邵宸见问，也没多想，忙把那厨房中婢女说的一一原样回了，还未及回过神来，一碗粥就被摔在身上了。邵宸一时惊得眼泪都下来了，带着几分委屈也带着几分怒意地问：“这粥有什么不对吗？”曹美人立起身来，恨恨地骂道：“好个用五种籽儿一起煮的粥，可真是会煮啊！五籽，五籽，哼，我瞧着你们分明要诅咒我无子啊。我要无子了，你们可就好盼着世子一个个将你们收进房宠幸了？做梦！来人，将这小蹄子拖出去打她二十鞭子，然后让她滚出东院！”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邵宸满脸是泪，一时间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却见过来两个蛮壮有力的男仆连拖带拉将她拖出门外，在门口的时候她泪眼无意间瞟见刚才那个吩咐她的婢女竟是满脸的笑谑，心下顿时明白了些。一时邵宸被带到东院管事嬷嬷那里，那管事嬷嬷却也知道她是庾管家的亲戚，但那曹美人的口谕也是不敢不行的，样子至少还是要做的，只能命人略少打两下就罢了。打完之后着人把她送了回去。

邵宸从来没有受过这般羞辱磨折，真真是羞愤难当，又不想弄得人人都知道了难堪，一路回来的时候只能忍着，直到进了屋才呜呜哭个不住。邵宏不知道何事，看姐姐是被人送回来的，身上又是湿的水米又略有些血殷殷的，且从来没看过姐姐哭得这样，便也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正没个开交的时候，却见管家大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