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二十九章 再战生死（1 / 1）
倚天城南，护城楼。
护国将军王肃天站在城楼顶处，望着下面的众多的武林中人，他们之中大多数是世间少有的高手，可是如今亦要随这君子夜反了吗，这世间之人到底有没有伦理？
当然，君子夜这位武林盟主都未明了伦理是何物，这些人就更不用说了。
难道我安宁的王朝从此就一去不复返了吗，王肃天闲上双眸，似不愿再看城楼下的一切，为什么这个世上就非要有战争呢，为什么黎民百姓就不能平静安宁的生活呢。
“将军，您看，他们，他们竟然将……”护城楼上所有的将领士兵看到城下的一幕时都惊呆了，他们——那个武林盟主竟然劫持了他们的王——澹台凌天！虽然说澹台凌天已把王位所天下都交给了七殿下澹台墨离，可是在他们心中，澹台凌天亦是他们永远的最伟大的王，至少他在位之时，一直都是国泰民安！
那个是——黛王后！黛王后与王都被君子夜……
君子夜这个人……太可怕了！所有的人都是一惊，未先出兵却气势大胜，竟是这样，还有谁敢再动分毫？
“将军，我们要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大开城门随他们为所欲为吗？”
东将徐明心急如焚道，又何止是他，护城楼上的人，上至将军将领，下至普通士卒，又有谁不是捏了一把汗，那城楼之下被君子夜手下的人“请”出来的人，可不是凌王与黛王后吗！
“江天河，你速去将此事秉告王，速去！”
“是，将军，这还能来得及吗……”江天河有些心慌不定。
“你只要速去，越快越好，我们要相信王，他是我们的王，他一定有办法的。”是的，王，我们要相信你，请你一定要尽快处理好一切，还我天下太平。
“将军，那凌王与黛后岂不是……”
“等。”王肃天闭上了眼睛，再亦不敢看城楼下一眼，是啊，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国将军，如今此事已成定局，他有什么办法呢，城门是不能开的，那里面，是数十万倚天城百姓的生命啊，他怎么可能弃百姓于水火之中，哪怕是最后……王，对不起，肃天只想守护所有的子民，肃天愿舍弃一切，只要他们平安……
倚天城东。
青纯看着一片湛蓝如水的天迹，再看看身边的人，感觉他真的离自己好远。
为什么，那么多人就一定要得天下呢，为什么，明明可以安宁的世间，总是有这么些不平之事呢，为什么就不能如往昔一般太平？
“师父，要攻城吗？”青纯小声问道，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师父的眼中有凛光一闪，眼中是冰冷无情，这样的师父……
“嗯，可是——我想等一个人。”
等人？等谁？青纯不解地看着他。
冰玄幽然一笑，看着不远处的护城楼，再过不久，这高耸如云的城楼会不会也顷刻倒塌呢？会不会这里也会变成跟迷离之城一样呢，若是那样，若是那样……迷离之城死去的千千万万的生灵亦会安息了吧。
“我想让现在的王，我曾经的七哥看一看，他的军队是怎么败在我玄冥宫的手上，他的城楼是怎样毁在我玄冥宫的手上，他的子民……”他邪邪地眼神一瞟青纯，好像摄魂的鬼魅“怎样惨死在我的手上……”
青纯心中一惊，侧眸看着一袭黑衣可摄天地的冰玄，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感觉师父会离自己这般的遥不可及。
“师父……”青纯心中升起一丝说不清的情绪，“师父……不要这样好不好，纯儿不喜欢杀戮，纯儿不想看到无辜的人惨死，纯儿想和以往一样……”
“青纯，你……”冰玄全身一颤，心下一沉，“今天……我等了十多年，十多年隐匿于世间，都是为了这一天。”
他的脸前所未有的苍白，眸中前所未有过的冰冷，好似什么轰然一声，坚定的落于心间，十多年来，不就是为了能有这一日吗，那些以往的又能算得了什么？
“冰湛。”冰玄心中一凛，是的，无论怎样，十多年来的誓言，十多年来的一切，都是不能放弃的。
“宫主，要下令开始攻城吗？”冰湛俯身甚为恭敬。
“好。”一个字轻轻吐出，却像是承载了千般重，这样就是开始了吗，一切，都要开始了是吗，等了十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蓦地心中一沉，一阵无以名状的痛意袭来，冰玄按住胸口，轻轻退了一步，这种感觉……难道是那日所中的……
“宫主！”
“师父……”
静气，闲目，片刻之后冰玄睁眸，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倦意，还有着一丝冰冷无情。
“下令，攻城。”
杀……
迷漫着肃杀的气息与厮喊，剑与剑相交，杀意漫天！
因为内心深处那一丝泯灭到最后竟能吞噬一切的欲望，于是世间有了杀戮有了战争，有了你争我夺有了血肉分离！
剑剑相接，刀剑相向，彼此素不相识却要为了使命而相互残杀，这里所有人的眼中都只有杀意，那是吞噬一切的恶魔！它只带来死亡带来伤害……
这……就是战场？
青纯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玄冥宫的人虽说都武功高强，可是护城楼的城门太过高耸，就算是轻功再好，亦无法直达顶端，城楼之下，厮杀一片，血流成河！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呢！
看着那些血，那些断刀残剑，听着那一声又一声的痛苦的呼喊，那里面有绝望，有恨意，还有对这个世道的无可奈何，他们的生命，难道生来就被人束缚，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幸福吗！
青纯不可思议的摇头，他们都有着自己的亲人，自己的朋友啊，他们若是死在这里，这不属于他们的家的地方，他们的亲人，亦是会伤心罢，这些血这些泪，这些深深的绝望，又会有多少人为他们伤心难过？
他们都是有感情的人呐，虽然是一兵一卒，虽然都只是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主宰的人，却也会有人为他们担心受怕为他们伤心难过，当他们出征的时候，也会有人在家中静静的或是绝望的等着他们……
青纯连自己亦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切，会这样的不安，会这样的伤怀，她摇头叹息，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眼眶中已是泪水涟涟，为什么……
一种熟悉的温暖从手上传来，她猛然抬头，那是其夕紫的手……
眼前的紫衣人依然绝世无双，静笑若画，那眼中，淡然无物，却又好似隐匿着深深的忧伤，夕紫，你不是说你亦要这天下之人安宁吗，为什么你却……那一刻，青纯竟无法成言，那一刻，青纯只是怔怔地望着他，眼中满是忧伤。
紫衣人似知晓她心中想的什么一般，“青纯，你我都无法去阻止这一切，因为，我们都无法去阻止他……”
是啊，无法阻止他，他……师父……若是他等了十几年才等到今天那就成全他吧，只要在他背后看着他就好，对不起……对不起……青纯对不起你们……
夕紫抬头看着如水般清澈的天迹，对不起……主人……夕紫能做的亦只有这么多了……主人一定会为夕紫所做的高兴吧，因为夕紫……真的已经尽力了……
二人只是立于原地，怔怔地却又平静地看着城楼下，那个在万人之中厮杀得无比快意的黑影，那个黑影如鬼魅可摄人心魂，如修罗地狱的勾魂夺魄的死神，黑绫划过之处，无人生还！
护城楼上的人全都惊呆了，这天下竟有这样的人！杀人无数竟不染尘世之血！
这个人，从一出来就一直杀戮不断，若是他们没有看错的话，他拂过之处，竟是伤亡！明明只是半柱香的时辰却已有数百人倒在他的手下了！这……要有怎么样的心境才能如此恨绝，要有怎样的一颗心才能如此不顾一切去杀这多么人，难道他真的修罗再世死神降临吗？
青纯亦不忍再看，那个黑影，那个在众人眼中已化身修罗的身影，是他的师父……
不……师父以往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改变了呢？
握着自己的手似稍稍收紧了一些，却不若以往那般温暖如三月的朝阳，此刻那手中竟有丝丝寒意，“夕紫……”
夕紫脸色苍白若霜，一双眼睛迷茫地望远处的天迹，“纯儿……我……我竟然护不了他们……我……”
夕紫不停摇头，从来都是笑意盈盈若空谷幽兰的绝世容颜此刻却是前所未有的痛苦，好像沉溺于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苦苦挣脱却怎么也挣脱不掉，“纯儿，我……我做不到……做不到……”
“夕紫……”青纯握着他的手紧了半分，“不是那样的……夕紫是个很善良的人，是青纯见过最善良的人……只是……夕紫……他是你的主人……他亦是我的师父……我们都无法做到……”
“不……不是那样的，他不是……”夕紫摇头，一双可容天下的眼眸之中亦有泪水溢出，“他不是……”
“他不是什么？”青纯不解。
“纯儿，夕紫要怎么办……要怎么办……”夕紫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喃喃道。
不是什么，不是……
前方轰的一声巨响，城楼下厮杀的所有人尽是一怔，那是……城门开了……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城门竟然会开了，难道他们不怕玄冥宫的人攻进城去吗工，若是那样的话，城中所有的人都只有一死啊……
连在血泊之中双眸尽红的冰玄亦是一怔，只是片刻……、
冰玄修长的玉手一挥，只闻一声惨叫响起，几个要攻向他的人便被甩出去丈远，他唇角优雅地勾起了一个弧度，冰冷却又魅惑的眼眸却是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城门的方向，轻轻吐语，“我的王，你终于来了。”
“九弟，你怎么可以……”王澹台墨离从城门之中走来，看到眼前的一片血流成河心中一惊，极为震怒地看着眼前一袭黑衣如夜的男子，“九弟，你竟然杀了这么多人……你……”你也太恨心了！是啊，不恨心如何连自己的子民都要杀，你忘记了吗，你亦是九殿下啊，你亦是这个天下的主人啊……他们……他们都是你的子民，你怎么可以……
“九弟？”冰玄冷冷一笑，“王，你怎么可以随便叫人九弟呢，在下可是玄冥宫的宫主冰玄，不是你的九弟呢。”轻轻一笑，杀机四起。
“哎……”澹台墨离一声长叹，“虽然从小到大我都不喜欢你，不喜欢你母亲，不喜欢父王为什么对你们那么宠溺，可是……若是恨我那我无话可说，可……你闷能伤害我的子民！”是的，这个天下亦是我的，这些人亦是我的子民，这些人你决不可以伤害！
“哦？不可以伤害吗？”冰玄伸出一手，修长的手指，绝对完美纤长，“可是，王若是知道刚刚死在这只手下有多少人呢，还会不会这么说了……”
“你……”
“王，你知道还会有多少人死在这双手上吗？那会是比这还要多上几倍几十倍……所有所有你们欠我的，我都要加倍偿还才是。”
“胡闹！九弟，你怎么可以是非不分！”你怎么可以弃人命于不顾！
“王，你别忘了，我是玄冥宫的宫主，亦是迷离之城的城主！”冰玄眼光刹冷。
澹台墨离一惊，迷离之城城主，迷离之城千千万万的百姓，那一夜……
冰玄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俊美无双的脸上绽放了一个让所有人为之一颤的笑容。
“你要怎样？”
嗯？冰玄一怔，要怎么样？
“你要怎样？怎样才能放过所有的人？”澹台墨离眼光一敛，异常冰冷地道。
“要怎样么？”冰玄抬眸看着远方湛蓝幽寂的苍穹，“若是我说要你把迷离之城完好若无的还给我，你觉得你做得到吗，嗯？”
墨离一怔，完好若无的还给你，做得到么，他轻轻闲上了眼睛，好像决定了什么一般，轻轻从口中吐出一句话来，“那好，九弟，这个王位本来父王就是要与你的，不争个你死我活，你亦不会甘心，这一战再所难免，那我们就速战速决怎么样？”
“呵呵……”冰玄幽幽笑出声来，那笑就若勾魂的鬼魅，那笑虽然轻，却是连护城楼上的大大小小将士一惊，深深的恐惧就像是带着寒冰之气的雪剑一般刺入他们心里。
澹台墨离一拂袖，一个转身，正待离去，“护国将军及全军将士听令，关城门，誓死以护倚天城！”
“呵呵……”冰玄得意地笑了，誓死么，那就让你们全都去死罢……
他冰冷若霜的眸子里渐渐杀起四起，看着墨离转身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丝莫然。
“王！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一个身着军凯的将领气呼呼地从护城门内跑来，扑通一声跪在墨离面前，先前跑得太快加上心中甚为心急，竟然在那一刻他连话亦说不出来，只是又气又怕满脸通红兼大汗淋淋。
“何事如此惊慌，莫不是有人攻进城去了？”见如此情景，墨离转身瞪了冰玄一眼，莫不是他真的派人潜进城去了，怎么可能！
冰玄亦冷冷地望着他，四目相对，杀意甚浓，那句刚到嘴边的“不是我。”亦是深深压了回去，只余下一脸的好笑。
“王……王……”那将领喘息了片刻终于能发出声音了，“大事不好了……城南的乱党竟然抓了凌王与黛后！”
“母后！”墨离心中惊，一张本是俊美的脸亦变得煞白煞白的，“怎么可能，有七云在怎么可能让他得手了！”
亦或许是太过惊讶与不可思议，他并没有发现那一刻冰玄的脸色亦冷了那么一两分。
“七云将军……都……”
“都怎么了！”墨离眼中一紧，七云是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有几分功夫自是一清二楚，七云连手亦是天下无敌，怎么可能会失手？除了他……墨离冷眼看着冰玄，冰玄回复了一个更冷的眼神。
“七云将军全都消失了！”
“什么……”
“王，现在乱党首领正把凌王与黛后……”那将领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竟连话也没了。
“母后怎么了？”墨离大惊。
“澹台凌天他死了？”冰玄眼光一敛。
被两个如此有气势的人追问，那将领心中一悬，不知如何是好，结结巴巴就是道不出一句话来。
“快说！”墨离怒了，直走过去，伸手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母后怎么了！”俊美的眼中好似有火中烧般。
冰玄亦是冷冷看着他们，此时护城楼下的杀气四溢，迷漫的压抑气息让众人皆透不过气来，连那本是湛蓝如水的天迹亦拂上了层层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