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七章 寻师未果（1 / 1）
且说青纯随圣雪踏楼而去，却在踏下楼的最后一步惊得说不出话来，这，果然是初雪楼，名不虚传的初雪楼。此刻她有点能体会师父说那些话的心情了，对，初雪楼很美，原来美的并不是先前的那一栋亭楼，美的，是这里的一切。
随着圣雪走过层层繁华无数的花丛，丛中的花多得说不出名字，美得无法用言语形容。花都开得正艳，散发着层层香馥，无比诱人，而且令人惊叹的是层层花丛中那些朵朵娇艳的欲滴的繁花竟然皆是纯白色，无数纯白花蕾成就了一片雪海。初雪西霁始为晴，果然不假。这花就如初雪洁白无暇，映得那黄昏的天空都若晴，美不胜收。在花丛的最里层是一间间精致的小屋，也是典雅非凡，一间一间连在一起，极为别致。
想不到这初雪楼内尽是这样大，而且奇美无比，让人叹之。那花海那小屋，那一切一切都美得透彻，美得极致。
“小姐，请。”
“圣雪，叫青纯就好。”青纯摇摇头甚是无奈，随着圣雪向那最左侧一间小屋走去。
“哇，圣雪，这果然只有初雪楼这个名字才能配得上呢，明明若初雪一般美不到行了。”青纯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初雪打开的那间房中之景。那墙那床皆是雪白，其余的物置全是竹做的，雅而不俗，屋内还有几盆雪白的叫不上名字的花，那花如雪，那墙如雪，那床亦如雪。
圣雪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虽然这几间小屋是用来待客的，可是主人却从来都没有留过任何客人，她是第一个。好奇地打量着青纯，却见青纯也不管圣雪，径自走到那床边，一头倒在那床上，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圣雪，这一个月来我可是终于有床可睡了，我累了，你先出去吧。”
圣雪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哪有这样睡的，“小……青纯，你好像还没有洗漱……”眼中尽是无语。床上之人早已没有回应，无奈摇摇头，帮她盖了一条丝巾，坐在床边，细细打量起她来。初雪楼中的待女不无美貌之人，却是从末见过美貌如青纯之人。她的美可摄天地，看似妖媚无比却又能觉出她无法掩盖的清纯似水，只能让人惊艳，让人感叹，这样的人也许天下就只此一个吧。其实主人也是天下仅此一个的主人呢，似乎她和主人还真是很配的，可是那心中却又是说不出来的酸处……
圣雪微微一惊，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奇怪，主人可是从不留客入住初雪楼的，他会不会是……圣雪那颗小小的紧中自是一紧，想起这么多年来与众妹姐一直都追随主人，从未有半点差池，在她们的心中他亦早不是主人那么简单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不同的心思罢，每一个人亦是可以说能以命相送的。那样的感情又何是一个忠字能解释得清的呢，亦是早在不知之时就涌入了无尽情意，深到可以将她们都淹没其中，陷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深……而等待她们的竟是什么呢，主人不会喜欢上这个绝世天姿的女子了罢。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圣雪摇头，自己怎么能这般想呢，自己是何许人也，竟能这般……
*** ***
“墨离贤弟，真是好久不见呀。”清晨，秋无水正于簇雪白围绕的小亭中手持一卷书本，对着那幽幽小径轻轻地说道。
小径中轻轻走出一人白衣飘扬，近了，从路间慢慢走来，忽的丛中掠过一个白色身影落于他身旁，在亭下翩翩而立，“无水兄就是无水兄，墨离看来是瞒谁也瞒不过你。”
“墨离，这三年你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还只道你识了得道高人，练剑去了。”秋无水打量了他一眼，点头道，“不错，有长进。”
眼光停在墨离腰间的剑上，微微一怔，只是片刻，他轻轻一笑放下书本，站起来道：“看来你识得的这位高人很不简单。”
“是很不简单。”墨离眼睛看着前方，似乎有片刻的失神一恍，他自嘲似的一笑，“说起来，这个人无水兄也是认识的。”
“哦？贤弟你见笑了，我怎么可能认识呢，话说这三年来我可是一直在楼中闭门不出，天天作画吟诗，就是上门之人，功力皆不在你之上，又怎可有人能为贤弟之师？”秋无水想了一想，似乎眼睛一亮，“难道是他。”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脑子里冒出的想法，也只是瞬间，那个想法立即被否定了，冰玄那样的人与墨离只能是背道而弛，又怎能指点他一二。
“贤弟就别为难为兄了，为兄真真是想不到此为何人。”
墨离得意地一笑，似乎想到了这经过这结局一般，“无水兄你自然是想不到，此人正是你的客人，那个小妖怪。”
“小妖怪？”秋无水似乎被这样的称呼给吓到了，一时没有缓过来，怔怔地说，“前些日有位姑娘来此并不假，但并无你说的那个小妖怪呀。”
“难道你是她是……”秋无水似有千般不确定。
“就是她，小妖怪。”墨离邪邪一笑。
两人翩然而立，无声对视，却直觉背后冒起了丝丝寒气，随之一声冷哼传来。
“哼，枉你们自称君子，却在背后说人坏话，真是耻也。”一声轻笑传来，话音未落却见一青影从不远处走来，一脸不屑地道。青纯那话中尽是不满却又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怒气冲冲地走到墨离面前，好似先前害他中毒的不是自己一般。
“好啊，你个墨离，你居然和他认识，你你你……”纤纤玉指指着墨离的鼻梁，语气中尽是不满，“你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初雪楼在哪里，你却还要让我白白费了两个月有余才找到。”青纯的声音竟也有几分尖锐了，气势更是比先前高了一截，“你害得我这两个月来，吃不好，睡不好，你……”到后来，尽连小脸也变得通红，更是美艳无双。
两人看着青纯一脸煞白如雪却又红如樱花，甚是惊叹，倒是忘记在意她说什么了。宣阳城与这落日城，若是当初知晓这初雪楼在此，也不过短短十几天的路程罢了，可是如今却让自己费了好大气力找了如此之久才找到此地。想到迟来了一个月多月，想到有可能会错过师父，青纯又气又急，到最后满心的委屈竟化成了连绵不断的泪珠子，溢了出眼眶，眼眸也变得粉红。两个皆是傻了眼，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青纯，听过青纯的笑，却怎么也想不出原来能有那样笑声的女子居然也能哭成这个样子。此时青纯满脸的泪水，就算是如此也掩不住她的美妙无双。
本来墨离还想报那一滴夺魂水之仇的，可是见她这般竟是开不了口，好像做错了事的人是自己。青纯狠狠的瞪了一眼墨离，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如果可以的话她现在只恨不得杀了他，对，如果是为了师父就算是杀任何人她也是不在乎的。手竟不自觉地拨出了剑来，剑晶莹剔透，在清晨的阳光下有着点点闪光，让人看着不由自主想挡住那刺眼的璀璨。在墨离还沉浸在那不可思意中，剑却已搭上了他的脖子，秋无水更是一惊，要知以墨离那样的身手，能让剑立于肩上，那可是大忌。
总算是回神，墨离也稍稍一惊，居然还是大意了，小妖怪就是小妖怪，什么事都是可能做得出来的，若是这般自己可能早死了几百次了。他只得无奈的摇摇头，一脸皆随你便的表情，“小妖怪，这可怪不得我，也怨不得我呀，你当时有问过我么？既然你没有问我，我又怎么能说我知道呢。”话中之意好像如些这般，皆是理所当然。你找不到那是你的事，你没问我那也是你的事，至于我没有说那就是我的事了。
青纯才不管你的事我的事，心只知这墨离就是害得自己找不到师父。只道是如此之长的时间来，师父早就到了这里，说不定早就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早就走了，这一切全是墨离你该死。反正青纯就是死活不管，一心只想杀了眼前之人。乌溜溜的大眼睛里也不再是没有一丝表情，尽是怨恨与冷漠。
“青姑娘，你们要打的话，出去打便是，可是不能在我初雪楼里面打，要知道我这里的繁花，全都是美妙无双不可比拟的，要是伤了它们可不行，它们也是会痛的。”看来一场恶战是免不了，看青纯寻师心切也能知几分，她师父于她的重要性。秋无水却心里又是好奇，若是墨离对青纯的话又是谁胜谁负呢，嗯，说不清，说不清……
“是呢，它们也是会痛呢，”青纯颇有同感的说道，会痛，是很痛苦的痛，“墨离，你的小命我留着了，若是我找不到我师父，杀了你亦不能解青纯心头之恨。”
“哦，小妖……青纯，看来你还真是对你墨哥哥好呢，且不说这三年来，我们一直不分伯仲，只怕是如今你想打败我更是比先前难上一成，你又何出此言呢？”看着青纯收剑，墨离无比戏谑的说道，心中甚是疑惑，三年相对，无数次剑与剑的交集，从末听她说过有一师父，如此这般心急，定是很重要之人吧。她为何来初雪楼，她言来初雪楼是要找她师父，可是十几年来无数人来这里也不过只是为了一个目的，难道他的师父也要来这里，难道是——为了它？
青纯瞪了他一眼，“去死，墨离你这个伪君子，做你的春秋大梦。”谁想要叫你墨哥哥了。
“哎呀呀，转变得可真快呀，这么快就成墨哥哥变成墨离了。”墨离满心好笑的看着她。心里却不知是何感觉，以前被她墨哥哥长墨哥哥短地叫着，心里皆是一阵古怪，而如令她叫自己墨离却不知怎的心生一阵失落。看来人还果真是有习惯的，一定是自己习惯了她那样叫自己了吧……这习惯可真是有点捉弄人呢。
青纯也不看他，只是径自望着那片湛蓝的天空，无不伤感。“以前有师父相伴，十年来就算是天天处在无人之境也是极为开心，而如今却……”如今却还有你们这一此人这般欺负纯儿，心中更是无限委屈。
“十年相伴？为何我三年在青云山中来来去去也只见你一人？”墨离终于道出心中疑惑。这一个月来青纯只是说要去初雪楼找师父，只道是她很久未见的师父，心中想念所至。听她这么一说，她师父一直都长伴于她身边，居然连自己在三年之内都没有发现过？
青纯瞪了他一眼，轻视的语气溢于言表，“你这种人又怎配见到我师父，只怕是你见到了也只得羞惭难当，找个洞恨不得自己能钻进去。”
满意地看了一眼墨离微怒的表情，这个人竟然连天下奇毒无比的夺魂水，也没有在他身上起了什么作用嘛，还是如此这般如没事的一样，看来还真是没那么容易死的呢。又瞟了一眼秋无水，似乎想到了更好的办法。青纯轻轻飘到秋无水身前，笑盈盈地看着秋无水，眼中尽是纯清无比，“无水哥哥，你看你白衣飘飘如仙，气质非凡，就是这脸长得稍普通了一些，但也还是若翩翩公子嘛。”盈盈地又瞟了一眼墨离，“哪像某些人，除了一张脸就什么也没有了，竟是一只白眼狼！”
“你……”墨离气急，居然骂堂堂俊逸无比的翩翩公子是白眼狼，竟是圣人也要怒了。
呵呵呵一阵轻笑传来，说不出的快意，青影也飘然离去再也不理这二人，瞬间便出了亭院之中又丢下了句不无伤感的话，“相见再无期，纯儿还能再见到师父吗……”
如雪的百花亭中，只留下面面相觑的秋无水与墨离二人。
“无水兄，可是闻说初雪楼从不留客，为何你却要留下她？”说话之人正是墨离。
秋无水看了一眼他俊逸非凡的脸淡淡说道：“并非初雪楼从不留客，以前也有留过的，只是这些人皆是秋某所欣赏之人。”
“哦，难道无水兄你欣赏她？”墨离一脸不可思意又觉得理所当然，她也算是一世外高人。
“不但欣赏她，我也甚为欣赏你，若是贤弟不嫌弃的话，也可以在此小住几日。”
“墨离真是荣幸至极呀，只是墨离还想查明一些事，所以……”他抱拳一礼，轻轻一笑，一个转身向楼外走去，“无水兄，改日再来看望你。”
*** ***
碧夜山庄。夜色渐深，山庄之内尽是一片静谧，这里本也没有多少人，只因为这庄主是喜好孤僻之人，多年来的每一件事都让他深深感觉到这个世上很多人很多事都仅能存于表面而已。望着那轮皎皎明月他亦有片刻失神，不知为何满心愁怅。
“子夜，如此深夜，你为何不睡？”一个苍劲的声音此时响起，好似穿越了千年风雨一般，苍老却又不无精神。
君子夜回身看着一步一步走来之人，君子夜摇摇头，“世叔，我有一些事至今尚未想通。”
来者是一个头发花白，容颜却并不显苍老之人，看那相貌也是人遇中年。
“哎……”一声轻叹，“子夜，有的事想不通即是最好的解释，不要何事都太过强求，有些东西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再强求它也注定不属于你。”
月光笼罩，君子夜容颜如水，想来不过二十几岁，是如水一般清澈，让人感叹之余也不忘记说一句，果真是人如其名——君子夜，如夜一般散发着一种寂寥的忧伤。“世叔，我知道，从我十岁起我就知道，只是我总是想抓住得更多一点。”君子夜盯着眼前之人的眼睛，只觉得心中满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千丝万缕怎可理清，“世叔，你知我，十多年前的那件事我并没有后悔过。”君子夜淡淡地着看苍穹，那轮如玉般的明月，“这一生我亦不会为那件事后悔。”
“唯一让我后悔的是没有好好珍惜蝶栖，世叔，你说我与蝶栖还有再相见的那一刻吗？”
那人摇摇头，看着君子夜，似有什么想要说，却还是什么也没说，默默转身要离去，却又在最后那一刻还是轻叹一声，“子夜，有些人与你无缘，定是你倾尽一生也无法改变，凡事还是要顺其自然的好。”
月光如丝缕般撒下，散落于君子夜身上，他就像黑夜里的一潭清泉之水清澈透明，却又看不出那透明里面到底是写着什么，“顺其自然么？”君子夜淡淡的望那片黑暗，“可是，我只想得到我想要的……那些手段又算得了什么。”望着天尽，脑中满是她的影子，她现在却与他咫尺天涯。
“我叫蝶栖，彩蝶的蝶，木西栖。”小女娃的幼稚与娇嫩，她眨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晴看着自己，笑靥如花，“君子夜？很好听的名字呢，嗯，长得也很好看，不如我以后就嫁给你吧。”她纯洁无比地望着他，眼里尽是崇拜。君子夜轻轻闭上眼睛，那些失去的再也回不来了吗？为什么自己眼中，尽是他与她的第一次相遇。在茫茫花海中，那片花海是她的最爱，五彩缤纷，美到极致，彩蝶飘飘，更是如她一般翩翩飞舞。都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之中，再也不会亦不能存在了吧。
也罢，武林盟主这个位子只怕是他毕生最想得到的，可也是他毕生最悔得到的。既然人不能于天斗，就顺其自然好了。
想起她，君子夜微微一怔。眼中又浮现出了另一个弱弱小小的身影，那个淡雅清丽无比的小表妹，那个曾经一起玩耍天真烂漫无邪的小表妹，她亦早就不存在了吧，如一缕青烟逝去。可是为何自己总是会想起最后那一刻，她的那张绝望到极点的双眸，一脸的怨恨，还有她流着眼泪问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对她这么不公平，为什么竟连她的父母也要离弃她？是呀，人生之中那么多事，事事纠结不清，事事也不能说清道明，也许上天真的是很不公平，但是这一切皆是注定。
脑海中浮现出前些天，从那个被弃置十多年的房间里面飘出来的青色身影，那道身影……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来就无人踏入过的房间，而那抹青影为何会去被人遗弃多年空无一人空无一物之地？好像曾经是她的房间呢，是她的……也罢，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以往放下的错终究还是逃不过呀。
世人皆敬仰君子夜，却不知他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何况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故事，又何况是万人之上的堂堂武林盟主，这个位置是踩着多少人的身命，才得以上来的呢。君子夜幽幽一叹，夜，好像沉得更深了，心亦是陷得更深了，好像只要陷下去就再亦拨不出来，如渊似海的无尽迷离。善恶终有报么，他是善还是恶呢，这天亦要如此对他？也罢，这世间一切非他能改变得了的，定是要抓住的要得到的那些东西是他要去争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