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1 / 1)
六、
奔走了半个月后回到家里的感觉,满足得让我想要流眼泪。
调调这个没良心的居然还跑到机场接我,着实给了我一个惊喜。她还提着一大篮子食材进驻了我的厨房,说要给我做顿大餐洗尘。
我笑得合不拢嘴,谄媚地跟在她身后转来转去,她轰我到厨房门口,一个人忙忙碌碌。
我斜倚着厨房门,手指在墙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圈,絮絮叨叨地,给她讲了我这趟旅行的经历。讲到在方信野家里过春节时,我觉得她连耳朵都竖起来了。
“对了,我跟方信野表白了,然后被他拒绝了。”我耸耸肩,故作轻松。
她停下切肉的动作,转头看我。我做个鬼脸,扯开嘴角笑。她扬起笑,走过来给了我一个拥抱。
“你这个可爱又任性的笨蛋。”她笑骂。
我没有半点感动,浑身僵硬,小心翼翼地架开她提着菜刀还紧紧箍住我脖子的手臂,嘴角抽动几下:“我希望你保持理智,不要一时冲动将我误杀。”
“喂!”她娇呼一声,跺了跺脚,“人家在正感性着呢!好坏气氛哦你!”
恶~又羊癫了,我无言转身呕吐。
日子一天天回复正常秩序。期间赵简给我打了个电话表示新年祝福,而我竟能波澜不兴地对没有出席他的订婚仪式表示了歉意,然后答应了他六月婚礼的邀请。
我必须开始清理伤口,不要再次落下讳疾忌医的话柄。
但我想我仍然不会忘记他,也不会忘记曾经多么爱他。这些记忆,毕竟伴着我走过一段长长的青葱岁月。欢笑痛苦,我都要学会珍惜。
只是不知在什么时候,我已经将那份沉重慢慢放下,它们都已成为了故事。
是谁跟我说的来着?要好好爱自己。我举双手赞成,这是真知灼见。
对面屋子的门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动静了。有时半夜迷迷糊糊听到似乎有脚步声走近,我便会急匆匆跳下床套上拖鞋开门察看,然而过道里总是空荡荡的,没有人。
对面的屋子一直寂静无声。
忙忙碌碌,转眼间情人节就到了。
不想去情侣双双对对的大街上找难受,我呆在家里准备来个大扫除。调调跟她的新男友约会去了,早上还用发来两人的大头照跟我显摆,气得我七窍生烟。
这女人,最爱踩我的痛脚,偏偏朋友这么多年,都已习惯打打闹闹的同时彼此依赖。
我清出衣柜里一大堆的衣物,准备重新整理,有的还需要拿去熨烫或干洗。正提起一件大衣拍打清理时,一张纸片忽忽悠悠从大衣口袋里飘落出来。我拾起来一看,竟然是圣诞那夜问方信野要的名片。
朴素雅致的设计,上面印着:“自由职业者,方信野。”下面一排电话号码。
我哑然失笑,这家伙当时肯定是拿了张弄着好玩的名片来忽悠我,然而我将它收到大衣口袋里后便再也忘了察看。
我将纸片随手放到书桌上,继续整理。叠衣服,挂衣服,将要清洗的装袋。然后打扫房间,擦地……我忙得团团转,眼睛却总是不受控制地瞄向书桌。
姓名是真的。
那么电话呢?……有可能是真的。
也许可以打打看,朋友嘛,他这么久没有回到这里,我有空问候一声也是应该的。
可是上次吵得那么凶……朋友嘛,吵吵架正常的。
应该的应该的,正常的正常的,我扔下拖把,脚步轻盈跳到书桌前拿起手机跟名片,按下了号码。
然而那端传来的是转入语音信箱的提示。
我抑制不住自己的失望,呐呐的不知要说什么好,良久只好低低一句:“情人节快乐,先生。”
无人应答的空白令我有些窒息,我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要告诉你,我的伤口从来都是自己处理,才不要什么疗伤工具。你不要自以为是!”
“还有……先生,我很想念你。”
“啪”的挂上了电话。
心里突然难过得要命,我揪着胸口,咬牙低咒。
该死的!我是真的想念他。
他的臭脸,他的刻薄话语,他隐藏着的温柔,他的笑,他的叹息……我统统想得要命。
可是我已经找不到他。
生活依旧如常,工作依旧忙碌,每次采访都要奔波劳碌好几天,我觉得自己每日都在上演秋菊打官司。
调调也开始准备硕士阶段的毕业论文,每次发短信给她都泡在图书馆,忙得昏天暗地。我也良心发现不去胡乱打扰她,只是晚上回家累得瘫在沙发上,望着模糊的天花板时,心底就会一阵空旷,逼得眼泪哗哗地流。
我真的好爱哭,动不动就掉眼泪,记得小时候没有这样子爱哭的,那时候,总是把能忍住眼泪当成一种英雄事迹。每次想哭又忍住时,还会脸皱皱的拉住母亲的衣角说:“妈妈你看,没有眼泪哦!”
母亲就摸摸我的头说:“再把眼泪忍住的话,你的心里就会发大水哦。然后泪水就会淹没你整个身体,从每个地方涌出来,耳朵啦眼睛啦鼻子啦嘴巴啦……”
“哇~”一句话便把我吓哭了……
从此再不囤积眼泪。
想着想着,精神慢慢好了起来,我趿拉着拖鞋到浴室洗了把脸,回转到客厅来,打开了电视。
九点档的电视剧无一例外的恶俗无比,女一爱男一男一爱女二女二爱男二男二爱女一……多亏了这些剧本都能将这怪圈缝合得如此圆满。我翻着白眼不断换台,眼神飘忽间落到了手机上。
放任电视里男人女人深情款款,我拿起手机又按下那个号码。
语音信箱。我沉默了几秒,清清嗓子:“先生……hey,你在哪里呢?”
我已经笃定这确实是个永远不会有回应的号码,然而说完话后却还是舍不得挂上。耳边空白几秒,却听见电视里那男人阳光灿烂地道:“我就在你心里啊!”
……我直勾勾的盯向电视,“哧”,还是忍不住笑了。
原来是世界大同,人人恶俗。
手里电话突然响起来,我瞥了一眼号码,原来是父亲。
“喂,爸爸。”我毕恭毕敬的唤一声。从小父亲对我管教颇严,在他面前我是半分不敢造次。
“嗯,晴臣,那个年轻人不错,已经通过我这关了。你自己好好把握。”父亲沉稳的声音透露几许暖意。然而却把我听得一愣。
“爸爸你在说谁?”我疑惑。
那边也是一顿,“说你正在交往的这个年轻人啊,你怎么这个反应?你……”话未说完母亲的声音却突然急急插了进来,“晴臣啊,你爸爸误会了,没事了啊挂了。”
“咔嗒”一声轻响,电话挂了。
我晃晃手机,只觉得莫名其妙,然而隐隐的,觉察到有什么事情正瞒着我在进行……
年轻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