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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做了许多梦,清晨时,她被小丫鬟轻轻推醒。
她揉开惺忪睡眼,看到床前屏架上挂了一件松绿衣裙,橘红曙色透过窗棂,映下淡淡柔和光晕。
小丫鬟说是少爷吩咐人送来的,说今天府上要去嘉木寺参拜,都要穿得素净一些。
她没有多言,梳洗完后穿上新衣,然后和小丫鬟一同出了园子。
云府的队伍有些浩荡,到了嘉木山下时,都下了轿子徒步而上,以示诚心。
她一直跟在他身后,抬头望眼看到的都是他同样松绿的衣衫,只是在日光下泛着微微的蓝。
她只是往前看往上看,她宁愿自己的眼里全是那一汪微蓝的绿。
她不敢停下,也不敢回头。
她的后面是小姐和姑爷,小姐不善徒步,于是走得很累很慢,姑爷小心地挽搀着她,眸光里盛满关切和疼惜。
她想得有些心乱,连他在身前停下了脚步也没看到,于是一头撞到了他背上。
“你怎么了?”他回头淡淡道。
她摇摇头,他的后背有点硬,可是,她没有撞疼。
抬头时,看到嘉木寺高大的山门,隐约有流动的浮云,参天老树密密挡去了烈日,一片余荫。
午膳是在斋堂用的,简单的素菜和山蕨汤,云府的人应该是换了新鲜的口味,她吃着,却想起了和娘一起的日子,不禁有些怅然。
膳后在寺里的客堂休憩,她不觉得累,便到处走走看看。
念佛堂前便是放生池,古樟参天,碧水盈盈,香火揉杂了花木的气息,芳香而馥郁。
她低下头看池里的锦鲤,尾尾硕大,慵懒地摇头摆尾,颜色是淡淡的橘红。
鱼身忽然被一片阴影罩住,她抬起头来,看到程鹿站在了池边。
她怔了一下,便要转身走开。
他急得上前拉她,她缩了手,于是他只抓住了她松绿的衣袖,正午的日头下,和池水一样的青碧。
“你……,我……”他慌乱得说不好话,只是紧紧攥了她的袖子。
她任他拉了袖子,却只是默默看他。
他终于松了手,有些窘迫地看她:“我对不起你,你不要怪我好吗?”
她还是默默地看他,没有笑,没有哭,没有点头,没有摇头。
他的脸色很难堪,他的眼光又在来回躲闪,他不敢看她了。
“怎么了?”他突然从客堂那边走来,脸上有淡淡的笑,“新姑爷找内人有事么?”
程鹿楞了一下,有些慌张地笑:“不是,没有,我只是在这边走走。”
“既然这样就该回去了,”他依旧淡淡道,“妹妹正要找新姑爷有事。”
她看着程鹿,右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攥起,却看到他讷讷点头,然后就急急走开。
她无力地松手,却不料被他一把抓起。
他看她攥得又红又烫的手心:“为什么不去问他?怨恨的话,为什么不打他?”
她的眼圈迅速红起,她蜷着手想要挣开,却被他抓得更牢。
“昨晚上你做得很好,今天,也做得很不错。”他放开她的手腕看她,“可是,你为什么不早些就问个明白?如今后悔,什么都来不及了。”
“我知道……”她终于开口,带了浓重的哭腔,还有狠狠压抑的酸楚。
“不要哭了,别人看了要笑的。”他伸手递给她一方巾子。
“我自己有。”她摇摇头,伸手去取,却楞了一下,还是接过了他的巾子,“我的丢了。”
他没有再说,只是看着她默默拭泪。
巾子没有她的丝绢轻柔,却有清淡的气息,让人无端地踏实安宁。
“还有件事,”他顿了顿,好似漫不经心道,“晚上要在嘉木寺过夜,你知道了吧?”
她拿巾子的手滞在了那里,她楞楞看他,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