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身清白(1 / 1)
平南镇,人马梭流,富泽繁峥,热闹纷华。
平南镇的西窍当,门庭若市,高喊断价声不断。这一切,全源于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吹笔生笔下证实,传至江湖,一切均为梦如倾为她死去的女儿报仇所造假陷害浊宁。至于浊宁杀梦如府二十八人,是怪物之说,更是虚扼。
这一切证实,更闻浊宁为救其妻葬身火海感到枉然。顿时在平南镇,叹息的有之,怜悯有之,对浊宁肃然起敬更有之。但是在平南镇对红烛唾弃更有之,指她不为夫君死所动,不披麻摆灵,不知廉耻,在丈夫死的第二天更携西窍当全部金银失踪。
所以事至今日,西窍当生意才如此的好,门庭若市。
而在平南镇城郊西处,这一月间竟建起了一座寺庙——恩泽寺。
一辆马车缓缓驶到恩泽寺门前。这恩泽寺建起,连一路的徒区也平铺修好,这才得以马车驶过。
自马车上下来的是逐针,此时他换回一身男袍,只是眉目之间依然风情万种流盼。他的手里捧着一个木盒。从他下来之时又随之下来一女子,巧目倩兮,端庄稳重,一身衣裳整慎不褶。只一眼便让人觉得这女子老成一般。
两个人下来便往寺庙里进去,庙里香火鼎盛,人朝拜佛。两个人进了庙里,就有一个和尚迎出,来人正是须提。见到逐针与绣帛前来,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道:“逐施主,请随我来。”
三个人从偏殿旁绕到后院。这寺庙,虽在一月内建成,却也不失装宏宝壂,巍廊清幽三个人绕到一处幽院,上方未有题字。三人一进去,就闻一股细细的清香,一眼便看到满院茶花盛开,四盛更溢。在茶花之间,有一抹紫衣霓白身影。
“风裁日染开仙囿,百花色死猩血谬。今朝一朵堕阶前,应有看人怨孙秀。”那抹紫衣霓白人悠悠念出了这一句。
这是唐代一代高僧贯休所做《山茶花》,其意惜花(人)之情。但是此时红烛拿这首诗来念,却是恨自己害死了浊宁。
逐针身边的女子停顿了片刻,微微叹气:“红烛恨浊宁将自己从火海里抛了出来,更恨自己未能救浊宁,害死了他。”
须提念了一声佛号,逐针摇首,捧着手里的木盒走到红烛身边。红烛听到有脚步声过来,抬眼望着来人,眉目之间妖娆妩媚,盈盈流盼。在山茶花相映之下,铮然流光异常:“逐针,你们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顺带带了东西过来。”逐针缓步走到红烛的身边,将手里的木盒捧到红烛的面前。
红烛微微一怔,眼底之间缠绕千种思绪,柔情。这是一座描金木盒,乍看一眼只觉得华丽,待认真望去,只觉得那华丽之上竟隐隐有一层安宁存在一般。
有什么在心里涌动!红烛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木盒,一如一个月前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浊宁的那一颗坚石所化的心。“谢谢… …”红烛将木盒放到身边的石桌上。
逐针寻眼望去,就见那石桌之上有一粒金色石子,像一颗心,却比心小了一半。这一望,眉目黯然失神:“同心不同性,同生不同死。金木水火土,本是傀儡娃。”
“同心不同性,同生不同死。金木水火土,本是傀儡娃。”红烛呢喃又念了一句,转眼望着那金色石子,小心翼翼地捧起:“这就是心,只有这么的一小块,怎么会再容的下其他的人… …”
“红烛… …”绣帛些许担忧,红烛这神色倒是失常的很。
“放心,我很好,浊宁说过,想要我活着,并不是要我痛苦。只是想让我好好活着。我会好好的。”红烛嫣然笑道,眉目弯弯流转,妩媚妖娆。
“你不打开盒子看看?”逐针神色黯然。毕竟他们都是同样的人,这世界同心同生之人,如今却有一个人离去。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将着木盒交于红烛。
红烛缓缓抚摸着木盒上的描金花纹,有一层安宁沁入指尖一般:“不用,这是浊宁,我知道。”
逐针难得叹气:“心道明,亦做糊涂。须知,人生几回如人愿,一身清白浣人间。我所做的,也只能至此。”逐针叹一句,转身离去。绣帛也随后离去。须提念了一声佛号,将两个人送了出去。远远的,逐针的余音却飘了过来:“子规半夜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
红烛眨眨眼望着眼前的木盒,手缓缓移到上面的锁头:“人生几回如人愿,一身清白浣人间… …子规半夜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 …”她念了逐针说的两句,指尖碰到木盒上的锁头。红烛的手指媚白柔软,芊芊细指,指尖轻轻搭在那锁头,只需一挑便打开。但是她还是没有那么做。
心底里千丝万缕,隐隐作痛。她以为自己不会再痛了,但是现在看到这木盒,竟有什么复苏一般。在心底扎根,却迟迟发芽,一絮一丝,抵达神经。她以为自己真的绝望了,可惜没有。浊宁要她好好活着,她就没有绝望可以存在。不管浊宁是不是真的葬身火海,至少他的心还在自己的手中,只要心在,人便在。心存一天,便没有绝望可言。她并不是个绝望的人,她相信总有一天在哪里,浊宁还会出现。
须提将逐针与绣帛送出了恩泽寺。上车的那一刻,绣帛问逐针:“红烛是否会等到浊宁?”逐针宛然笑道,风情万种:“会,只有至生爱,便不会放弃。即使是绝望,也总会一天会醒。会相信,那个人还存在,不曾离去。”
须提念了一声佛号,又回到后院,只是这一次他同逐针一样,手捧一个木盒。这个木盒倒不似逐针的木盒描金绘花华丽。它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木盒,漆着红漆。
须提将木盒放置红烛的面前,念了一声佛号,道:“这木盒是宁施主所托。言他去了一月后,宁夫人还不得解脱,就将这木盒交于宁夫人。”
红烛睨眼望着自己面前的另一个木盒,眼底里奇异一闪:“浊宁知道自己必死吗?”浊宁托木盒于须提大师,想然必是知道自己终将死。而最后一个明白过来的,就只有她了。
“宁施主并非凡人,必历天劫。”须提双手合十,缓缓道:“所历天劫,乃心所归。”
“心… …”红烛望着左手中的金色石子,这就是浊宁的心,一颗石子,无血无肉。
须提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又道:“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苍天补,四极正;□□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背方州,抱圆天。”须提说的不急不缓:“五色石补天,又有五心石摆五位平地。这五颗心石夺异人所手,炼傀儡金木水火土,心乃五石而生,集正五位。”
“所以必历天劫,心不过,葬于火海。”红烛缓缓接了下去,始终望着面前的两个木盒。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定数。宁夫人若明白,便可开了那木盒。”须提念了一声佛号,退了出去。
红烛眨眨眼,右手挑开那描金绘花的木盒,左手挑开那红漆木盒,两个木盒同时打开。也只开了一点,白光落进木盒之内,有什么悠悠闪过。红烛停顿一刻,还是打开了木盒——右边的木盒内是一滩金水,阳光之下闪着刺眼的光芒。左边内是一支断了两节的玉钗,玉钗色泽鲜艳,脂状半透明,一看便是好玉。
红烛双手一抖,心内霎时隐隐作痛,一口血便吐了出来——那金水,是浊宁被火销熔的身体。那玉钗,是他们成亲当日,浊宁亲手替她带上的。
有什么从眼底里落了下来,一滴,两滴,无声无息。
心历天劫,心不过,葬于火海。只是这心,是坚石所做。这天劫于心,全是因为她。劫是她,浊宁过不了这劫。红烛惘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于她。如果浊宁没有她,是不是就可以必过了这天劫?不必再死?也不必为了救她而葬身火海?不必说什么活着的人永远比死着的人痛苦。我想你活着,并不是要你痛苦。我只是想让你好好活着。
其实浊宁,到死都不曾告诉她真正的一切。以为这样就可以不用承担太多的负担,太多的自责。不用因为几句话心心挂念,只当他是一个怪物,不需要其他的理由,把他忘了就可以了。浊宁一直打着这样的主意,就是为了她更好的活着。
他把她推出火海,毫不犹豫。他太爱她了,所以能那么的决绝,那么的狠,那么的毫不犹豫将她推了出来。阴阳相隔又岂是一人!若浊宁自己心里明白,他做这样的决定,岂不是比她还要痛苦百倍?
红烛的眼泪一直落了下来,一滴,两滴落在了那心石之上,融合那上面的丝丝血迹。她一直在绝望,一直在因为浊宁的一句话强颜欢笑,逼着自己去忘记而不能释然。恨他,更恨自己,却从来没想过浊宁那时候的心情!
谁又能愿意呢!谁又能愿意呢!
这身熔了,便不再了。这玉钗断了,情不在了。浊宁要她再找,不必等他。其意明显。“谁要你爱了!谁要你救了!死了就死了,为什么还要留下这些东西,以为我会报答你,还是会感谢你吗。”眼泪扑簌不断落下,她以为不会哭,绝望了便不会哭。但是没有,她没有绝望过,她相信还会再找到浊宁:“你死了把我推出来,我活着就不准你死,你死了我就要找出你,要让你活过来。什么阴阳相隔,天劫,我才不信,才不信这些。我们的命都是自己,都是对方的,谁也夺不走。”撕心裂肺的绝言。她哭过一次,就定会再想办法让浊宁复生。
当夜,红烛带着两个木盒与心石辞别了须提大师离开恩泽寺,一路往西过去。
是夜,静溢,朦胧。最是容易引起感伤的黑暗。
红烛一路走的很慢,连她的心里也没有任何的底该往哪里走。须提大师只告诉她,金主西方位,时为秋。这时节去寻找,有心人定可找到。所以她一路往西过来,只是人海茫茫,何处落脚?又在何处能见到那人?
红烛靠着一棵树坐下。今夜月色迷蒙,再过半月便是中秋。红烛微瞌眼望着月色,这一带呈山丘,夜幕落下,黑压一片。只能借着月光照路,只是到了这里,便再往前不得。
那前方是一片树林,夜晚难免有野狼出没。红烛纵然大胆也只是一介女流,便不敢上前。
“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道是无情胜有情,与君同携君同醉。”红烛捡了身边的枝条慢慢在地上画着什么,随口胡诌几句。再看地上画着的,却是‘浊宁’两个字。
“咦!你认识这个人吗?”有人问了一句,声音从红烛身后传出。
红烛微微惊愕,转头望着身后的人。那人隐在树身背后,只露出一半身体,倒是看不清模样。只是来人何时出现,竟连她也未知。“你是谁?”红烛紧握着手里的枝条,小心防备。
来人从阴暗之中走了出来‘咯咯’笑地欢乐,却是一女子:“我正被人追呢,只好躲到这树上闭闭。”来人并未说着自己是谁,倒是告诉了红烛自己的处境。红烛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女子,那女子一身黑衣束服,脸上沾上泥土,头发蓬乱。红烛打量了一眼,又问:“你被谁追?”
“一个自以为自己是翩翩君子的人,手拿折扇动不动就敲人肩膀。”那女子走到红烛身边坐下,望着地上的两个字:“一个月前我去找他帮我查一个人,我没耍他的。结果他被我气到,后来一个叫浊宁的人被人烧死了,他就把帐算到我头上。”女子说着就指了指地上的两个字:“你认识他吗?”
“我认识他。”红烛眉目弯弯,笑的妖娆妩媚,从女子口中所说,这自以为自己是翩翩君子的人定是君翩岚了:“他是我的夫君。”
那女子闻言,‘啊’的一声用手捂住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他是你夫君。”
“没事。”红烛笑道,用枝条划去地上的那两个字:“你怎么会被君翩岚追到这里来?”
“我被他追到半路,碰到仇家了,所以躲到这里。”女子‘咯咯’笑的欢乐,用衣袖抹了抹满是泥土的脸。
红烛宛然,看眼前女子模样,倒是一点不怕仇人找到她般。待她想再问清楚,身后的树林传来一阵脚步声,伴着一声大喝:“妖女,给我出来,不要以为躲在这里我就找不出。”
那大喝一声,女子‘啊’的一声拉起了红烛就逃:“仇家追来了。”
红烛微微一愕,这女子仇家追来倒是不关她的事,本来挣脱。但奈何这女子拉着她竟逃的飞快,不一会就往山上逃去。后面的人似乎听到动静,紧追而来。
那女子带着红烛左窜右窜,却是甩不掉身后的人,看的出那身后追来的人武功不弱。女子‘咦’的一声突然停顿,她一路乱窜却到了死路,那前面二十几丈外是一方断崖。而身后,那些人竟也追了过来。
红烛望了追过来的人,那人手拿铁锤,粗彪大汉模样,随他而来的,又有十几人。那大汉见女子前无去路,哈哈大笑:“妖女,快把东西交出来。”
“交给你,我就死翘翘了。”女子咯咯笑的欢乐,拍了拍红烛的背后。
红烛的背后正好背着细软,里面装的自是木盒。那女子一拍,红烛已然知道是什么,缓缓叹气:“我与这女子素不相识,几位大侠可否放我行去?”
那大汉这才细瞧红烛,见红烛眉间妖娆妩媚,暗猜这眉眼也是勾人,定是与那妖女一路。大汉握紧手里的铁锤,大喝:“无故与这妖女同行,定也不是好人。”
红烛回身瞪了一眼那女子,那女子咯咯笑道:“我也不想,谁让那大汉看人不清。”
那大汉听闻女子话语间贬乏自己,大怒。抡起铁锤就砸了过来。女子眼见那铁锤砸了过了,连忙侧身避过。女子避了过去,这一锤却是转了弯朝红烛砸去。
红烛一月前已是身中几剑,再未及时救治,浊宁之死又让她身心俱疲。后来虽治愈,只是这身中几剑却是毁了她身底,日后也是难以动武。她本不是认真学过武之人,这一毁,就等于她也是平常人一般。那大汉一锤过去,红烛只能微微侧身躲避。只是劲风扫过,竟圈了她周身五尺。这侧身一躲,也再难移一步。
那大汉见红烛侧身一闪,已是明了红烛功夫不深,当下决定先解决红烛,再对付那妖女。大汉手里铁锤抡转,往红烛小腹撞去。
那女子避过大汉一锤,却是没想到红烛会是功夫不深。她这一避,大汉就转身对付红烛。眼见那一抡铁锤要撞上去,女子连忙跃了过去,侧腿横扫大汉头部。这一扫正中大汉后脑勺。大汉‘哎呦’一声往前扑了过去,大锤堪堪划过红烛腰腹,差之毫厘便撞了上去。
那大汉往前扑到,女子拉过红烛退离三丈,嘟囔道:“不是说你的功夫很厉害,那一晚连对付几十人,怎么到了这里,就没了功夫呢?”女子又上上下下细细打量红烛,摇了摇头:“还想要你帮我,没想到带着你这个麻烦了。”
红烛苦笑。被掺和到这事件之中也不是她错,这女子倒是怪起她没功夫。
那女子正嘟嚷之时,随大汉而来的十几个人也同时跃了过去。两个人身上都无兵刃,而这十几个身上带有砍刀,女子只能带着红烛左闪右避,却是避的吃力。
正在这时,那大汉抡起铁锤。他被那妖女从身后暗中一招,已是怒火急窜。见这妖女带着一个不会功夫的红烛闪的吃力,抡起铁锤又砸了过来。这一砸劲风急掠,破空而来,横扫两人身侧一丈。
女子与红烛微微骇然,不想这大汉内力如此之深。他这一锤过来,颈气掠过,竟让两人退不得半步。而前后夹击,又有那十几人,这一锤也只有硬接。
女子与红烛硬是接下这一击,被震的退跃几丈,跌跃地上。只觉心肺震荡,仿佛要碎裂一般。随着这劲风震荡,红烛跌退几丈之时,身后的细软竟被震的飞出,往悬崖底下落去。
红烛‘啊’的一声大喊“浊宁”,连忙飞身扑过去接。她这一扑,身后大汉见是时机,又是一锤抡了过去。女子当下反映过去,又随着红烛一扑接上,替她挨了这一击。
那细软被劲风震的落下了悬崖,红烛纵身一扑,在落下悬崖那一刻虽然抓住细软,但是悬崖边也是强风猎猎,悬崖上更是青苔长满,滑腻难靠。红烛虽抓住细软,却人跌落悬崖。在跌落悬崖的那一刻,她便看到那女子重挨大汉一击,女子的身后,又有一个人出现… …
重身跌落… …
强风,贯穿耳膜。强打身心,全身撕裂一般疼痛… …
红烛的脑海中瞬间想到浊宁,那个无所欲,无所求,一层风宁轻风云淡般的男子。或许就这样就可以相见… …
阳光照射了下来,落在了花叶之间。花叶之上有着初晨的滴露,被阳光照射到折射出万道光芒。晨露在花叶上滴溜溜地转折,然后从叶尖落了下来。
红烛闷哼一声,抬眼便是刺眼的眼光。等她用手挡住之时,那晨露就落在了她的手心上。
没死?红烛晃着自己手。真的没死!
红烛瞬间爬起身望着周围。这周围是一片花丛,一簇簇一簇簇相拥绵里,竟是一片花海。而她很幸运地落下没死。
红烛一动,牵起全身疼痛。她没死,但是受那大汉一击,又从悬崖上跌下,纵然没死,也是全身受重伤,只剩半条命。而这悬崖底下,虽然景色秀丽,旖旎,但是没有人,也就没有人可以救她。
红烛忽然想起了什么,往自己身边摸索。就在她的身旁一丈外,两个木盒跌落了出来。红烛小心翼翼地爬过去,哪知这时‘吱吱’两声怪叫,一道毛茸茸身影跃在了红烛的面前,抢先一步拾起地上的两个木盒。
那突然横档面前的毛茸茸身影是一只金毛猴。早已在一旁树上看了许久,见红烛起身便找那木盒,觉得是什么好玩的便抢先拿起来看。红烛‘啊’的一声。那木盒里有浊宁销熔的金水,心石和玉钗。那只金毛猴跃了过来把那两个木盒拿去,若是玩坏了里面的东西,那可怎办。
红烛‘啊’的一声,再也不顾身上疼痛就跃了过去。哪知那金毛猴见红烛跃了过来,‘吱吱’两声,拿着木盒就跑。红烛心下着急木盒,又追了过去。只是身受重伤,身心疲惫,哪里追地过那灵敏的金毛猴。不多时便让那猴子跑的无影无踪。
本是要去寻找让浊宁复生之法,不想碰到一个女子被仇人追杀,随之掉了下来。本是身受重伤,身心俱疲,现在属于浊宁的两样东西又被一只猴子拿去,追又追不上。红烛当下伤心,眼泪不停地留了下来。
浊宁已死,没想到连属于他最后的两样东西也没了。日后又会是如何?红烛惶然不知。而这悬崖底也是颇大,树木横贯繁从,寻这金毛猴,又该到哪里?她本以为自己是个处事冷静的人,但是遇到浊宁这事,却是怎么也冷静不下来。脑海中转了千万次,还是无法想出一条计策。
红烛眼泪一直落下,片刻之后只能先起身寻找水源,想那金毛猴是往西边跑去。也跟着往西边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便听到水声潺潺流过。红烛连忙奔了过去。就看见前方不远有一条溪流。溪流清澈,流水叮咚。红烛先过去捧水解渴,再梳洗伤口。只是身上重伤,也只有等找到浊宁的两样东西再出去救治。
找不到浊宁的东西,她不能安然出去。也不能寻回浊宁。
就在这时,一声‘吱吱’猴叫声响起。红烛侧耳倾听之时,那猴叫声越来越近。瞬间就到了红烛的身边。
红烛微微诧异,那猴子竟跃的极快。而到她身边的正是那金毛猴。只是此时那猴子手里捧着两个梨朝红烛扔了过来。显然这梨是它摘来的。
红烛接过那梨,宛然一笑。再看那金毛猴,已是不见踪影。“喂喂,把木盒还给我。”红烛朝金毛猴来的地方叫道,回应她的也只有那不断的回声。
没想到她红烛会有一天重要的东西被一只金毛猴抢走,而她,竟追不上那只金毛猴,还要靠它两个水果过活。
红烛洗着那梨,决定先填饱肚子再去找那猴子。
只是浊宁… …不知道那金毛猴拿着木盒会如何?又会怎么对待浊宁?
手里顿了下,心下一片凄惶。
这或许就是报应,当年她让浊宁追了她六年。如今是不是该轮到她追着浊宁!就算是那个人死,还是追着他的尸身,追到着悬崖底下。还要追着他的尸身,连伤都不得治。但是不管这是不是报应,她都愿意做。
因为已经失去了,就不能再次失去,也不能再次的不去珍惜。她仅能有的只有那两样东西和希望而已,不能连这些都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