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1 / 1)
“龙诚!”徐久之后见到赶来的龙诚,苏七娘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他,“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南宫艳真的死了,那个喜欢跟她斗嘴帮助他们兄妹三个缓和关系的南宫艳真的死了,为什么她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七娘?”一怔的龙诚不明就理的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就怕她哭岔了气,“发生了什么事?”他的速度应该不慢啊。
“阿诚……,南宫艳死了,怎么办,呜,呜,怎么办?南宫艳死了,她死了呀,她怎么能死?”像是世界末日般,苏七娘看向龙诚的泪眼充满了迷茫和痛苦。
“什么?!”龙诚一惊,越过她走到街边,“君主,庄主他……”
“事情怎么样了?”邪洛望着始终闭着双眸的南宫艳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是冬天来临了吗,为何他觉得寒风刺骨,他已经冷得麻木了。
“德满死了,是……邪硕士君刺了他一剑,可他也中了德满一掌,也……”同归于尽的做法,当时他还奇怪为什么他会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冲进来见到德满就打,原来是——
“是吗?”淡淡的应了一句,“帮我一把。”他俯下身轻轻的抱起南宫艳向冷魂庄方向走去,为什么他已觉得好累好累,保住了江山却失去了他最在意的人。“现在,我就带你回家。”
龙诚背起昏迷的亓云魄跟了上去,苏七娘抹抹眼泪走在龙诚身侧,天边已开始泛白,黎明来了,可是寒阳城已是一座死城。
“嗵!”龙诚应身倒地,站起来后坦然地望向亓云魄。
“兰艳儿在哪?”该死,该死,该死,他们居然敢弄晕他抢走他的兰艳儿,不可原谅!
“在她房里,七娘在为她更衣。”那件喜服上沾满了黑血,似是在嘲笑这一场闹剧。叛乱是平息了,可他们最担心的事仍然发生了。眼前的冷魂庄庄主已不是平日里那个漠然冷淡的亓云魄,他是一头野兽,是失去了伴侣撕心裂肺的孤狼。
松开龙诚的衣领他就要往外冲,却被他拦住了去路,“庄主,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南宫姑娘她……”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也很离奇,根本没有人能解释。
虽然没听懂他话里的暗示,可亓云魄早已挣脱开他的钳制冲出了房门,如果兰艳儿醒来后见不到他一定会生气,所以他必须时时刻刻地待在她身边一步也不能离开。
“大哥?”见他冲进来的苏七娘忙迎上去似是有话要说,却被他粗鲁的推开,要不是给一边的邪洛接住,她真的会撞到柜子上而受伤。
冲到床边的亓云魄像是被人点了穴似的定格在那儿,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怎么可能?
躺在床上不是任何人所熟悉的南宫艳,而是一具像死了很久的干扁尸体。曾经让人无法忽视的清澈双眸只剩下两个凹陷的窟窿,玉致肌肤也如同一张纸似的包裹着纤细的骨骼。皱在一起的五官丝毫查询不到以前冷艳的踪迹,如今的一幕只让人觉得恐怖至极。
跪到地上的亓云魄缓缓地举起手抚上那张令人生畏的脸庞,来回摩挲着像是在爱抚心爱之物般流连。“兰艳儿,你痛不痛?”一定是德满口中的死咒让他的兰艳儿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大哥,你……”双唇一抿的苏七娘说不出话,只能靠在邪洛怀里抽泣,心中已痛得无以加复,不愿相信她会受此磨难。
“你一定在偷笑对不对?你从不希望让人看到你真正的一面,所以你才用了障眼法,对不对?”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亓云魄仍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与她说话,自始至终他都不相信她会舍得离开他。
就在大家实在看不下去要分开他们的时候,一道人影旋风似的飘了进来拉起他后就给了他一拳。“亓云魄,你竟然没有保护好她!”如果当初他带走了她,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狄修斯?”甩了甩头后他才看清出手的人是谁,清醒之后的他想是见到救命稻草似的将狄修斯拎到南宫艳的床边,“你不是自诩神医么,救她,救醒她,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他不肯放过任何的希望,她只是中了死咒而已,只要解了就会没事的。
“你!”很想再揍他一拳的狄修斯却怎么也挥不出第二拳,看着同样苍白无色的脸梗在喉间要骂的话硬是被他咽了回去,如今的他已是生不如死。“如果能救还需要你开口吗?”他只能救将死之人,却没有能耐起死回生啊。
“不,你一定能救她,为什么你连试都不试就说不行?你一定能救她的,上次也是你救回她的,这次你一定也可以!”期盼的眼神赤裸裸的写着信任,他必须做点什么好让她醒过来,他绝不可能眼看着她这样而什么都不做。
“你!”轻叹了口气的狄修斯扳开揪住他衣领的手,走到床边看向南宫艳,在看到眼前的景象后倒抽了口气,不敢相信竟有如此离奇的事发生,“事情的经过给我说一遍,简单扼要,明白吗?”
“我来说吧。”邪洛深吸口气说道,“她是中了死咒,我们并不明白那是什么,只知道是一个叫德满的法师下的咒。她吐了好多好多的黑血,没有坚持一会儿工夫就……合上了眼。我们把她带回庄后,本想替她梳洗一下换件干净的衣裳,却没想到她会突然变成这样。”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异常,可是压抑之下难免泄露了他的悲痛。
“死咒?”狄修斯思忖着皱起眉峰,“知道下在什么地方吗?”
“她的喜服上。”刚进门的龙诚答道,“是邪硕士君临死前说的,他将画有死咒的黄符烧成灰,然后和水洒在了南宫姑娘的喜服上。”
众人因他的话而全将视线移到角落里那件已变成黑色的喜服。狄修斯快步上前拣起那件外衣,用力的撕开后只见那件衣服如同有生命般从裂缝中不停的沽出黑血。
“我听师傅提到过死咒,可他老人家也不知道解法,只说紫檀花也许有用。”
“紫檀花?龙诚,立刻带人去找,三个时辰之内如果找不到就休想活命。”有希望,他就知道是有希望的。
“是!”
“等等!”叫住要离开的龙诚,狄修斯气恼地看向已没有理智的男人,“你们知道去哪儿找吗?你们有谁见过紫檀花?你们又知不知道该怎么把它带回来?”
“狄修斯,这个时候你还要跟我卖关子吗?”双目一瞪的亓云魄恨不得能立刻给他一剑。
“我也没见过。”淡淡地说了五个字,他凝眉看向床上之人显得无奈而懊恼,“我只看过师傅画的画而已,据说只有悲鸣山上最高的地方才有,花开七瓣为不同颜色,必须一瓣不落的带回来才有效。十年开一次花,十年结一次果,我师傅也只采过那么一次。”紫檀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如果是已经结果的紫檀花一样没用。
悲鸣山?“龙诚,立刻上山找飞鸿云,他一定知道。”有救了,兰艳有救了。
“你认识剑痴?”狄修斯甚是惊讶的一问,“我跟你一起去,悲鸣山上还有我另外的需要药材。”已跨出房门的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转了回来,“找一处极寒之地,不能让她的身体再继续这样下去,一定要等着我回来!”即使知道机会渺茫,他也愿意试试。深深地望了一眼床上之人他走向门外。
“狄修斯,如若救不回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背对着他的亓云魄一边以指梳理着她贴在双颊上的头发一边沉声说道,没有了南宫艳,他就是世间的魔。
“这正是我要对你说的话。”是他不应该将她牵扯到这场风暴之中。狄修斯最后看了一眼了无生息的南宫艳拽上与苏七娘话别的龙诚赶往悲鸣山。那里,已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兰艳儿,你听到了没有,你很快就能醒过来了,只要找到紫檀花你就有救了。”握住她干瘪犹如枯枝的手,他说的深情款款。他知道,狄修斯一定能救她。
本应一天的路程,他们只用了半天不到的时间就赶到了悲鸣山飞鸿云的处所,一见到他便开门见山的追问紫檀花的消息。
“你们当我是包打听是不是?上次硬要我割爱稀兰剑,现在又要我给他弄紫檀花,我是上辈子欠他还是杀了他全家啊。”飞鸿云边替他养的花花草草浇水边埋怨道,他都已经避世避到这个地方来了,怎么还是有人来骚扰他呢。
“鸿云兄,如非紧急状况,庄主也不会命我来找你,你就快点说吧。”焦急不已的龙诚忍不住上前阻止他浇花的动作,不救活南宫艳,庄主也不可能活下去的。
“等个三五年吧,如果那个人还有命等的话。”看上去有点幸灾乐祸的飞鸿云走到桌边喝了一口茶说道,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能听到那个人抓狂的消息,心情真是不错啊,他管死的是个什么人啊。
“说清楚,你是什么意思?”狄修斯快步走到他面前挥掉他手中的茶杯。
“啧啧啧,幸亏那不是我的红玉杯,否则下辈子也别想从我口里挖出什么消息。”他像是很惋惜似的摇摇头,“我也在等紫檀花,听说用它的花瓣泡茶味道很不错,所以我五年前就在找了,在离我这里五十里的地方就有一朵未开的紫檀花,不过,如果我没观察错的话,它最起码还有三五年才能开花。”真想知道,有什么人能够等上三五年的。
“什么!”当下傻眼的龙诚一脸求救似的看向狄修斯,三五年?庄主非疯了不可。
“你真的找到了紫檀花?”传说它会随着太阳而移动,非一般人能掌握的了,而他居然能清楚的说出它的位置让他不得不起疑。
“哎呦,我怕它跑了让我没茶喝,就拿根绳子绑住它喽,只要我让阳光从一个地方过来它不就乖乖的了么。”他回的好不得意。“既然它这么稀奇,我当然得花点工夫看着它了,不然等它开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我不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他不徐不疾的一番话而原本已出去的两个人又折返回来,“说,你有什么条件?”真难想象,像亓云魄那种古板的人居然会认识这个无赖。
“阁下是狄修斯吧,听说你前不久刚登上南伽国的大位,不知道我能不能讨个彩礼呢?”他看狄修斯的眼神就像是发现了老鼠的猫。
“你怎么知道?”他刚办妥南伽国的事就马不停蹄的赶到寒阳城,还没站稳就碰到正准备找他的孟离难,这才知道了发生的一切。
“这不是重点,不是重点。”他连连笑着摆手,“听说每个登上大位的人都会得到一枚夜明珠?”
“你要它做什么?”那种东西他留着根本没用,可让他奇怪的是他索要的动机。
“你不知道珍珠粉是养颜圣品吗?用它的粉末来泡茶的话,肯定能让我越来越年轻。”他本想去偷——呃,借的,可是嫌路程太远才作罢的,既然主人送上门来了,他再客套的话岂不显得矫情了吗。
“泡茶?!”
“养颜?!”
龙诚和狄修斯面面相觑后直叹他是个怪人,等紫檀花是为了泡茶,要夜明珠居然也是为了泡茶,还,还——还养颜?
“怎么,不肯借?”他立刻拉下脸来骂他小气,一个夜明珠换十年才开花的圣药,分明是便宜他们了嘛。
“只要拿到紫檀花,他日,夜明珠必当双手奉上。”那些身外物他本就不稀罕,如果这样就能换回南宫艳的命,他眼都不会眨。
“哈哈,痛快,痛快。”心情大好的飞鸿云笑着拍拍手,“走走走,我带你们去见紫檀花。”他的珍珠小乖乖,慢慢等着他呦。
“且慢。”狄修斯转身看向龙诚,“你先回去,告诉他只要紫檀花一开我会立刻回去,让他一定要将艳儿带到极寒之地保存肉身,如果再腐化下去的话,即使有了紫檀花也未必有效。”他们只能跟老天爷赌一把了,没人知道接下来的事是怎么发展的。
“是,请您万事小心。”双手握拳,龙诚朝两人点头示意后便离开了,希望这个消息能暂时缓住庄主的情绪,让他别在做什么极端的事了。
“怎么?想留下来监视我?”小人。
“我没那个工夫,刚开的紫檀花是最有效果的,我希望第一时间能将它制成丹药。”除了紫檀花,他还需要其他的药材,而这悲鸣山是天然的灵药圣地。好在南伽国一切都已稳定,即使他不在,那些人也一定能帮他守住。
“哎,那个叫南宫艳到底是个什么人呐?亓云魄越来越不像亓云魄了。”他突然挤眉弄眼问得很神秘,一脸八卦的等着他的回答。
知道他所谓何指的狄修斯根本不想回答他的白痴问题,“带我去见紫檀花,我还没肯定你找到的就是呢。”说白了,就是不信他的医药常识。
“啧,分明就是不相信我。”嘟囔了一句的飞鸿云瞪了他一眼率先走了出去,亓云魄认识的果然不是什么好货色。
他忘记他自己也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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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年?”
就在大家一致认为他会发狂咆哮的时候,他却极其安静的转过身,走到睡在冰玉床上的南宫艳身边,“你说过,如果要我娶你,就必须经过三年的考验,这是你自己出的难题对不对?”抬手抚上那张已不再美丽却仍令他疼惜的脸庞,他将声音压得很低温柔尽现,“那我们就等三年好不好?三年后,你一定要睁开眼睛,不能再骗我喽。”
三年而已,他的兰艳儿只是要睡上三年而已。
“如果紫檀花没有效果怎么办?”七娘站在洞外问着龙诚,这只能安抚他三年啊,一旦发现于是无补的话,大哥他怎么能承受啊。
“多陪陪他吧,就算三年之后她没有醒,也许时间能叫他淡忘。”这只是个希望而已。
“他不需要我陪,也不会让我打扰他们的。”七娘一抿唇,看向洞内的眸充满了无助,“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她怎么会这样呢?”泪再次涌出,她捂上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怕惊动了洞内的人。
“别再想了,既然都已经发生了,多想也无益,我们就陪他等三年吧。”他们能做的并不多了。
三年,只是三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