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0 章 成亲的季节(1 / 1)
裁缝差丫头送来了冬衣,总算是依了我的意思,挑鲜艳颜色的绸缎镶了宽边。这样即出彩也不至于太出格。莲心也直说比绣得花花朵朵的省事,还好看。
小丫头最近琴艺有进步,耳朵终于不用再受折磨了。
老四又让陈贵送了好些柚子来。这阵子忙忙叨叨,我都快忘了这茬儿了。那些黄澄澄的柚子,散发出阵阵清香,弄得一屋子果香味,吃起来也是汁多肉嫩。但太多,也吃不了。以前看韩剧,总说柚子茶柚子茶的,我便叫莲心去弄点蜂蜜、糖霜,试着做做。
将柚子用温水浸泡片刻,让柚子皮的毛孔张开来,再拿了干净的帕子吸去表皮水分,将瓤、皮剥开,切成细条,肉捣碎。配上适量的蜂蜜糖霜搅拌好之后,找了几个类似泡菜用的小罐子,装好密封,放在院子的阴凉处,过些日子便能泡水喝了。
做着这些简单的事情,心里莫名的安定,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适合居家的生活。以前总是想借瑜伽来达到心灵的平和,但实际上,这些生活的琐事,就能使人沉淀。想想繁华都市中的那些女人们,独立自信、心高气傲、孤独寂寞……这些情绪像一群同胞兄弟,总是如影随形,患难与共。
我暗自苦笑,自己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想来,不见得只有打打杀杀、纵横江湖才是人生,才是自我。越是强调“自我”的人,越缺乏安全感。正如,只有在大家不尊老爱幼,不学习雷锋的时候,政府才拼了命地提倡。如果都能做到,还费劲喊什么?
那我这穿越,是穿对了?我为自己从风口浪尖上隐退下来,找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借口。并且打算将这种追求进行到底,不管身在何处。
当然,获得闲适的生活,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比如,婚姻。这也未必就是牺牲,看各人的心态而定。
昨儿乐心急急忙忙地来跟我说,听老爷太太们商量着要把三少爷的婚事给办了,女方是原来就定好的扬州颜家二小姐,颜夕柳。乐心是向着我的,估计我忘了原先就有这么一说,特意跑来跟我提个醒。
我真心跟乐心道谢,这丫头是个好丫头。
但,他成亲,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叫我跳出来阻止不成?自己不想嫁的时候,可以哭闹一番。难道也不许旁人嫁么?没有这个道理。并且,不想嫁给查二少爷,也未必就愿意嫁他。
难怪最近两回去云夫人那里,宁韵总是用一种怪怪的眼神看我。原来那叫做“同情”,她倒是希望我做她嫂子?老三自己不说,是因为没法儿说。他大概觉得对我不住,我提的“无理”要求他达不到。老四不说,云夫人也不说,他们是体谅我,省得我又发疯。他们大概知道老三那点心思的,但不确定我究竟作何感想。
心中不免哀叹,有前科的同志便不能轻易得到信任,他们怎么就不能相信我决计不会再寻死呢?总觉得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他们彷佛也不清楚。那,有谁知道?
还是装作不晓得这事儿的好,免得越描越黑。
是日,我拿一块布当了包袱,包了两小罐柚子蜜茶,想给云夫人送过去。
蒋灏的针灸疗程已经进行了大半,夫人的状况好转了不少。不知只因为这病气该过了,还是真因为他的针灸技术神奇。我是不问他过程只要结果的,他即便是说了我也不懂。
园子里冷冷清清,鸟儿也都不在枝头跳跃了。南方的冬天,潮湿阴冷。现在应该还没有所谓的厄尔尼诺现象,这种冷,透到骨子里。天阴沉沉的,是不是要下雪了?
只顾低头迈步,忽见眼前多出一道红影,便停了下来。抬眼一看,是陈宁潇,好久没有遇上她了。前一阵老四还说,这遂初园,有两个人突然换了性子,一个是我,另一个就是她。
我冲她淡淡一笑。
她定了定,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往前继续迈步。
“三小姐这是要去看云夫人么?”我只好找话来说。
“才去过,正要回去。”她脸色有点发白。
我见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便从布兜里拿出一罐柚子蜜茶,“这是我新做的柚子蜜茶,要不要尝尝?可养颜呢。”
觉得自己像个推销员,而她是个一毛不拔的官家小姐。
她大概没有料到我如此友好,一怔,但还是伸手接了过去,“谢谢。”
我摆摆手,“不客气,温水冲泡即可。”
她迟疑了一下,道,“你知道三哥要成亲了么?”
我愣住,没想是从她这里得到官方说法,旋即一笑,“那可是好事啊!日子定了么?”他二十一了,也该成亲了。不过,他们似乎忘了顶上还有个老大不小的陈瑾瑜。
“你当真不在意?”她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
“在意什么?我是贪心之人,想要更多,否则干脆不要。” 看来老三的心思路人皆知,也不知道她明不明白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微微一挑眉,“你倒是像这种人。”
我笑笑,不说话。
“对了,上月爹的寿辰,因为二姐出嫁忙成一团也没有怎么热闹,月底了,又快过年了,我娘说招呼大家一起吃顿饭,安排些个忙年的事情。以往,也都是她操心的。”
“哦。”
“到时候,我差文心去知会你。”
我点点头,见她似乎满腹心事,很想劝慰一句,不能期待自己的胜利是因他人的失败。便突然冒了一句,“查二少爷只是没有觉出你的好来,你只需做好你自个儿便是,无需跟旁人计较,他自然会明白的。”
估计上回她也瞧见我跟查敬远笑侃的架式了,她应该明白若是心中有结又岂能像我这般?只要不显得我猫哭耗子就好。修行在个人,谁也帮不了她,她不拿我当敌人,便是最好的结果。
她望了我,咬牙道,“不劳你费心!”
“我还要去送这个,先走了。” 我拍拍手里的包袱,不等她作反应,抬腿开溜。
又做了一回恶人!想必,那罐柚子蜜茶是打了水漂。
一进门就听见蒋灏的轻笑声。
他一脸的职业笑容,像是八辈子没有笑过似的,“今儿还带了礼物来?有没有我的份?”
“本来有的,现在没了。” 我有点郁闷地答道。
“为什么?”
“因为路上碰见三小姐,送了她一罐。”我转头看看云夫人,“云姨今儿气色好了很多。”
云夫人笑笑,“你就将我这份给了蒋大夫吧,赶明儿再做就是了。”
我把罐子往他手里一放,“云姨发话了,我自然是要听的。给你!”
“谢了。”他打开闻闻,“真香!是柚子?”
“是。今天的任务完成了么?”我找了个凳子坐下。
“你是来监工的?已经完事儿了,我这就要走呢。”他起身,扯了扯衣服上的褶子。
“要走就快点,女人们聊天,你凑什么热闹。”我不耐地挥挥手。
哪知他挑眉问了一句,“你几时成了女人了?”
我恼怒地瞪着他,却没有狡辩的余地,我确实不是女人。没有出嫁的,自然不能称为女人。跟他,我总忍不住要斗嘴挑刺,但偏偏忘了自己是穿来的。大意!
云夫人看着我俩斗嘴,在一旁直乐,“韵儿,去看看你哥哥回来了没有,回了就叫他过来一趟。”
宁韵蹦跳着跑出去了,还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举止也就不能用沉稳来要求了。
蒋灏微微颔首,对夫人道,“夫人好好休息,我明儿再来。”又转头对我,“少坐片刻,夫人需要静养。”
我噘嘴道,“知道了!我也没有吵着云姨啊。”我还不晓得蒋灏知不知道朱尔的身世,但我总觉得跟他亲近,说话也就放肆起来。
他笑笑不语,迈步出门。
“蒋家出了这么一位好大夫,不知道是福气,还是……”云夫人没有说完,便叹了口气。
“听说蒋夫人不愿意他学医,您知道原因么?”
“不太清楚,虽然陈家跟蒋家是世交,但这些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可能蒋夫人希望儿子考功名,能像他祖父一样吧。”她淡淡地说,又突然说了一句,“朱尔,你喜欢蒋大夫?”
“啊?这从何说起?”我愕然道,看来这下误会大了。
“我猜的。以前,你倒是中规中矩,知礼数、知进退,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但是现在豁达开朗了许多,我都觉得你变了个人似的。只是问宜跟我说,你看开了,便不似从前。”
“呵呵,三哥说得没错啊。”我心虚地假笑道。
“朱尔,有件事,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怕你难过。”
“云姨尽管说就是。”我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过了年,问宜就要成亲了。但今儿听你跟蒋家公子说话的口气,我的确以为你中意他。你又说不是,那我就糊涂了。”她不解地看着我。
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眼睛死死盯着桌面,那镶嵌的大理石上有个褐色瑕疵,“云姨,可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当初拒婚,是因为我的确不想嫁给查二少爷。”据陈瑾瑜的说法,朱尔喜欢他。
我顿了顿,又道,“三哥跟我说过让我嫁给他的话,我也没有答应。我太贪心了,贪心通常都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朱尔?”云夫人惊讶道,“怎么这么说呢?”
我抬头一笑,却听见门口传来老三的声音,“娘今儿好多了吧?”
“三哥!”我起身对他行了一礼。
他微微一怔,“朱尔也在?”
“我这就要走了,蒋大夫说云姨需要休息,叫我不要多呆。”我转身对云夫人道,“云姨,我先走了,一会儿我差莲心把柚子蜜茶给您送来。”
见云夫人点点头,便转身出门,松了一口气。
冬日的雪,飘飘洒洒,满天飞舞,逗弄着枯枝,旋转着融入泥泞中。
我去参加了过年之前的最后一次家宴,扮成大家闺秀的模样,听涟夫人安排一些日常琐事。除了大嫂斜眼瞟我,其他人神色正常。也有可能是我的感觉迟钝了,看不到其他。
自从听说老三要成亲之后,我就开始对什么事情反应都慢了半拍。没有足够的理由能够解释,因为我并不爱他,也不相信他爱我。
迷恋,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会发生。虽然,感动于他对我的关爱,对我的怜惜,但自始至终,他本人没有正面说过成亲这件事情。我是有些恼的,有什么事情不能坦坦荡荡?吊着人好玩儿是不是?
所以,这条“后路”不留也罢。
老四最近很忙,也不知道忙什么。小玉差人送信,说选了日子,也要成亲了。这是一个成亲的季节么?人人都急于推销自己?
坐在窗前,看着桌上莲心采来的梅花。有时觉得,梅,也是妖娆的。
蒋灏,该回常熟了吧?
“莲心!莲心?”
莲心探出一个头来,“小姐,什么事?”
“你去云夫人那里问问蒋大夫什么时候走,再来回我。”
“是,小姐。”
“记得多穿点衣服!”
“哎!”
雪花晶莹、剔透,而我的脑子里一片混沌,自以为能坦然,自以为能洒脱,自以为渴望安定……为什么有种巨大的压迫感让我不能自如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莲心回来说蒋大夫明天就走,一会儿要过来一趟。
我淡淡地应了一声,无意识地翻着桌上的字帖、诗词……我从何处来?没有人能倾听;我将往何处去?也没有人能指点。无望的孤独吞噬着我,在我的心上,蜿蜒地弥漫着,一股血腥味道在空气中游走。
最近总是做掉牙的梦,满嘴的牙一颗一颗地掉,没有血,也不疼,但无比真实。
慢慢闭上眼睛,脑中浮现爸爸妈妈朱丽亚的笑脸,他们还好吗?还有老编那张刻薄恶毒的嘴,被他骂几句仿佛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的事情,被他骂了四年,我却越来越刀枪不入。还有拉拉明媚的笑、何贤俊无奈的表情、城市的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轻轻叹了一口气,在心中道一句,永不再见。
门口一阵轻笑传来,我睁眼,见蒋灏斜倚着门框,笑容依旧。他半个身子倾斜在雪中,肩膀上落了点点的白色花朵。
“你能不那样笑么?假得要命。”我白他一眼。
他一下收住脸上的笑,眼中的肃穆让我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怎么了?跟你说个笑都说不得?”
他还是不说话,这下我着急了,从椅子上窜到他跟前,“别这样,我不是有心的,你要笑便笑就是了。我不说你还不行么?”
他叹了口气,“真的很假么?”
听他开口,我提着的心才放下,“我只是直觉,你并不开心。旁人未必能看出来。”
他进来,拍了拍身上的雪,“我倒是宁愿不回去。”
拉了张椅子给他,“是因为小姨么?”后来我跟他提过朱尔的身世。
“不是,因为我自个儿。”他笑着坐下,扭头凝视着门外舞动的雪,突然就落下泪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人笑着,却是那么的悲伤、无助和绝望……
“你别这样,我真的不是有心说你。”我急忙上前,拿了袖子,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清泪。
“朱尔,我不觉得我有什么错,但这世间竟然就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他望着我,那双眼睛明亮清澈,一如既往。
突然觉得心中一抽,我的孤独,跟他相比,那不过是沧海一粟。以前一直说仇拉拉平白无故顶了一个“拉拉”的名号,没有去爱个女人实在是浪费。而我也因为没有找到一个GAY做闺密,而不能正式跻身于都市熟女的行列。没想穿来这里,居然给我碰上一个。
“蒋大哥,我明白的。”
他一怔,“你明白什么?”
“他怎样了?娶妻生子去了?”此话一出,他的身体微微颤动,轻轻搂了我的腰,伏在我的胸前,无声痛哭着。
我拍着他起伏的背,默默落泪,“一切都会好的,若小姨不肯原谅你,我嫁你!”
他突然松开了手,严肃道,“朱尔,我就是不想害了任何人。你还不明白么?”
我叹了口气抬手抹泪,转身拿了一方帕子递给他。
他喃喃道,“对不住,我……”
“不碍事,”我摆摆手,“每个人都有秘密,只不过你我的秘密比较特殊。”
我打算跟他实话实说了,毕竟这样一个男人,我觉得有希望。我都能接受他是GAY,所以他也同样能相信我打哪儿来。于是慢慢地跟他说,有个故事,发生在一个叫做断背山的地方……
良久,我问,“你相信我是从245年以后的世界来的了么?”
半晌,他才若有所思道,“即便这样,你也不能嫁给我。”
“我只想要一份安定的生活,不再颠沛流离,不再顶着暴风雨过活,我知道你能保证。朋友,可以一辈子,但情人,也许只有一分钟。”
“朱尔……”
“行了,我终究是要嫁人,何必去找一个要受气的来?”我不是天真烂漫的童话公主,也不是含苞待放的纯情少女,爱情这个东西,对于我来说永远只是奢侈品。我从来没有得到过,所以不敢轻易相信。
“我娘会信?”他反问。
我微微一笑,道,“我们会让她相信。”顿了顿,又说,“你放心,我们只是挂名而已。我不会强迫你什么。”
他脸上微微绷紧,摇摇头,“如果你不是从245年以后来的,还真不能解释你为什么会明白。”
我轻笑一声,“我们各取所需,这样小姨跟姨夫也不觉得不能抬起头做人。”
“这件事儿,我不能应你。于你,这等于是一个骗局。明白么?”
“算了,我不指望你现在大力跟我保证什么。只问一句,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帮是不帮?”
他点点头,“只要你开口。”
“行,一言为定!”
转眼,就是新年了。那株山茶跟疯了似的,怒放着。这个春节,对我,最大的福利就是不用陪着爸爸妈妈看万恶的春晚,虚伪地扮演孝顺女儿的角色。
大年夜的烟花,无比美丽,像是幻境一般,眨眼即逝。初四接财神也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我自然是看热闹的那个,看人们百般虔诚、万般期待,自己却无依无靠、独自飘摇。
正月十三,老四叫了我、陈宁潇、小四丫头还有陈瑾瑜、陈问宜,一大票人去硖石看灯,说是每年都去的。海宁的习俗,正月十三为上灯,十五元宵最盛,十八为落灯,统称“灯节”。
我提议给小玉捎个信,再叫上查敬远。有些结不管是不是我打的,但确实因我而起。老四说好。他大概觉察出我的情绪变化,不再跟我嬉闹,只是偶尔一个眼神过来。
这日,我头一回坐了轿子。四个轿夫,清一色的矮个子男人。后来才发现,个儿矮的抬轿,是比较低也比较稳,太高了,也许会摇晃得厉害。老四的确是个新好男人的坯子,体贴,知道适可而止,不会吊着人也不会冻着人。
硖石的灯,果然名不虚传。
夜幕渐渐落下,清冷的天空,在彩灯的照射下,五彩斑斓。虽不比现代的霓虹灯绚烂,但却多出一股浓浓的人情味。那些亭台楼阁、飞禽走兽、龙灯彩舟、玲珑古塔、走马花篮……每一个都带着工匠的手温。硖石灯彩,以针刺纹精巧细美闻名。一个灯彩少则要刺几十万孔,多则要刺百万、千万余孔。针刺后的灯彩在烛火的辉映下,透明发光,似幻似真。
想要美丽得眩目,就得挨上千万针刺。
谁能受得了?我不能。
熙熙攘攘的人们手提各式各样的彩灯,伴以丝竹管弦、鼓钹之乐,欢声笑语,穿街走巷,队伍长达数里,人山人海。据说,这并不是最盛的。清明节前后的灯会,为祭奠社稷之神――大禹、秦始皇二神,那才是真正的硖石灯会。江浙一带物产富足,文化生活丰富,难怪皇帝们都想游它一游。
看着眼前的盛况,千头万绪,懒得去理会旁边那三个男人。宁韵手里提了一盏玉兔灯,跟她三姐唧唧喳喳的,快活得很。
远远地从人群中冒出一个穿了桃红色衣裳的姑娘,那不是小玉?我连忙冲她摆手,估计她也听不见我的声音,于是比划着嘴型。
她面颊红扑扑的,眉眼依然弯弯,上来就一把抱住我,“朱尔,我好想你。”
我拍了她的肩,笑道,“我也是啊,所以才约了你们出来。”
查敬远站在她身后,脸上挂着一丝笑,冲我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我也回他一笑,没有多说话,今儿是做和事佬来的,不是来当灯泡的。
小玉拉了我,“我们去前面那个地方好么?不要跟他们凑堆儿了。”
我点点头,转身要跟老四说一声,却一下撞上陈瑾瑜那双漆黑明眸。他看着我做什么?看戏?恐怕只有他和小玉觉得我不会因为老三成亲不爽。节前蒋灏临走,揪了他问陈瑾瑜是不是也有问题,惹他一阵大笑,叹我想象力太丰富。他不是?那敢情他还真是长情,一个雨雁就让他成了霜打的茄子。
赶忙掉开目光,叫了老四,让他给陈宁潇和查敬远制造机会。他轻斥我多管闲事,却还是点了头。我便放心大胆地跟小玉挤进人群里。听着别人的呼吸,感觉旁人的温度,也许不至于觉得那么寂寞。
但那些灯彩居然弄得我眼晕,我便抓了小玉问,“小玉,你嫁人了,我怎么办?”
“陈二哥还是那个样子?”她不再看灯,转头望了我问。
“呃?”我愕然。
有些事情对她我也说不清。我想,与其给别人增加烦恼,还不如让自己一人恼。
“我不是要劝你放弃,只是你们之间的恩怨太多,还夹杂了一个死去的雨雁。本来我不想跟你说这些,忘了也就忘了,但是路还是要走下去的。”
她轻唤我一声,“怎么?想什么呢?”
我忙摇头,慢半拍的恶习又冒出来了,“没事,你能跟我说说雨雁的事儿吗?”
小玉失笑,“我知道的那点事儿,还都是你跟我说的呢。”
也不知道怎么回来的,一路上,脑中一直萦绕着小玉的话。
“雨雁的死,跟你没有关系。她本就是个爱钻牛角尖的性子,凡事想不开。陈二哥也许是怨你、恨你、不肯原谅你。但真的不是你的错!你想让他明白,我不反对。不过,你打算要花多久?费上两年?三年?还是一辈子?值吗?”
原来如此,他拿我当凶手。简直莫名奇妙!我现在也不知道朱尔跟雨雁究竟说了什么话,至于让她去死。小玉说我以前没有跟她说过,只是说陈瑾瑜冷言冷语,句句如箭穿心。
朱尔曾经说了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人都已经走了,死无对证。
至于值不值?
我哪里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