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未必明朝风不起(1 / 1)
二十、未必明朝风不起
大宛朝的皇宫密牢里,一个满面胡茬的男子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怒气。一个栏杆之隔,端坐一个浑身散发着帝王之气的男子。
“皇弟,你这是何苦?”西门逸方淡然的开口。
“皇上!”西门逸淳冷笑,“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一开始就是你们的阴谋。你和东方君颐还真是一丘之貉。”
“你不要太放肆!”皇上的脸色忽的变得阴沉,“朕没有杀你是因为念在我们是一母同胞,你最好认清事实,乖乖的给朕娶临淄国的公主。”
“哈、、、皇上的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响。”西门逸淳不屑,“为了你爱的女人,就牺牲我爱的女人。我真是愚蠢至极啊!居然相信力求国泰民安的你为了一个女子挑起战火。却原来,这么大的动作只是为了欺瞒我的眼线,达成你和东方君颐李代桃僵的阴谋。现在你还想我若无其事的去和亲?为你拉拢番邦?
“因为皇弟你太过精明,不做得逼真一些,怎能使你上当受骗,放松警惕?”皇上道。
“我不想跟一个伪君子说话。”西门逸淳再不理会皇上,透过上方的一小块天空怀念外面的生活。惠儿她还好吧?我们的孩子又将如何?
“淳儿!”一声慈爱的呼唤自身后想起,西门逸淳身体不自觉得轻颤。
“母后!”望着两鬓斑白的母亲,他的心怎么也坚强不起来。“您怎么知道的?”
“别忘了,在你皇兄登基之前,一直是哀家在垂帘听政。”贤庄太后心痛的望着小儿子清瘦的脸庞。“来人,把殿王给哀家放出来。”
狱卒为难的望着太后,“皇上有旨、、、”
太后柳眉倒竖,喝道:“给哀家把这个目无太后的混账拿下。”
身边的护卫二话不说,夺过狱卒手里的钥匙,打开牢门放了殿王爷出来。太后拉着小儿子的手道:“从今哀家只认你这一个儿子,你皇兄已经被那小妖精迷得不像个人样了。整日不理朝政,荒淫无道。儿啊,你要救救这大宛朝。”太后说着,流下两行清泪。
东方君颐端坐书房,听着探子的回报,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西门逸方真是没用啊!居然让自己的弟弟逃出来了。还以为可以借他的手除掉西门逸淳。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继续监视!”东方君颐转身对帘幕后之人道:“你可以出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五十岁上下年纪的精瘦老者踱步而出。
“郭先生,看来西门逸方也没什么大的用处了。你可能令南宫清扇将她杀死?并且嫁祸给西门逸淳。”东方君颐道。
此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岳音宁的师叔郭奇槐。苗疆有名的蛊王之一。自从南宫千羽一事过后,他的身份被皇上知晓,便投靠了皇上。明面上依然是为南宫家长老会做事,实际上却早就是皇上的眼线。而南宫清扇的事情不过就是将计就计罢了。
老者轻笑道:“小事一桩。”老人家我还等着看更好的戏码呢!本来只是觉得苗疆的生活过于枯燥,没想到一次京城之行,倒卷进了有趣的事件。老夫实在好奇你们这些人接下来的命运。说着,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被揪得生疼的胡子。心下暗骂:音宁那死丫头下手还挺重的。
岳音宁不禁打了一个喷嚏,“一定是那老不休骂我!”
南宫齐侯无耐,自己这妻子和她师叔的行事作风都古怪的很。本以为想要找到郭奇槐恐怕不太容易,结果一只秘制烤鸡就搞定了。又寻思着要他交出解药要废上一番曲折,却只被音宁揪着胡子恐吓了两句便乖乖就范。
“音宁,你确定只这一小粒药就可解清扇的惑魂降?”南宫齐侯总觉得事情太过于容易了。
岳音宁一边收拾行囊一边答道:“药应该不会有问题,但是那老头一副看好戏的神态令我毛骨悚然。”她师叔从何来唯恐天下不乱。
“什么意思?”
“我现在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岳音宁心中也忐忑,但是能做的无非就是,“总之,我们尽早赶过去,尽人事听天命吧!”
“也只能如此。”清扇,千万不要出事啊!二哥答应父亲一定要保全你。
大宛朝的朝堂之上两股势力形成剑拔弩张之势。一派誓死效忠皇上,一派坚持废长立幼,把如今重色轻国的皇上拉下台,拥立殿王登基。
当今皇上对这一切兴趣缺缺,在皇宫大兴土木,修建歌舞楼台。日日罢朝、夜夜笙歌。每日至于南宫清扇一起享受、挥霍,阿娇公主曾经入宫相劝,却被勒令永世不得迈入宫墙,否则格杀勿论。
南宫清扇这个名字在大邑朝百姓的心中,与祸国殃民的苏妲己无二。而这个名满天下的女子此刻却在金碧辉煌的宫殿里酝酿着更大的阴谋。她自己也无从理解自己的思想,这个皇帝明明对她万般疼爱,为何自己却有想杀掉他的意志。
三天,足以令她将一切部署周全。成败全部堵在一杯酒中。
然后,是皇帝生辰的寿宴。畅春楼大摆筵席,皇亲国戚、文武百官都想借此机会一睹这红颜祸水的真面目。只有殿王是带着另一种心情和目的而来。
就在两个时辰之前,殿王府来了两个风尘仆仆的客人。交到他手中一颗千金难买的药丸,它不仅可以拯救一个女子,也许还能免去更多无谓的牺牲。
西门逸淳潇洒的来到南宫清扇的身前,道:“这杯酒敬玉妃。”
南宫清扇嫣然一笑,伸手接过,一饮而尽,“多谢殿王!”马上,你就会成为罪人,这点脸面赏你了。
西门逸淳的目的达到,不理会旁人的议论纷纷,径自返回自己的座位。
“那个是殿王妃吗?”几个官员低声议论。“是吧!根本长得一模一样。”
“可是看殿王和她之间的举动,又不似那么回事。”实在太匪夷所思。
“是啊!可是如果不是,那他们是什么关系?”如此相像的两人会是巧合吗?
“就是啊!太不可思议了,况且殿王妃自从出使大邑之后便一直也没有露面。”这不是很蹊跷吗?
“这么说来,这玉妃不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吗?”
、、、、、、
“皇上有旨----”掌事太监的声音打断了所有质疑的声音,将目光转移到主位。
“皇后周氏碌碌无能掌管后宫期间多有过失且入宫数载无出今更有失妇德嫉妒成性毫无大宛朝之国母风范即日起贬为景妃退居凌寒宫钦赐”
“这、、、”下首百官面面相觑,不知作何应对。
“皇上有旨----”掌事太监声音又起。“玉妃南宫清扇出身名门德才兼备学富五车 、、、、、、择吉日进行封后大典钦赐”
在场一片哗然,只有西门逸淳依旧悠然自得的品着杯里的醇酿,嘴角荡漾一抹嘲弄的笑容。
“臣妾叩谢皇恩。”南宫清扇娇音萦萦,芊芊玉手端起满盏的佳酿,来到皇帝身前。“这一杯薄酒,臣妾敬皇上!一谢皇上的厚爱,二祝皇上万寿无疆。”
西门逸方看了看心爱的女子,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酒杯,含笑接过。
“慢着,不能喝!”西门逸淳直觉这杯酒有问题。
西门逸方温柔的笑着,深情的望着南宫清扇,“扇儿敬的酒,就是穿肠□□朕也喝得甘之如饴。”说话间,仰头饮尽。
“不、、、不、、、不要-------”南宫清扇眼眶温热,满腔的怨悔。“那酒真的有毒。”
西门逸淳霍然离位,飞奔到哥哥身前,苦恼的道:“你这是何苦?”明知道之前的南宫清扇不是真正的她,却还是听之任之。
西门逸方忍受着体内撕裂般的疼痛,微笑着对南宫清扇道:“扇儿你终于回来了。”
“是、是我!”南宫清扇痛哭失声,扑到他的怀中,“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
“因为朕对不住你,多年前辜负了你的感情,违背了誓言。”嘴角的血啊!请慢一点流,朕还有好多的话想跟眼前的女子说。“你如今的遭遇也与朕脱不了干系。朕害了你的一生,朕对不起你。”
“不是、、、不是的!”南宫清扇泣不成声。
“朕曾经发誓,只要有你的行踪,无论如何要将你接回来。不论你想要什么,朕都满足你。即使是朕的江山、生命。”西门逸方的声音隐含着明显的痛苦。
“我、、、我、、、逸方,不是我想杀你。”南宫清扇一边哭一边用自己的手去拭擦他嘴边源源不断的鲜红。
“朕都知道!”西门逸方宠溺的望着她,“朕不行了。”
“不要!不要这么说!”南宫清扇歇斯底里的喊着。
“皇弟!”西门逸方拼尽最后的力气道,“朕对不起母后,也对不起你。把、、、把你爱的、、、女子、、、”
“逸方(皇兄)、、、”
“皇上、、、”
“来呀,把这妖女拿下!”不知是谁发起这一声号令,整个御林军蜂拥而至。
南宫清扇笑得明艳,紧紧的抱着西门逸方的身体,“逸方,这样是不可以的。我们说好不再分离的,你怎么可以丢下我?”说话间已经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直的□□自己的心脏。
“清扇!”西门逸淳不忍。
南宫清扇的眼神渐渐的暗了下去,“姐夫!帮我跟父亲说声对不起。还有我那苦命的姐姐,帮我、、、陪着她、、、”声音越来越小,“真希望我、、、从开始、、、到最后、、、都只是蝶衣。”那样,就不必惹这一身的情债。就能永远跟随在姐姐的身边,化解她的忧愁和哀伤。我是如此深爱着那个与我一同降临到这世上的人啊?渐渐的,那墨绿色的瞳孔再也见不到一丝的神采,只有拥抱着西门逸方的手臂仍泛着不舍的光晕。
南宫千羽的琴弦“啪”的一声从中折断,震惊的望着自己滴血的手指。
“怎么了?”一旁的东方君颐心疼的把她的手拿起来查看,并吩咐着:“快去宣太医。”
南宫千羽难得的没有拒绝他的碰触,她的心为何如此之痛?几乎窒息的感觉是为了什么?脸上为什么有温热的潮湿?
“惠儿!惠儿!”东方君颐也慌了,紧紧的将她锁在怀中,“惠儿,不要吓朕!”到底为什么他们的距离再也无法拉近?曾经明明也是近在咫尺的。
太医也无法查明皇贵妃为何莫名的呆滞,开了几副药也不见成效。
南宫千羽沉浸在这莫名的悲伤之中,无论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她扪心自问:我到底是怎么了?
“母妃、、、母妃、、、”一声声娇憨的呼唤是那么令人欢呼雀跃。
“父皇,母妃怎么了?”清脆的童音是久违的思念。
“母妃我是玄易啊!”俊俏的男孩伸出双手拥抱住眼前哀伤的女人。
“母妃,不要不理如玉,如玉好害怕。”如水的女孩灵动的大眼波光粼粼,委屈的拉着女人的衣袖。
南宫千羽如遭当头一棒,双眼的焦距凝聚在身边的一双儿女身上。她竟然害这两个宝贝如此不安,真是失职的母亲。
“如玉乖!母妃怎么会不理如玉呢?”南宫千羽拉过女儿,亲亲她的额头道:“如玉是母妃的心肝宝贝。”
“那玄易呢?”男孩板起英俊的小脸,显示自己的不悦。
“母妃对你的爱也是一样的。”好笑的捏捏他紧绷的面,心中的哀愁也冲淡了很多。“谁把你们带来的?”
“父皇啊!”如玉讲到自己的父亲,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神色,“父皇说,如玉和哥哥从今天起都可以住在皇宫里。”如玉开心极了,手舞足蹈的讲着。
是吗?南宫家终于再也影响不了什么?所以可以放心的把隐藏起来的皇子和公主接回来了。可是自己却宁愿他们永远在那个世外桃源生活,永远不要被卷入这宫廷的是是非非。
“父皇说,母妃现在很需要我们、、、”如玉依旧滔滔不绝。
“如玉!”玄易喝住妹妹,漆黑的眼瞳凝视着自己的母亲,“母妃,儿臣请求母妃一件事情。”
南宫千羽诧异的看着使用官语的儿子,那神彩,活脱脱一副成熟模样。她的儿子也到了有自己主见的年纪了吗?虽然小大人模样的他可爱到令人发笑。但是,她还是认真的对待儿子。“母妃听着呢!”
玄易离开母亲的身边,到她身前,规规矩矩的跪倒:“请母妃不要再让父皇流泪。”
流泪?东方君颐吗?为了什么?他那样高高在上的一代帝王也有脆弱的时候吗?连太后驾崩、寿阳公主逝世都没有落泪的男人,自己会有如此能耐吗?
“母妃不要质疑。”玄易道,“儿臣亲眼看到父皇对着您的画像落泪。儿臣虽然不知道父皇和母妃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儿臣知道,父皇一直很懊悔,也很努力的想要赢得母妃的谅解。所以、、、请母妃不要再怨恨父皇。”
南宫千羽心痛的望着身前小小的身影。他的脊背是那样的挺直,说出的话诚恳又有力度。这样懂事的孩子是她的儿子,她骄傲极了。这一生,她作为女儿很失败,作为朋友很失败,作为女人也很失败。所以,作为母亲,她不想再留下遗憾。身边的儿女也好,肚子里的孩子也好,她都想好好的保护。
“母妃答应你。”南宫千羽亲自搀扶起玄易,再一次将他搂在怀里。
这一夜,是第一次,母女、母子相依相偎。月光下,两个孩子恬静的睡颜另南宫千羽的泪不自觉得流出。她怎么会舍得放下?逸淳,惠儿恐怕要负你了。
东方君颐欣长的身影沐浴在银色的月光下,目光柔和,嘴角一抹令人心酸的笑容,喃喃的道:“这样就好。只要你在身边就好。”
“皇上!回去吧!”
一件披风的温暖使他回转,看着有些消瘦的女子道:“依文,谢谢你一直陪着朕。”眼里的真诚毋庸置疑。
“这是臣妾的荣幸。”德妃的笑容充满幸福的味道。
东方君颐有一瞬间的茫然。他曾经几次把眼前的女人弃之不顾,为了平衡外界的权利,把后宫的权利一次又一次的从她手中夺走。最后还害她被庄妃下了□□,每月有五天毒发,甚至不能行走。为何她依然如故?不争、不抢、不怨、不恨?
德妃看出了他的疑惑,但依旧保持沉默。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也清楚的知道他的心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凤仪宫那位的身上。然而,她无法去憎恨,她感谢上天给她机会陪在他身边,仅仅如此,她就已经满怀感激。
曾经,为了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从不与人相交的自己,主动与南宫千羽成为朋友。为了维护他的爱情,她甚至可以为情敌挺身而出。为了帮他打击庄妃,消除她的警戒心,自己更是心甘情愿的服下致命的□□。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对他的爱。自己从不曾为此感到悔恨,但是,唯独他的不了解,令自己肝肠寸断。
“灯已经熄了,我们也回去吧!”德妃温柔的说着,情不自禁的望着那扇窗,这一生也只羡慕过这一个女子。
大宛朝国丧之日,群臣联名奏请皇太后,拥立殿王西门逸淳为新的国君。但是,却被西门逸淳婉言谢绝。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最后立西门逸方次子为帝,殿王为摄政王。国丧之后即刻登基、上任。
“母后,儿臣有一事启奏。”西门逸方在朝会之后,一个人独自来到太皇太后的太熙宫。
“淳儿!哀家是老了,但是哀家可以明白你的心。”贤庄太皇太后闭目养神,竟不抬眼看自己的儿子,只淡淡的道:“你去吧!从你二次大婚的那天,你抱着她来到哀家的面前,哀家就知道这是宿命。神算子所说的劫其实就是她,而唯一能解的还是她。”
“母后、、、”
“哀家能辅佐一个少年天子,就可以栽培第二个。但是你,要答应哀家,活着回来。”说到这里,贤庄太皇太后终于睁开精明的眼,“不论能不能把她带回来,你都不能放弃生命。因为你的生命是哀家给的。”
“是!儿臣遵旨。”西门逸淳给自己伟大的母亲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响头,才毅然决然的离开了金碧辉煌的宫殿,走出了这座威严的皇宫。
城墙之外,两人三骑翘首以待。见他出来,男子嘴边的笑容加深。“你没有令我失望。走吧,惠儿还等着我们呢!”
西门逸淳飞身上马,与南宫齐侯、岳音宁三驾齐驱,向着大邑朝的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