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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城西的山头被落日染上了一层嫣红,山边红得很艳,天边红得很淡,像醉烟楼里女子的装扮,白天很淡,入夜了,就很艳。
蜻蜓和叶叶在山路上走着,无端地就想起了醉烟楼来,如果没有白公子来生事的话,这时的醉烟楼,也应该热闹起来了,不用秦四娘多提点,正门口的两串红灯笼也已点着亮起,在墨蓝夜色里是一团团迷醉的红光。
“蜻蜓姐,我们为什么要出城?”叶叶一直没话,此时却忍不住问道,“天快黑了,我们要在山上过夜吗?”
“不是,”蜻蜓往肩上拉了一下包裹,微笑安慰他道,“前面有个小镇,再过去一点就到了,吴婶的姐姐住在那儿,我们这两天要暂宿在她家。”
“可我刚才听到罗公子说,他可以帮我们安排住的地方,”叶叶疑惑道,“为什么不住他那里?”
蜻蜓笑了一下:“叶叶,我们不能再麻烦罗公子了,他和白家有生意往来,不能因为我们这点小事让他们不愉快。”
叶叶明白地点头,忽然又道:“蜻蜓姐,我看你对罗公子……很不一样。”
“很不一样?”蜻蜓怔了怔,有些不自然地笑,“哪里不一样了,不都一样吗……”
她说是这样说,脚步却慢了下来,连语气也不似刚才轻松。
叶叶摇摇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觉得你很看重他说的话……应该是这样吧?”
应该是……怎样呢?
蜻蜓蓦的有些怅然,对罗长天,自己到底是怎样的,连她自己都有些不清不楚。
不清不楚的事情,或是感情,最是复杂,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去想它。
于是蜻蜓笑笑:“叶叶,有些事……你现在还是不明白的,以后,以后我再告诉你。”
日头缓缓沉下,天边变得黯淡起来,两个人加快了脚步,在山路上渐行渐远。
不经意地回头望,醉烟楼早已是看不见了,连从小生活着的那个小县城也渐渐模糊起来。
蜻蜓从来没有想过永远地留在醉烟楼,可当现在离醉烟楼越来越远时,她忽然觉得很舍不得,无端地觉得很想念。
天黑前到了吴大娘的家,在小镇的东面,两间矮小的茅屋,屋外是一圈短短的竹篱,窗下有肥大碧绿的芭蕉。
次日的清晨便下了雨,雨声淅淅沥沥的,打得窗下的芭蕉叶“噔噔”作响,蜻蜓便在这雨声里醒来,恍惚感到一阵凉意。
吴大娘早已起身在做早饭,看了窗外说道:“下了雨后,这天可就真正要冷了。”
要冷了?
蜻蜓忽然想起罗长天曾说过的话,他送给紫烟姐披风时就说:“一层秋雨一层凉,过些天下了雨,你出门就要披上披风,当心着凉。”
那件披风也不是很厚,却是用了很好的软缎絮了夹层,颜色是淡淡的流光紫,隐隐有浅紫的藤萝花纹点缀其间,紫烟姐很喜欢。
蜻蜓也很喜欢,可是,那毕竟不是送给她的披风,所以只是看着喜欢罢了。
“吴大娘,我来帮你,”起身简单梳洗后,蜻蜓过来要帮忙,“有什么要做的你就告诉我。”
吴大娘笑道:“你这丫头难得歇歇,就不能停停手么?”
“平日里都做惯了的,”蜻蜓不好意思地笑,“再说了,我和叶叶住这里,已经很麻烦你了。”
“这里也就我一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吴大娘嗔怪道,“你好久不来一次,我还嫌冷清了呢!”
蜻蜓笑,还是帮着一同舀粥,白色的米粥盛在青花大碗里,泛着一层白玉般的莹光。
坐在窗口看了半天的雨后,叶叶从隔壁的小屋过来,有些睡眼惺忪道:“蜻蜓姐,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恩。”蜻蜓轻轻应了一声,依旧看窗外的雨。
叶叶过来坐下,奇怪道:“蜻蜓姐不高兴么?”
“没有啊,”蜻蜓侧过脸来笑笑,“叶叶怎么这么说?”
叶叶只是摇头,有些怅怅道:“其实……我很想醉烟楼,很想秦妈妈她们……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样?”
蜻蜓却是轻轻拍拍叶叶的手,微笑道:“你不知道秦妈妈很厉害么?还有罗公子呢,你不用担心。”
看着叶叶点头,她心里却忍不住叹气,她安慰着叶叶,其实何尝不是在安慰着自己?
想了想,她忽然笑问道:“叶叶,我带你去街上走走,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