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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烟楼里的灯火渐渐熄灭,最后只剩下厅堂壁上的星点烛火,仔细看,还有五号房极细的门缝里隐约的烛光。
五号房里果然有人呐!
蜻蜓悄悄贴耳在门缝上,隐约听到里面有闷闷的声响,却听不大清楚。
难道叶叶真在里面?
想了想,蜻蜓终于轻轻敲门:“白公子?白公子在么?”
“是谁?!”里面终于有响动了,是一个男子不悦的语气,“这么晚了什么事?”
蜻蜓刚想说找人,忽然又听到里面“扑通”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然后那个白公子用力压低嗓门道:“别乱动……”
叶叶?!
蜻蜓突然有些心慌,可她终究勉强镇定下来,依旧轻声道:“白公子,外面有位夫人找您,她说是您的夫人。”
房内一阵扑腾,然后就突然安静了下来。
蜻蜓有些惴惴不安,又把耳朵贴到门缝上细听,却不料房门忽然被推开,她躲闪不及,便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房内走出一个男子,眉目肃然,语气冰冷道:“你坐在地上作什么?”
蜻蜓愣了一下,赶紧赔笑道:“没、没什么!奴婢脚酸,就坐在地上等公子……”
男子冷冷看了她一眼,道:“你在门口守着,别让任何人进去,知道么?”
“知道了知道了。”蜻蜓爬起站好点头,“奴婢会看好门口不让人进去的!公子请放心!”
“恩。”那男子极冷淡地应了一声,便快步朝大门口走去。
看着他的身影出了大门口,蜻蜓赶快打开房门溜进去,还不忘关上房门。
“叶叶?叶叶?”
房内那点隐约的烛光已经被那个白公子熄灭了,蜻蜓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往前摸索,幸好醉烟楼的散房内部布置都差不多,进去是圆桌和鼓凳,后面是一扇描金山水屏风,拐过去就是床榻了。
“叶叶?”蜻蜓扶着屏风往前探步,前面暗呼呼的,只能试探着用手去摸。
“唔……”有声音!
“咚咚!”是床榻被踢中的声音!
“叶叶吗?!”蜻蜓一着急,脚就朝前迈去,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于是整个人都往前摔去。
可是一点都不痛!倒是还听到身下有闷哼的声响。
惨了!压着下面的人了!
蜻蜓叫苦不迭,赶紧挣扎着爬起:“对不起对不起!压着你了实在对不起!”
“唔唔……”那个人又开始闹腾起来,只是手脚都被绑着动不了,口中又被塞了东西叫不出声来。
蜻蜓循着声响拔去了那人嘴里的巾子:“你怎么样啊?你是叶叶吗?”
“唔……蜻、蜻蜓姐!是我!……”竟然真是叶叶的声音!
这时蜻蜓的视线已经慢慢适应了房内的昏暗,她惊讶地看到叶叶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床榻上,一向扎得好好的头发也都披散了下来,样子实在狼狈!
“天哪!那个什么白公子真是、真是……”蜻蜓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手忙脚乱地帮着叶叶解开身上的束缚,“快点快点!趁那个家伙还没来我们赶紧走!”
她也不敢点灯,只好睁大眼费力地解着那些绳结,那个白公子想必也是费了很大的劲,才把绳子系得那么牢!
终于解开了,蜻蜓忙扶了叶叶站起:“快走快走!”
忽然房间里明亮起来,蜻蜓心一惊,回头看时,那个白公子已经举着烛台一脸恼怒地站在了身后!
“白公子!”蜻蜓赶紧把叶叶往身后护,“你、你没找到夫、夫人么?”
“贱丫头!”白公子放了烛台在一边,一个巴掌便扇了过来,“你还不给我滚开!”
“蜻蜓姐!”
叶叶挣扎着要扑上去,蜻蜓用力把他拉住往后按,那一耳光打得她脸颊火辣辣地痛,连耳里也嗡嗡作响,可她还是捂着脸赔笑道:“白公子息怒,奴婢只是来找叶叶的……叶叶是奴婢的弟弟……”
白公子的语气却很阴冷:“妓院里没有不是贱货的!你给我闪开!”
“白公子!”蜻蜓硬着头皮道,“放过奴婢弟弟吧!”
“还从来没有人敢不顺从我,你们两个倒是特别啊……”白公子说得很慢,巴掌却又一次扇了过来,只是,在快要落到蜻蜓脸上时,突然被叶叶伸出的手一把抓住!
“你为什么要打我蜻蜓姐!”叶叶大喊起来,“你刚才绑我,现在又打人,你这个坏蛋!”
“叶叶住口!”蜻蜓赶紧低声喝道,“怎么可以这样跟白公子讲话!”
“蜻蜓姐!”叶叶气得眼睛都红了,“他不是好人!”
“我不是好人?”白公子冷冷一笑,手腕一动便挣开了叶叶的手,反手又将叶叶的手握住,一拽便拉了叶叶过来。
他钳制了叶叶的手在身后,却腾出一只手来捏住叶叶的下颌,笑得很邪魅:“我倒是要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好人……”
“放开叶叶!”蜻蜓终于忍不住了,大喊着扑了过来,“你这个神经白!大男人抱着个大男人你有病啊!”
白公子气得脸色涨红,把叶叶往床榻上一摔,脚就朝蜻蜓踢了过来,正好踢在她的小腹上。
蜻蜓痛得弓了身子,却仍是忍痛喊道:“怎么样?!你踢啊!你除了会抱男人会打女人你还会什么?!”
“你——!”白公子的脚又要踢过来,却被蜻蜓一把抱住,任他怎么动弹都不松手。
叶叶也从床榻上爬起,一把抓住他要挥向蜻蜓的双拳,死死抱住也不肯松开。
于是三个人在地上扭滚起来,不多时,便都衣发凌散,狼狈不堪了。
“住手!”秦四娘带了一大帮被吵醒的人跑了进来,一见便气得大喊,“住手!都给我住手——!!!”
地上的三人稍稍停止了扭动,却还是抱头抱脚地不肯撒手。
秦四娘的嗓门陡然拨高起来:“蜻蜓叶叶你们给我松手!!”
蜻蜓和叶叶这才松了手,慢慢搀扶着爬起。
白公子站起后重重掸抖衣衫,涨着猪肝脸忿忿道:“秦四娘!看你教出来的好丫头!!”
“不是的!”叶叶不服气道,“明明你是坏……”
“叶叶!”蜻蜓用力拉了叶叶一下,然后对秦四娘道,“秦妈妈,刚才是这样的,白公子他……”
“行了!”秦四娘皱眉不耐烦道,“你们都不要说了,我心里有数!”
“既然秦妈妈心里有数,那我可要不客气地说了!”白公子冷哼道,“你们这丫头和杂役……”
话还未说完,也被秦四娘打断了:“天也晚了,白公子这话还是留着回家再说吧,白夫人正在正门口等着呢!”
“夫、夫人!”白公子突然结巴起来,“她、她真的来了?”
“是不是真的白公子出门看看便也知道了。”秦四娘淡淡道,“这丫头杂役的事我们醉烟楼自会处理,就不用白公子多费心了,想必白公子也不想白夫人在门外等太久。”
“……”白公子终是无语,忿忿瞪了叶叶和蜻蜓一眼后,便也甩袖而去。
众人都在五号房外站着,房内只剩了秦四娘、叶叶和蜻蜓三人。
好一阵沉默后,蜻蜓忍不住开口道:“秦妈妈,我们……”
“来人!”秦四娘忽然朝门外喊道,“把叶叶和蜻蜓关到柴房里去!没我的吩咐不准给吃喝不准看不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