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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贰拾叁 把你的背后交给我(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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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着「抓获铁修这个『投敌叛族』之徒」的这张王牌,莲生等人一路畅通无阻地登上了将军崖。

当他们到达时,祭坛下已然一片黑压压攒动的人头。可是尽管这样,仍旧不断有三三两两的人流鱼贯而入。而且,古怪的是,这些人大多是中原人的打扮,很多还佩了刀剑一类的武器。

「喂……」混迹在一群东巴教的使者中,乔装打扮的莲生捅了捅身旁人,借着喧天鼓乐的掩护,她小声道:「这阵仗……不对头罢?为什么会有不是南蛮子的人来参加祭风,而且,如果我没看错,这些人里,至少有六成以上都是练家子。」

然而,身旁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莲生疑惑地抬头,萧欺雪的视线似乎已被黏着在了某处。虽然隔着衣袍,莲生却敏锐地觉察到,身旁人全身的肌肉都已经紧张地绷起来,甚至出现了细微的颤抖。

顺着萧欺雪的目光看去,本来在祭坛上披挂着兽皮、挥舞着戈盾的傩舞者已经退下,从祭坛另一端的阶梯上,一列人正拾级而上。前面的都是些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大概这就是铁修所说的,东巴教中德高望重的长老们和一些部族的宗长。

最后上来的,是一个年轻人,身着只有教中大东巴才有资格穿的、庄重的黑色法袍。文着黑色蛟蛇纹样的眼角,瘦削的下颌,在跳动的火光中,让他整个人弥漫着一种诡异而神经质的病态。他身后,紧随着一个佩戴着白狐面具的高挑男子。透过面具上狭长的眼缝,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莲生等人藏身的人群中一扫而过。

仅仅是这一眼,莲生突然泛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战栗。

这些人一落座,祭坛下就响起一片排山倒海的伏拜声。然而,后来进来的那些汉人却都仅仅是无动于衷地看着,不时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一阵。

一种不祥的预感逐渐在心头滋长,莲生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凑近惊翮低声道:「今天到场的人,很多我看都是来者不善,另有所图。万一呆会发生什么情况,让丁狂马上带人从山脚包围上来。」

就在说这话的时候,又有一群人被带上了祭坛,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紫流!」莲生一眼就筛出了人群中的苏紫流。仍旧穿着那件青布文士衫,虽然脸颊消瘦了一些,但是双目中炯然通透的光说明先前所中的蛇毒已无大碍。

莲生心下大喜,快速盘算起如何不知不觉地将人带回来。就在这时,先前的年轻人,也就是现任大东巴,自他的座位上起身,向前走了几步。

四周火盆里燃烧的火光「轰」地一炽。原本缓和了的乐声突然炸开激昂的鼓点。见状,祭坛下的人群掀起一浪更比一浪高的欢呼。

大东巴接过一个白衣使者呈上的一把装饰华丽的南疆弯刀,在清水中漾了漾,另有两个使者摁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跪下在祭坛上。「喂喂…现在是怎样?不会罢,难道他是想……」莲生的话未说完,大东巴手中的刀已经干脆地劈下——

「噢——噢——」人群更加疯狂地呐喊起来。前面有几个人的脸上还喷溅上了几点血,可这反而让他们的热情更加高涨。

一个傩舞者冲上祭坛,一边高声唱着歌,一边捡起掉落在地的人头开始耍起高难度动作。所有凤军将领都看呆了,怔怔地盯着那人把人头从左手滚到右脚,又从右脚顶上半空。最后那人一把将人头抓在手中,快速地原地旋转起来。

许是手一时没有抓紧,又许是那人真的跳大神跳得物我两忘,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那颗鲜血淋漓的人头突然脱手飞出,直直向坐在正后方、带着白狐面具的男子飞来——

说来也怪,没有人看见那男子有什么动作,他的双手,甚至还松弛地搁在椅子两旁的扶手上——那颗流星般的人头来到他面前时,却突然好像撞上了一堵隐形的墙。这一撞不打紧,那头竟像活了似的,转朝莲生等人的所在处射去——

「啊——」一时间,人群纷纷惶急四散,生怕遭池鱼之殃。毕竟,这可不是绣球,万一中招可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然而,却有一个人仍旧站在原地。不闪。也不躲。

下一刻,带着极大气劲袭来的球状物,就稳稳地停在了一只留有刀茧的大手中。

大东巴自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的目光,不可思议地打量着那个手执人头的男人。而那个男人,也正透过幢幢人影,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九耶……果然是你。」他闭了闭眼,喃喃道。

十七年了。人的一生,能够有多少个十七年。请你仔细回想一下,那些十七年前曾出现在你生命中的人,十七年后,又剩下多少。所以,两人此时此地的重逢,又怎能不说是「缘」呢?

「只不过,这是段不折不扣的『孽缘』罢……」

大东巴突然睁开眼睛,朝祭坛下的人群振臂一挥:「诸位!今晚,我们将有幸目睹本教,有史以来最盛大的一次祭典!因为,我将向几千年来一直庇佑泽被我们南疆子民们、天地间一切伟大而古老的神祇,献上一份最昂贵的活祭——」

右手一扬,数十个白衣人将男子包围在正中——那位大东巴的脸上,因为兴奋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在一阵近乎痉挛的笑声过后,他平复下来,这才缓缓道:「这位名叫萧欺雪的男子,正是南疆十七年前,自两百七十二个童男童女中,唯一存活下来炼就的——」

「——血,蛊。」

……为什么?

「砸死他!砸死他!他就是那个草鬼婆的小孩!她娘专门放蛊害人,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才不是!我娘才不是草鬼婆!她是个善良的女人!我不准你们说我娘坏话!」

「渺露!你、你干了什么?!你杀了人——!」

「九耶,渺露是大东巴的继承人,他不能有任何污点!就算我代弟弟请求你,求你帮帮我、也帮帮渺露,好么?九耶,你会答应罢,你会答应的,我知道,你是不会拒绝我的,是吗?」

「救命啊!好可怕,好可怕!快放我出去!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谁来、谁来救救我啊——」

可是,为什么?

他听见有人在说话。

从极深,极深的暗处,传来的冰冷的回声。那是他所熟悉的。寒冷坚硬的石壁。诡异的图腾。万劫不复的黑暗。每夜每夜充斥在他噩梦中的滴水声。很多的孩子。很多的孩子尸体。苍白的尸体。

还有。还有这让人作呕的,血腥气味。

「吭锵——」大东巴的话音未落,祭坛下已然响起一连串兵器出鞘声。

「就是那家伙杀了我派上下一百二十九人!害得我们琅邪派几乎灭派!今天这笔血债我一定要讨回来!」「嘿嘿……没想到传说中的天杀星就是那个『蛊』啊?真是赚到了……」

他们都在笑。狰狞的笑。龌龊的笑。贪婪的笑。鄙夷的笑。为什么大家都在笑。

每个人。每个人手里,都握着明晃晃的屠刀。

到底,是为了什么?

「九耶,我好饿啊……我真的太饿了……你就让我吃掉罢……」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我的错!你们不要怪我!是朵、是朵和渺露!是他们害死你们的!不关我的事啊!」

「他没有中蛊。因为,他本来就是蛊。他,已经不是人了。」

一道寒光劈面而来。

他抬起头来,有片刻的茫然。然而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射。一声银铃脆响。千御蝶已经穿透了来人的背部。可是他仍旧恍惚着。对着那张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他开口:「喂,你告诉我呀。你快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一次,一次,又一次地逼我。真奇怪,我原来明明连一只蚂蚁都不敢杀的,为什么你们一定要逼我杀死你们呢?

噢,我明白了。你是想吃我。你想吃我对不对,就像那个时候的那些小孩一样。他们想吃我,你也想吃我。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弱呢?如果想吃我,就应该比我强大才对啊。可是,为什么你却又要露出濒死时,这种丑陋的姿态给我看呢?

明明是同类,为什么人类却要这样自相残杀、啃啮呢?喂,你说,这不是很奇怪吗?噢,我知道了,都是因为你们太弱了。就是因为你们太弱了,所以你们才想吃掉比你们更弱的人,这样才能取得满足和平衡,对不对?实在是…太肮脏,太卑鄙了。可是我居然还愚蠢到相信你们。

为什么,为什么欺骗我为什么利用我为什么到了最后还要吃掉我!为什么不听我说为什么不看着我为什么不抱紧我却一再刺穿我!为什么到了现在我还要流下这种无济于事的泪水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这家伙已经疯了!」围攻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已经杀红了眼的男子麻木地回过头去。就在这时,一柄大斧抓住空档,劈中了肩胛!这一劈力道可不一般,萧欺雪上身晃了晃,似要栽倒。萧欺雪的血,让所有人兴奋起来,再度围上前。眼见着又是劈头一刀,可是他竟然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

「萧欺雪!你在干什么?!」

一声清亮的断喝,震醒了梦魇中的萧欺雪。替男子荡开这致命一击的白衣少年,轻身落到他身旁的地面。那厢惊翮和陈超然等人已经趁乱护送着苏紫流及其他「祭品」到安全的地方躲避了。眼下,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的包围圈里,就只有萧欺雪和莲生两人。

「你来干什么!」萧欺雪丝毫没有给救命恩人什么好脸色,「这件事跟你无关!滚!」

完全没把他声色俱厉的话语听在耳里,莲生径自又用那把残刀放倒了两人。

看她这样,萧欺雪反而急躁起来:「听见没有?!不要多管闲事!快走!」

以不失优雅的动作,莲生打退了又一波攻势,「不好意思,这趟闲事,我恐怕是管定了。」

「你——!」一暴怒,又是三人倒在萧欺雪的刀下。

「如果我不好好看着的话,有些人怕是要自暴自弃、破罐破摔了……不战而败,萧兄,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你……」他,这少年,竟然看出来了。

「还是说,萧兄,你是不放心我?」

「什么意思?」

「你的背后啊。」在某刻,莲生和萧欺雪背对着背。以神似的姿势,握着相似的刀,两个人一同对着层层环绕的敌人。明明是完全不同——某种程度而言甚至是背道而驰——的两个人,在那一刻,却有着完全吻合的磁场。甚至连刀——连萧欺雪掌中的千御蝶——也仿佛感知到两人惊人一致的步调,此时正发出战意高昂的共鸣。「你是不是,还不放心把你的背后交给我?」

看着手中震动的千御蝶,萧欺雪有一瞬间失神。然而,仅仅是一瞬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不要拿『同伴』『朋友』这种恶心的词汇来寒碜我了!这种可笑的牵绊,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说着,将左侧数个敌人打退。

「谁说的?是谁说你是我的同伴的?」少年眸中粲然流光一转,合作无间地化解了右侧的攻势,「你不是曾经问过,我和你,我们之间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吗?今天,我就告诉你——」

「你,萧欺雪,是我公子莲,在这世上最重要的——对手!也是我此生唯一的对手!」

少年手中的半弧光虹,破空一划,竟将周遭重重包围逼退一丈来远。流云飘飞的玉白衣袂间,他看见她唇边笑意无双——

「天下,只有你,才配做我的对手!而世间,有这个资格和你并驾齐驱的人,也只有我一个人而已!所以,把你的背后交给我!因为我,不会让你死在除了我以外,其他任何人的手上——」

他已经完全停止了动作。只是站在原地,和她静静对望。又有一个不怕死的人蹑足悄悄攻上来。他看也没有看,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一声惨痛的哀嚎,他笑了。

「唯一的,『对手』……吗?倒也挺有意思的呢。」

在莲生的怔愣中,他背转身,朝剩余的那些人走过去,没有再看她一眼。「喂,对手,我可是把背后交给你啦。你可,千万别让我死了喔。」语末是掩饰不住的,飞扬的笑意。

「少废话!」刚刚说时倒不怎么觉得,莲生这时反而大窘,「你就别瞎操心了!」

回答她的,是一阵落拓畅朗的长笑。

「神使,怎么办?怎么办?」明明眼看着萧欺雪就要毙命刀下,可哪知半路杀出个公子莲。这下可好,两人双刀合璧,竟是惊人的杀伤力。眼看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剩下的人也愈发胆寒起来。战意一怯,攻势就愈加散漫。大东巴焦急地看着从刚刚就一直缄默着的人。

「……太碍事了。」带着白狐面具的男子缓缓起身,「那个男人,实在太碍事了。」

下一秒,他的身形已经在十丈外。

突然加入战局的狐面男子,让莲生与萧欺雪一方的压力顿时增加不少。虽然两人很有默契地缩小了攻击范围,然而那狐面男子竟不知练了何种功夫,一双肉掌却呈现出罕见的半透明淡青色。不敢大意,两人只能在凌厉的攻势下逐渐朝将军崖崖边退却。

莲生看出男子的杀着,招招都对着萧欺雪,心下大急。然而定睛一看,那男子……身形怎么有点眼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心下一动,莲生操起长刀自男子背后袭去,男子一掌劈来,莲生却不躲不闪——

似是没料到莲生不招架,狐面男子吃了一惊,慌忙变转掌势,将这一击朝地面化去,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地面上一块巨石顿时四分五裂。莲生大出了一口气,幸好那男子反应够快,不然……现在四分五裂的就是她的肋骨。

不过,狐面男子的反应,倒是让她确定了一件事。

我一定认识这个人!这么想着,莲生欲上前,忽闻一连串山石崩裂之声——

「莲帅!」「莲帅!当心——」

在惊翮、苏紫流、陈超然等人以及刚刚带兵上来的吴琞惊恐的呼喊和注视中——

将军崖崖边外突的整块山岩,在狐面男子刚刚那一掌残余的力道中,整块地塌陷碎裂了。而正巧站在那块山岩上的莲生,在半空中失去了借力点,只能直直随着崩毁的山石,朝将军崖下的激流堕去——

「臭小孩——!」萧欺雪回头看见这一幕,也再顾不得更多,骂了一声:「啧!该死!」竟然也跟着纵身向崖下跃去——!

狐面男子冲到崖边一看,两人转瞬被吞噬在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四面玉笙响……声音好悠扬……玉龙第三国(注)……真是个好地方……

在这死一般、死一般沉沉延展的暗夜里,少女幽浮的歌声,忽远忽近,却没有片刻稍离。如同一点诡异的鬼火,游动在夜与昼的割裂处。

「轰——哗——」将军崖底亘古的深渊中,再度激起一声巨大的轰鸣。

注:纳西语「舞鲁游翠阁」(一般译为「玉龙第三国」)很早就被西方人称为世界殉情之都。玉龙第三国是纳西族古老的传说,是东巴爱情守护神。相传当人们的感情和传统社会道德相冲突时,无法面对现实的人们,可以用自己的生命所换取的一个生存空间,一个理想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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