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贰拾贰 奇袭(二)(1 / 1)
她不由自主地回过头去——
于是,她看见了那个少女。
不,就实际说,她的年龄已称不上是一个少女。可是,就好像生命之神在创造她时格外怜悯似的,时间的沙漏,竟不可思议地在这苗族女子的身上停止了。她就这样忽如其来地临风出现在正前方断崖边上,为五六个背着弓箭、□□上身的蛮蚩族人所环卫,轻盈的裙裾随风微摆,仿佛下一刻就会飘飘坠下。她反复吟唱着那首歌谣,目光涣散而空茫地落在崖下山路上仰望着她的众人身上。
「是她……」
莲生霍然转头,然而萧欺雪却已不在马背上。
通往山下大营的那条路上突然传来由远及近的急促马蹄,随之赶来的吴琞等人,随着众人一起目睹了接下来让他们永生难忘的场面——
谁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时,那男子已踏上了断崖。没有人捕捉到他拔刀的动作,银铃声消隐处,两旁的南蛮壮士已经缓缓软倒。
他就立于离那个女子极近的地方,面对面地注视着她。
而后,他笑了。
那无疑是一个璀璨到让人目眩神迷的笑容,眼前瞬间花开万顷。在众人凝神的注视中,他缓缓伸出手去,以指尖温柔地触摸着那仍如婴儿般细致的脸颊,轻轻道:「我…回来了。还记得吗?我说过的罢,『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事,能够阻止你我再次相见』……」
那缠绵低回到痛彻心肺的轻语,如同生死相许的恋人殉情时刻骨的低喃。
然而很快,众人便意识到,其实,那致命的温柔,不过是死神前来迎接他即将被掳走的美丽新娘。
「你…你、你要对我们的圣女做什么?!」
话音未落,又一个汉子横尸当场。
可是他的目光甚至连女子的容颜都未曾离开,左目中透出的狂热,让旁观者都不觉毛骨悚然。
「啊啊…是了……你已经是圣女了,就因为渺露成了那个所谓的大东巴。」无视于两侧拎着弯刀逼上来的人,他的语气仍旧很温和:「还有一句话,相信我也曾经说过——」
他缓缓伸开双臂,动作轻柔优雅——如同一只妖冶的蝴蝶,舒展开一对魅惑迷人实则满是剧毒鳞片的翅膀——指尖触在冲上来的敌人额头,然后微一用力,在众人瞠目结舌的仰望中,又是两个大汉倒了下去。剩余的人再也不敢上前。
如同一张来自阴府的请帖,自男子薄唇吐出的一字一句,如同诅咒,散逸在山风中:
「——『当我再次回归之时,我会前来成为你,还有你的族人们,一辈子摆脱不了的噩梦』……」
九耶…九耶……请你原谅我……如果我不这么做,渺露、渺露就会……
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你们不要怪我!是——是朵和渺露!是他们是他们害死你们的!不关我的事啊!
不知何时,所有人都已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那是,一段弥漫着南疆特有的、幽蓝月色和乳白浓雾中的,不可预知的黑暗的过去。自那两人重逢伊始,空气里就开始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沉重感,带着只有此时此地才有的潮湿和晦涩,花香里却混合着隐隐的,血腥气味。可是没有人敢妄自打断,甚至没有人敢暗自揣测。
莲生忽然间意识到,这一刻,只属于他和她,排他的,独占的。只因为他们二人,共享了十七年前的那段过去。那女子,是他刻在骨里、铭于心中的一部分。没有他人插足的余地。
这样的认知,不知为何,竟让她心底泛起些许酸涩。
然而,在萧欺雪凶冥之气包围之下的女子,却始终以一双宛如处子的清澈大眼看着他,竟似对这一番话毫无感觉。良久,她才轻轻开启如花瓣般娇嫩的双唇,以一种不确定的语气道:「皋遥棱达……(苗语:你是谁)?」
不,与其说对这番话毫无感觉,还不如说,她对眼前的萧欺雪,已经毫无记忆了。
萧欺雪一愣。随即,他狂笑起来。
「好、好、好……」连道三声好,萧欺雪竟似已笑得直不起腰来。他捂着右眼和额头,仿佛那里是一处血流不止的创口,「哈哈、哈哈……你已忘了我…你竟敢忘了我!!!」女子只迷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崖下忽然传来弓箭的声音,说时迟那时快,萧欺雪一偏头,一只白翎羽箭自耳畔险险擦过。他回头看去,吴琞带来的几个骑兵中,已经有人搭弓上箭,瞄准了女子。
「回去罢…」萧欺雪慢慢收起笑声,伸手轻轻一推她的肩头,「回到渺露的身边。反正不管你记不记得我,结局不会有所改变。你和其他人一样,注定要为我所毁灭……」说到这里,他抬起锋利的左眼,扫视了一眼女子身后剩余的侍卫,冷冷道:「把你们的圣女交还给你们的大东巴。并且告诉他,我,萧欺雪,回来了。而且,我将会把十七年前我所遭遇的对待,百倍千倍地奉还……!」
目送着一行数人仓皇消失在林间的背影,萧欺雪这才转过身来,面对崖下兵士们的叫骂。
「王八蛋!那苗女可是兄弟们追赶了好久的重要人物!你怎么能就这样放走她?!」
没有理睬,萧欺雪径自自崖上飘身而下。落稳于坐骑上,他漠然地向还在大声叫骂的、那个叫刘梁的将领投去一瞥。他的脸上,还带着刚刚秒杀敌人后溅上的血迹。
仅仅一个眼神,刘梁还大张着的嘴,却再也吐不出任何词句。大概,是想起了关于眼前这个可怕男子的诸多传说了罢。
还是莲生先打破了难捱的沉默,「吴副将,现在前方情况如何?」
听见这一问,吴琞从呆滞的状态中回过神来,那总一脸正气的面颊上竟然少有地出现了懊恼、挫败的表情,甚至还有一点摸不着头脑的迷惑。
莲生有趣地打量着对方,知道必然是前来偷袭的蛮蚩敌军给这个年轻将领带来什么棘手的难题。
吴琞抬起头来,却把目光投向莲生身侧的萧欺雪:「萧…萧兄,不知道你是否曾经见过这样一种物事……像是……」一边用手比划着,「这么长的一根竹管,可以之吹出尖锐的啸声……」
莲生和萧欺雪对望了一眼。萧欺雪还未回答,莲生已先微笑道:「看来,你们显然已经茫然无措到了一定程度了,否则,怎么竟会来寻求一个可能是敌方派来的奸细之人的帮助呢?」
被莲生这么不动声色地一抢白,吴琞的脸腾地红了。但是事实却是如此,他又无法反驳:「那种竹笛声…确实不像仅仅用来扰乱军心的障眼法……末将才疏学浅,无法看出其中奥妙……」
「抱歉,吴副将。我离开南疆已经十七年有余了,即使这竹笛有什么蹊跷,也非我能知晓的。」萧欺雪道,「不过据吴副将的形容,也许是武器也说不准。」
「武器?」
「啊,譬如吹箭这一类的。」
听了萧欺雪的话,吴琞觉得和自己的感觉有所出入,可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一时间众人都陷入了各怀心思的沉吟。
在那一刻,少年抬起头来。
西天残阳正熊熊燃烧,如血如荼的霞光,在地平线层层翻涌,竟将半个天幕耀得恍如白昼。却也让另外半个,显得更加诡谲阴翳。
那此起彼伏的啸声,不知何时已经消隐在氤氲的暮霭中。
「这一仗,」少年遥遥眺望着那壮阔的赤色云霞,喃喃道:「或许会来得比任何人所预想的,都要艰难。」
就在此时,一匹快马从山下小径疾驰上来。马上的传令兵一见吴琞,便拱拳道:「吴副将!前方的敌军已被打退,郭将军坐镇大营,他命诸位将领马上带上麾下骑兵,前去追截……」
「副将!」又是刘梁,「我们快走罢!别再跟这些伙头兵废话,还是追击敌军要紧!」
吴琞还没说话,一个疑问突兀地插入:「你说『敌军被打退』,他们是朝哪个方向撤退的?」
众人回头看去,却是萧欺雪。
似是不明何来这么一问,那个传令兵吭吭哧哧了一阵子,才道:「好像…好像是退向西南方了……」
「噢……」这语声意味深长的拖沓,让众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焦在萧欺雪的身上。
似是明知众人心中的疑问,萧欺雪却仅回以一抹惹人回味的笑容。他看着吴琞,「吴副将,这是我给你和那个老胖子的忠告…」
「如果想活命,就别追……」他说。
如果想活命,就别追……
「呸—呸!」刘梁强忍着脊背上泛起的寒意,壮着胆道:「什么忠告?!老子才不信这种屁话!吴副将,」他一拱拳,「末将不想再在此处和这些闲杂人等,浪费时间,失了先机可不是我等能担待得起的!吴副将最好也权衡一下利弊,是遵行郭将军的命令呢,还是……」他狠狠瞪了似笑非笑的萧欺雪一眼,「听信这种小人的满口胡话!兄弟们,我们走!」
说罢,带了剩下几个人,飞骑而去。
吴琞面露踌躇之色,他知道刘梁说的没错,身为一个恪守忠勇之道的将领,应该毫不犹豫地执行主将的命令。可是,他的军事直觉却告诉他,敌人在那样的情况下轻易撤退,决不会那么简单。或许眼前的男人,真的知道什么……
「呀呀的呸!刘梁你这龟儿子,给老子甩什么脸子?!」
伴随一连串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叫骂,丁狂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自通往大营的那条山路走上来。看见众人都怪异地盯着他瞧,他先是一愣:「诶?莲帅也在这。嘿嘿,人倒是都齐了嘛。」
南宫白露结结巴巴道:「丁、丁狂,你不是应该在粮草库看着的么?」
「诶?」丁狂仍旧摸不着头脑,「我以为是你留守的啊?你也真不厚道,去看热闹也不跟我说一声……」说着说着,终于觉得有些不大对头,「不对啊…既然大家都在这里,你也在这里,那是谁留在粮草库那边呢?」
「原来如此……」莲生神色骤变。这就是为什么,前方南蛮军撤退的原因……
顾不得再详加解释,她调转方向,狠抽马股。经过丁狂身边时,莲生看也没看他,只冷冷甩出一句——「蠢货!」
随即陈超然擦身而过。他倒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那个眼神,无声更胜有声。
「等回了央月,你直接到黄老三那里报到罢……」留下这句,南宫白露绝尘而去。
惊翮等人都走光了,丁狂还留在原处云里雾里。过了好久,他一拍脑袋:「对了!黄老三不就是那个卖猪头肉的……难怪这么熟悉!诶?不对啊,我为什么要去他那儿报到……喂!南宫,你给老子说清楚啊!~」
静。
这是她踏上地面的第一感觉。马厩旁那盏昏黄的油灯,还悬在竿头。几匹战马似已睡着,只时不时喷出几口气。她抬起头,还不到换岗的时间,可是哨塔里的哨兵已经不知所踪。
一切,都很静。静得介乎死寂。不正常的死寂。
她和身旁的萧欺雪对望了一眼,在他脸上,她找到了和自己心底吻合的答案——
主帅营帐。
借着夜色,她一步一步靠近帐门,故意将脚步弄出声响。就在这有限的几步中,她已感觉出帐内人的气息。一个、两个、三个……一共六人。
「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她抬起的眸中,一种冰冷的杀意一晃而过,「帐内本应只有苏紫流一人而已。」
确信帐内人感知到她的逼近后,莲生在帐门前站定。因为不知帐内的具体情形,但十有八九,苏紫流已落入敌手。不敢轻举妄动,她尝试着开口呼唤:「我可以进去吗,紫……」
「大胆!」帐内传来的一声断喝,让莲生一愣,「没经过本将允许,谁敢擅闯大帐?来者何人?」
……本将?莲生听出说话人的声音,正是曾与她在徐青共事半年的苏紫流。苏紫流还活着。知道那个灵慧通透的女子自称「本将」,必有特殊的用意,莲生也不敢大意,只是含糊应道:「……是我。」
「噢……」帐内人的声音似乎一下子放软了,「是紫流啊。这么晚了还没睡?有什么事吗?」
……她叫我紫流?莲生的唇角微微上翘,苏紫流啊苏紫流,你的过人胆识,只能让你的女子身份黯然失色而已。不过只言片语,她已经收到这个聪慧的女子想要传递给她的三点信息:
第一,苏紫流目前尚无性命之忧。第二,苏紫流的确已经落入敌手,并且极有可能被对方胁持。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对方似乎还没有摸清凤军的底细,所以,才会把和莲生同住一个大帐的苏紫流,当成了公子莲。
「啊,启禀莲帅,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见夜已深,想来看看莲帅是否歇下了。」
「原来如此。」帐里人道,「我正准备歇着,已经更衣了。既然你没有什么要事,那就……」
「是,莲帅,属下这就退下。」盯着眼前紧闭的帐门,莲生意味深长地道:「莲帅尽管放心安歇。」
听见脚步声远去,苏紫流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只是声音仍旧冰寒至极:「人都走了。接下来,你还想干什么?」
「……」身后人似乎并不急于回答。
苏紫流眼见着那把一直架在她脖子上的弯刀,险险地在颈间自左转到右,再自右转回左,面色不曾少变。
「你倒是很镇定呢……」带着浓浓苗腔的汉语。「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还真的很难相信,喂——」突然倒着从上出现的男子眉眼,凑近苏紫流:「是不是你们汉人打仗的,都长得跟姑娘家一样?」
苏紫流不动声色地保持着缄默。
见没有撩起苏紫流的火气,男子有点无趣地摸摸鼻子,回头以苗语吩咐道:「你们几个照之前商量的去把事情办一办。」其余四个苗人应了,摸出大帐。
帐里只剩下苏紫流和挟持者。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让他们去办什么事?」
「……」苏紫流瞥了一眼帐外,道:「你们是想毁了这个粮草库罢。」
「你……」这回轮到男子吃了一惊,「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是来烧……」意识到说走了嘴,慌忙吞下话的下半截。
「哦……是用火吗……」苏紫流点点头。
看苏紫流胸有成竹的模样,男子先是惊疑不定了一阵。想了想,才道:「哈,你们这些汉人,真够狡猾的。还好我不算笨,不然真的要被你骗过去。」得意地瞟着苏紫流,男子道:「如果你真的知道我们的计划,又怎么会让这里的防备空虚成这样?我知道,这就是你们汉人所谓的『攻心之术』!我说得对不对?」
「噢…居然还知道『攻心之术』,不简单。」苏紫流淡淡地道,「你说的没错,刚刚我只是猜的。蛮蚩军力稀少,接受过正式训练的士兵更可以说基本上没有。这本就是一场实力悬殊之战。所以要打击扰乱昊军,最好的方法自然就是攻击像粮草库这样的薄弱之处。能够想到这一点,你们蛮蚩军,还真有点本事呢。」
得到敌人的夸奖,男子毫不掩饰地哈哈大笑起来,「用你们汉人的话说,这就是『取己之长,攻彼之短』嘛!」
苏紫流毫不松懈对外界任何一丝响动的捕捉,嘴里一边说道:「看来,你对我们汉人的东西,似乎是下过一番功夫嘛。」
「那是自然。」男子真的拽文拽上瘾了,此时摇头晃脑地吟道:「《孙子兵法》里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听到帐外传来的一声夜枭啼叫,苏紫流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
「既然你对于汉学这么热心,」苏紫流侧脸,微微含笑,「那不知阁下是否知晓一计,名曰——『请君入瓮』?」男子脸上的表情由得意变成迷惑,再由迷惑变成惊疑,最后恍然大悟似了,震怒地看着苏紫流。
这长得同女子一般清秀的后生,从刚刚起就一直在和自己对话拖延时间。翁达他们去了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他早该觉察有变才是。可是他竟然不知不觉地掉下了陷阱!
二话没说,苗族男子操起弯刀逼迫苏紫流站起身,走到帐门前——
大帐外,一整座山岗在数百火把环绕下,照得通亮。之前被命令去引火的四个苗人,此时一个不少,被结结实实地捆在空地中央最醒目的地方。四周都被包围得水泄不通,眼下,自己五人果真已成了瓮中之鳖。
男子恨恨地扫过包围圈,把目光集中到居中的一群人身上。
「嘿嘿……我算是想通了。」他看看苏紫流,又看看面前的人,道:「这后生,根本不是什么那个公子莲,对不对?!」
他野气的目光,在眼前一众人身上来回逡巡,最后落在陈超然身上:「我就知道,像这种小白脸似的后生,怎么可能是一军统帅?你才是公子莲罢?」
陈超然沉声道:「末将并非公子莲大人。」
他又看向丁狂:「是你?」
丁狂正为擅离职守一事内心憋气,此时没好气地道:「睁大你的狗眼!」
男子最后将目光落在萧欺雪身上:「一定是你!」
「哼哈……」萧欺雪近乎嗤之以鼻地笑出声,他无奈地摇摇头,「这可就怨不得别人了,眼色这么差,活该被晃点。」
「惊翮……」一个乍听起来雌雄难辨的流丽嗓音响起,此时因为懊恼而写满了孩子气的情态,「怎么挑的都是个子高的人啊?他的言下之意,莫不是说我个子太矮了?」
惊翮忍住笑意,拱拳道:「莲帅,带兵打仗之人,也并无『非身高八尺不可』一说啊。」
胁持着苏紫流的苗族男子循声望去,这一看不打紧,差点没惊得他把下巴磕在刀背上。
一个个子娇小的少年,正负手立于众人之中。
并无盔甲加身,隽秀白衣上仅仅以银丝纹着淡雅的茉莉隐纹。半张银质面具,与手中银扇遥相呼应,高贵里平添了几许神秘。
在跳动不定的火光中,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既非男子、又非女子,处于□□间尚未分化的,魔性之美。
苗族男子不可置信地上上下下将莲生打量了好几回,最后摇头狂笑起来:「哈哈哈……你们汉族的男人,莫非全死光了不成?竟然让这么个十几岁不到的小孩当将领!」笑完,他又露出露骨的淫邪表情,向莲生睒眉弄眼道:「小哥,你长得好生俊,比姑娘家还好看。打仗有什么好玩儿?不如跟我回我们寨子,我和你玩些更有趣……」
「混账!」「嘴巴放干净点!」莲生倒是没怎么动怒,气不过主帅受辱,陈超然带头的一批凤军将领纷纷开口喝止。
在男子胁迫下的苏紫流冷颜横眉道:「阁下就算眼神儿再不好,也该不至于认不清形势。如果再用你那脏嘴乱吠,我敢保证吃亏的绝对是你和你的族人。」
不提还好,男子勃然大怒起来,手中弯刀刀柄照着苏紫流就是一碓:「小命在我手中握着还敢这么猖狂?刚刚那笔帐我都还没跟你算!」
那一碓的力度,饶是成年男子,都恐怕有些消受不起。登时苏紫流的左颊就肿了起来,嘴角也渗出一行鲜血。可苏紫流虽是个弱质女流,性子却倔强坚韧,强忍着痛楚一声不吱。觉察到一道惶急担忧的目光,她淡淡地牵动唇角,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苏军师!」「你干什么?!」虽然凤军将领们早已满腔义愤,但是鉴于苏紫流还在对方手上,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人遭受这种对待。
此时此刻,莲生一句话没有说,只是打了一个手势。
在苗族男子惊恐的目光中,四个被捆缚的苗人中的一个被架上前来。「你…你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