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莲花生 > 68 贰拾壹 蝴蝶泉边的少年(新)(完)

68 贰拾壹 蝴蝶泉边的少年(新)(完)(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寂静无声 银魂之蓝南 还魂女儿国 步非烟传奇之黄金甲 小女子之涅磐重生 被欺骗的中国人 你叫卫紫衣 千年魂,莫说吾是鬼妃 冷宫赌后:这个皇后有点坏 冷情总裁的姐弟恋

「这也便罢了!刚刚的军情会议,郭将军和其他将领整整等了大人一个时辰!大人为什么没有禀报就擅自离营?!军纪何在!军法何在!」

这一连串义正词严、为国为民的檄文劈头盖脸地砸将过来,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大家都担心地看着莲生。从刚刚起,她就不置一词,只是默然地看着眼前的吴琞。是被骂傻了罢?是啊,身为公子莲的他,何曾被人这样当面声色俱厉地指责过。想到这,众人不由得一个寒颤,万一莲帅一个恼怒……

「噗嗤……」随即,「哈哈哈……」

吴琞呆呆地看着眼前笑得花枝乱颤、毫无形象的白衣少年。他…他真的是那个传说中冷酷无情、制造了牛家村血案的酷吏公子莲么?

「唉呀呀…抱歉抱歉……」看见吴琞脸上的呆滞,莲生一边用手指揩去眼角的泪,一边笑着解释道:「因为一直以来,我身边都是些不怎么正经的家伙……所以一时间见到像吴副将这样…呃…正常的人,我一时间…哈哈…没、没怎么反应过来……哈哈哈……」

就因为这个?吴琞觉得他的额头此刻挂满了黑线。

「咳、咳…」好容易控制住表情,吴琞再度开口:「这个不重要。公子莲大人刚刚的去处可否见告?若真是军情紧急的事件,那么也算是情有可原,便不再追究……」话未说完——

「噗……哈哈哈、哈……」

这回,宽厚如吴琞也不得不恼了:「公子莲大人,你这是在羞辱末将?!」

「不、不是的……」莲生慌忙摆手,可仍旧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只是在想,若是告诉你我们刚刚是去了逛市集、你会不会仰天长啸『天理何在』,所以才一时忍不住……哈哈……」

「你——!」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骚动人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莲生等人此时所处的这条盘山小道下,本是一片树木葱茏的谷地。密林的掩映中,正是十万南征军驻扎地的所在。在此处向下看,齐整的营帐、十步一设的哨塔和来回走动巡逻的兵士已经清晰可见。

而骚动的来源,就在林间那片宽阔的场地中。

「莲帅,你看那个……」陈超然低声道。

「嗯。」莲生微微颔首,示意她也看到了那个六七岁、身着苗人服饰的小男孩。这小男孩不知为何竟出现在守备森严的昊军营地,此时被好几个士兵追逐着,似是要擒住他。

「这种地方怎么会出现小孩子?不是说在进驻之前,这一带的苗民已经尽数迁移了吗?」吴琞也关注着场地里的情况,「诶……?他们在干嘛?!不会是想对这样一个小孩子出手罢?!」

顺着吴琞的手指看去,只见一个带刀骑兵骑着战马,大声呼喝着朝正惶急逃跑的小男孩冲过去——

似是听见身后的马蹄声,小男孩更加慌乱,频频后顾——一个不当心,绊倒在地上——只见那两人高的战马长嘶人立而起,镶着蹄铁的粗壮前蹄,眼看着就要砸到小男孩的脑袋上——

莲生刚欲发动,只觉得身侧一阵疾风擦过。

数十双散大的瞳孔中,那个男人束在肩后的黑色发带,还正因须臾间难以想象的速度凌乱飞扬。一只手已护住了小男孩,而另一只手掌,则举重若轻地撑住了本应踏落的马蹄。

一切都静止了。如同一道劈开夜的白色电光。天地间绝无仅有的。速度。力量。

男子抬起左眼,扫过坐在半空中、脸色已经苍白的骑兵,轻蔑一笑。手轻轻一推——整匹战马摔将出去,连带着上面的兵士。顿时烟尘大作,伴随着疼痛的人喊马嘶。

「太惊人了……这种速度、这种力量…他就是那个萧欺雪?」吴琞的喃喃自语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存在吗……」

莲生沉吟着,突然一个纵身,朝下掠去。陈超然等人一愣,也跟随着跃到场地上。

「是谁如此大胆、扰乱军营哪?」披着狐皮大氅,一个富态的中年人自主将营中行出。周围兵士纷纷垂首行礼。主将,郭却环视场中诸人,最后落在萧欺雪和那个穿着苗衣的小男孩身上,「——是你?」

仿佛充耳不闻似的,萧欺雪对周遭一切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和怀中的小男孩对话,似是在安抚他。然而片刻后,在场众人突然发现:现在,自萧欺雪和那个小男孩口中所说出的,是一种极其陌生奇怪的语言。

于是,终于有人问出了决定性的一句:「萧欺雪,你…是苗人?」

是夜。昊军主将营帐。

「什么?!也就是说,你在不知道对方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就把他带来?!」吴琞拍案而起,「身为南征军的右副将,却让一个这么可疑的人留在军营,这种做法,实在太不明智了!」

「吴副将说得对!公子莲这样做太不负责任了。」其余将领纷纷附和。天晓得他们看这个傲慢且目中无人的公子莲不爽有多久了。

话题的中心人物,公子莲,此时正百无聊赖地斜倚在靠背上,以不动如山的沉默抵挡着来自军中诸将的惊涛骇浪。

看着两方相持许久,居中的郭却终于慢悠悠地开口了:「莲贤侄,既然你也是被此人蒙骗者,不知者不罪。老夫想就此将这男子逐出军营,此事就算作罢了,不再追究。」说罢转头,对吴琞那一边的将领们息事宁人地道:「不知吴贤侄和各位意下如何?」

「…什么时候,」公子莲轻撩眼睑,似笑非笑道:「什么时候我说过可以将萧欺雪逐出去了?」

这样的话,在戒律严明的军营中可算大逆不道了罢?对面果然顿时激起一片讨伐声浪。

郭却伸手示意众人安静,一双被肥厚脸颊所吞没的绿豆小眼儿,却射出与五官不符的精光:「莲贤侄,年轻人年少气盛,哈哈,这老夫可以理解。不过还是要记得军中纪律才好。千万…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郭世叔,我是昊军将领的事这我没忘,但萧欺雪不是。」巧妙地避开了话锋,莲生悠悠起身,「他要去哪里,是他的自由。不管是我,还是世叔您,都没有权利干涉。更何况我想世叔也该清楚,您也没有这个能耐干涉。」

郭却沉声道:「莲副将,你可曾想过若是此人乃敌方派来的奸细…你的举动,将置这十万昊军将士于何地?老夫劝你,把招子放亮一点!」

闻言,正往帐外走的莲生停住了脚步。她翩然旋身,面具下笑颜清幽若帐外南疆湿润的月色。

「不劳费心。萧欺雪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自然会以自己的眼睛看清楚。」

喂,你曾看见过…那片花海吗?

那片遥远的,没有边际的,仿佛要蔓延到这世界尽头处的花海。

从小,他就喜欢躺在那片花海里,湮没于清冽的花草香之中。看着天上缓缓漂移的流云,在蔚蓝的视野中上划出一道一道浅淡的痕迹,看着苍穹由白变蓝,再由蓝变红,等待酡红的霞光侵染了夜的一角,日子便又过去了一天。

每当起风的时候,这辽阔原野上的花朵们,就开始了一年一度的迁徙。大片大片闪着光的花之精魄,像成群结队的候鸟,借着清风的驱使,一直流向极北、极北的地方去。

他曾经想过,那些花儿会飞向哪里呢,走了那么、那么远的路,它们总有一天会栖落在某地的罢?

然而年少的他所不知道的是,和那些花儿一样,当失去了最初的归属后,一个人就必须永远走在漂泊的旅途上。

「九耶!」他睁开眼睛,圆脸花衣的女孩正拨开草丛,用微笑的漂亮大眼看着他:「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睡觉!来罢,渺露在那边等着了,我们走罢!」说着朝他伸出手去——

「喔…喔……」他讷讷地应着,低下头去拍掉衣裳上沾染的草屑,借此掩饰两颊赧然的暗红。

「快点啦!磨人鬼~」不由分说,花衣女孩一把拽起他,一边撒开脚丫子狂奔一边快活地笑,「九耶、我告诉你喔!昨天蝴蝶泉边的大合欢树开花了,引来了好多好多蝴蝶!好漂亮呢,呵呵…一起去看罢!」

「九耶……你看!是蝴蝶……」

「九耶…九耶……」

倚靠着树干,男子还在沉睡。

潮湿。闷热。周围沉重,而粘滞的空气中,某种隐约的不安在起伏。即使在睡梦中,男子犀利的眉锋仍旧浅浅地纠结着。对于丛林中突然出现,团团包围过来、手执明晃晃凶器的一众黑衣人,他似乎仍旧毫无知觉,径自沉浸在自己与世隔绝的梦境中。

在距离男子不足三丈的地方,为首的黑衣人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手下止步。自己紧握着手中剑朝目标靠近——虽然今晚他们有了「那个」,可谓胜券在握,可眼前这男人实在不能以等闲之辈视之,所以一定要慎之又慎。

一步、两步……眼看着距离越逼越近,黑衣人忍不住惊疑地停下了脚步:凭着杀手的警觉,这男人不可能到现在还无所察觉……这…难道会是一个陷阱……想着,手心忍不住沁出丝丝冷汗,就在这时——

萧欺雪的左眼缓缓睁开,骇得黑衣人和手下连退了数步,全神戒备着——

谁知,仍旧睡意惺忪的男人,却露出了一脸孩子气的茫然:「什么嘛…原来是梦啊……」惹得一众黑衣人都是一愣。

然而就在一瞬间,萧欺雪已抬起眼来,左眸中窜过一道冷冽的幽光,这样的神情让他与片刻前截然不同,让每个被扫视过的黑衣人都产生了一种被电击中的感觉:只有一个杀人无数、真正知道何谓「死亡」的人,才可能拥有那样的眼神。

萧欺雪却缓缓地笑了——虽说是笑,却也不过是冷冷地牵起一边唇角而已——

「让我来告诉你们两件很遗憾的事情好了……」一个起身伸懒腰的简单动作,又将对方逼退数步,萧欺雪仍旧用拖长了的慵懒音调说着:「第一件,就在刚刚,你们错过了这一辈子中杀死本人的最好机会……」

为首的黑衣人眸光一滞,随即流露出懊悔的神色:原来刚刚他真的是毫无防备吗……

「而第二件更遗憾的事呢……」萧欺雪歪着头看眼前的人,唇边的笑意却渐渐隐没,「那就是——同样的机会,我决不会再给第二次……」

话音未落,银铃清响。

听见那一连串催魂索命的「叮呤、叮呤」,为首的黑衣人慌忙以剑护住胸前,一边招呼手下道:「防御!按计划行事!」饶是他及时提醒,然而「天杀星」不愧是「天杀星」,众黑衣人连萧欺雪身形都没有看清,已有几个人被砍杀了。

显然这群黑衣人是有备而来,虽被萧欺雪杀了个措手不及,但余下的人很快形成了某种有秩序的队形,似乎,是什么阵法的样子。

萧欺雪止住了身形,停在了对方包围圈中心。使得众人终于有机会看清他右手中的长刀。

此时,「千御蝶」那修狭而略显阴柔的刀锋曳落侍主身侧的地面,握住刀柄的手松弛而随性。幽暗的林间,男人通体却奇异地散发着淡淡的白色光晕。

他握着刀,仿佛握着一弯刚从九天揽回的娥眉月。

那妩媚却致命的光弧,连起他脚边孤独的倒影,拖曳出绝世无双的傲然。

「你们点子实在太背了。」男子完全无视于眼前变换着的所谓「阵形」,径自以手抚额,「今天我刚好做了一个梦。恰巧……这个梦的内容——」

他抬起左眸,一字一句道:「让我觉得十分不快。希望你们不要像前面来的那些人一样,太早让我感到无趣。」

「那样……」其中一个黑衣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男子的速度竟然比刚刚更快了!「会让我更不高兴的……」

黑衣人尚未完全瘫倒,首领抓住了萧欺雪背后的空档,大声喝咤道:「就是现在!」

十数个箭状物事齐唰唰射向萧欺雪——

冷笑未褪,萧欺雪想也没有想地以刀拦截飞来的暗器——出乎意料的是,那些暗器在接触到刀锋以后,竟然齐齐在空中炸裂开来,散出一些粉末状的物事。

萧欺雪佇立在纷纷扬扬的粉末中。为首的黑衣人看见奸计得逞,终于在此刻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萧欺雪——你以为这是什么?毒吗?哈哈…我又不是前面那些无脑的家伙,怎么会对一个本来就百毒不侵的人施毒呢?」

狂笑了一阵以后,黑衣人才停下来,蒙面的黑巾中露出一双贪婪而残忍的眼睛,「哦,不…该说,你不是百毒不侵,你本来,就『满身是毒』……」

粉末还未完全散去,所以黑衣人没有看清此时烟尘中男子的表情,径自招呼着手下:「大家伙儿放亮招子,这厮已经中了药,扑腾不了多久了!饵要给我留活口,小心别折腾死了!否则就没用了……」

看见萧欺雪没有反应,本来被杀怕了的黑衣人又缓缓围上前去,其中一个大起胆子,举起刀照着萧欺雪肩膀上砍去——

「扑哧——」赤红的血滴飞溅而出。

见到这一幕,为首的黑衣人已近乎狂喜地喊叫出声:「哈哈,不愧是世上最有效的『曼陀散』!萧欺雪,四肢麻痹、五感尽失的感觉,一定很恐怖罢?!不过…只要你答应和我订立 『血誓』,我就放你一条活路……」

——「啪嗒、啪嗒、啪嗒」几声,黑衣人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本来围攻着萧欺雪的五六个人全都以非常离奇的角度分成几块,然而还未等那些肉块坠地,又是唰唰几道白光——

「呕……」已经有人开始呕吐。

然而,那男人却似完全看不见似的,径自从血雾中穿过。渲上了惨绝猩红的脸颊,因冷酷而疯狂,因仇恨而漠然。踏着被彻底粉碎的尸体,他一步步朝众人走来。

「怎、怎么可能,你不是应该…」为首的黑衣人也开始情不自禁地颤抖。

「……『四肢麻痹、五感尽失』?」那话语仿佛自灵魂的最深暗处传来,森然得仿佛已非人类的声音,「……那又怎样?」

黑衣人这时才意识到空前的危机,刚要举剑——

下一刻,一张染满了人类血污的脸已欺近至距鼻梁不足两寸的地方。黑洞般空虚得可怕的左眼仿佛要将他彻底吸入:「我问你,那,又,怎,样,啊?!」

事后,有人回忆,见过那个现场的几个昊军士兵,有的被当场吓疯了,即使其中最大胆的,也整整做了三个月的噩梦。

而此时,在那个已分不清人间抑或地狱的修罗场中,男人身上原本鸦青色的衣衫尽数湿透,下颌、发稍还有原本雪亮的刀锋,此时正涓涓地向下滴落着猩红的雨滴。

空气里弥漫着人类血液的刺鼻腥臭。四周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声息。

可是萧欺雪仿佛仍旧毫无知觉。他拎着挂在手上的、黑衣人首领的半截残躯,强迫那只剩半边黏连在脖颈上、摇摇欲坠的头颅面向他——就仿佛这死人还能做出什么回应一般——以一种近乎神经质的口吻,逼问道:「……明明——是一堆将死的蛆虫,却还妄想决定别人的生死……?留我活口?哈哈哈……」一阵疯狂的大笑过去后,「怎么了?刚刚不还上蹿下跳的么?怎么不说话了?嗯?你不是还想吃我的肉、喝我的血的么?来啊,我就在这里……为什么不回答我?!嗯?说话啊!你快给我说话——!!」

后来,他们谁也不知道,如果那个时候莲生没有出现、他没有清醒而是继续疯狂,这个故事将会拥有如何的走向。

那也是他们唯一的一次,真正的生死相搏。

男人转身,对着以无法想象的速度侵入攻击自己范围的莲生。他的周遭,无形地翻涌着充斥血腥,和狂暴毁灭气息的风。这减缓了她的速度。

他只是很慢地举起手中的刀——只闻得一声惊人的巨响,两人的杀气在瞬间碰撞爆破开来——萧欺雪两脚还稳稳地站在原地,然而莲生却直到后背狠狠撞上树干,这才缓下后退的趋势。

「……你为什么要来?」萧欺雪漠然地对视着仍旧喘息不已的少年。

即使明知自己会输,然而莲生却不以为忤。她有点费力地以尚在流血的虎口握紧了那把残旧的刀,可身上席卷的杀气却丝毫不亚于对面的萧欺雪。只听得她一字一句道:「既然你存心想死,那么,就让我来结果你——!」

看着少年异常光亮的双眼,男人脸上笼罩的阴翳之色甚至比方才更可怖:「……我,期待着。」

厮杀。溅血。倒下。又复站起。直到两人的身体都再无完好之处。

刀刃相击之处,激起灿烂的花火。残刀旋转着高高飞起,然后落下;而「千御蝶」却还在男人手中蜂鸣。一人倒地不起,一人居高临下。相似的过程,却是完全颠倒的立场。

「……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为了什么目的而来?」男人低柔相问时,距离她耳畔不足余存的刀柄上,那个古旧的银铃还在微微地颤动。她却深信,这细微的震颤却是来自他一触即断的神经——只要她的回答一有不慎,对方当下就会如挣断了铁索的烈狮将她的脖颈扼断。

「哈哈……为什么吗……」仰面躺在混合了满是血污的泥泞中的莲生却在这时嘶哑地笑了起来,她的目光越过男人的肩膀,远远地落在缀满耀眼星辰的苍穹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世上没有人能阻止一个只为杀戮而生的男人。……我也不明了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我甚至无法解释面对你时那股来路不明的焦躁。

是的,我不知道你的过去。我并不关心你的来处。我也不在乎你将去哪里。但我却知道一直以来,你隐藏着真实的自己。可是渐渐地,我却无法继续无动于衷。我无法再这样袖手旁观了。因为在我和你身上,有某种相似的东西。那种东西的存在……让我看着你时,总像看着我自己。」

「……为什么?」

「那个时候,在哭泣的,」少年在微弱的星光中转过脸,看着他,「其实是你罢?」

只有在雨里,我才真正感觉到人类是一种自由的生物。

……我看见,我看见它在哭泣。

走了有多久,已经记不清了。已经很累了,却停不下来。走得越远,丢得越多。随风飘散的落英,早已回不去的来处。

当那场绯雨纷纷扬扬地落下,她看着他,仿佛看着另一个无声哭泣的自己。

「不是——!我才没有!——我的刀,可以主宰世界上任何事物的生死!只要我想,你现在就得给我死!」许是被少年眸中的星光再次刺痛,他开始不加掩饰地疯狂嘶吼。第一次。或者说,在这个少年面前,他所有微笑的假面具,已经彻底崩毁粉碎了。

「你说——」他跟她的距离正无限缩近,近得足以让两人的鼻间充斥着对方的体息,「你说拥有这样强大力量的我,还需要为什么落泪?还需要什么人类感情那种不靠谱的破烂玩艺儿吗?不,根本不需要!我!不!需!要!」

死亡近在咫尺。可是野兽厉爪中的少年却淡定得不合时宜。他微微一笑,缓缓道:「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真正的强者不是能够掌握他人命运的人,而是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人。」

那只握紧「千御蝶」的手一震。

「那么,就由你来告诉我好了。」少年声音低柔,却一字一字清晰可闻,「持有妖刀『千御蝶』、能够一步杀百人的你,在获得了能够左右世间生死如此巨大的力量以后,你,掌握了自己的命运了吗?」

你不再颤抖了吗?

你不再胆怯了吗?

告诉我,在你披上那严丝合缝的厚重盔甲、握住那无坚不摧的神兵利器以后,你真的,不再害怕了吗?

你告诉我,这么多年以后,你摆脱了那无情而残酷、提线木偶般命运的玩弄和摆布了吗?你逃离了深重的黑暗里那些驱赶着你、紧咬着你的血肉不放的噩梦了吗?

在每一个独自蜷缩取暖的夜里,面颊上流下的惶惑而惊恐的泪水,你曾用你那带血的手,擦去了吗?

是的,这世上任何人的生死,都为你手中刀所主宰。可是你的千御蝶,能够杀死记忆深处那个,在蝴蝶泉边赤身裸体、浑身染血却在无助哭泣的少年吗?

救命啊!不要把我关在这里——好可怕、好可怕!放我、放我出去啊——!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背叛我!

「滚——!」萧欺雪的激烈反应出乎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玩世不恭的防备,他已再也无力维持了。他朝莲生声嘶力竭嘶吼着:「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可是手中的千御蝶,却再也没有半分力气举起。

在少年清亮却毫不伪饰的眼眸攻破心底最后的防线之前,他霍然转身,几个瞬掠,消失在夜雾凄迷的林间。

望着萧欺雪逃离的背影,她仍旧独自躺卧在夜色里,苍白的面孔浸没在月光冰凉的阴影之中。良久,她的唇边露出一抹比血迹还惨淡的笑意。

「呵呵……原来,一直在无声哭泣的,其实也是我啊……」

目 录
新书推荐: 内娱街溜子,开局带劫匪狂飙 睡完不认后,被阴湿继承人强宠了 绝爱囚笼:千金的男装救赎 江州囍事 重生七零,我在京市开饭店致富 什么叫我是怪谈? 完了,我把仙家的香炉摔了 仙子,求你别再从书里出来了 他发癫,她贩剑,恋综画风被带偏 前锋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