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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拾伍 胡塞和亲(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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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群中又爆出一声雷鸣般的喝彩。

众人环绕之中,顾炻左手托着一碟调得恰到好处的桃红,手随心动处,将碟中色彩朝纸上一泼——围观众人不约而同惊叹一声——未待那抹淋漓的绯色干透,顾炻手中笔如有神一般紧随而上,于是那春意正浓的海棠、含苞待放的芍药,便逐朵于笔尖渐次绽放,在那一方洁白间摇曳,一阵风过,摔碎晨露数滴。

十尺宣纸,遍开花海一片。艳丽处,重重叠叠、密不透风,绚烂之上再绽绚烂,华彩之中又添华彩;留白处,山色空蒙,云雾缭绕,或皴或钩,笔迹落拓,一路随心任性,凌而不乱,中有深蕴。

花开至此一顿,顾炻提腕,抖落笔花数朵。审视了片刻,轻放下笔,道:「完了。」

啧啧声不绝。

一儒服纶巾的中年人不停摇头赞叹道:「早前已知钓月公子极善山水,若非今日有幸亲见,还不知公子亦工花鸟。相较寻常南派工笔设色,公子笔下的花鸟却是气势浩大,毫不拘泥于笔法,真真是上品中的上品……」中年人的评断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

「只是这既然是『醉卧花间图』,为何不见画中人物?」中年人又问出了众人的疑惑。

顾炻一笑,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淡淡地投在花海一角中的一方青石,石上正歪倒着一酒壶。

倒是花未明率先参透了画中真意,解释道:「既然为醉卧,那人必定倒于万千花海之中,又怎么会见到人影?钓月公子的画意,可是直追前朝的『落花香马蹄,深山藏古寺』啊。」

众人再度叹服。有人道:「画已如此精妙,想必公子此次的题图定然也让我辈叹为观止!」

「…『题、题图』?我好久没有练笔了,炻哥哥,你、你的画儿就让我来提罢?」

人群纳罕的视线中,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衣少年醉醺醺地挤上台前来。步伐已经歪歪倒倒,可手里还不忘记拎着一壶酒。目睹这满身酒气少年的行径,围观的人群中不少自诩为「君子」的文人雅士们纷纷掩鼻,不满地申讨着:「这少年怕是喝大了罢?把自己当成谁了?」「他知不知道这是谁的画?还『练笔』呢,笑话!」更有人劝道,「我说小哥你一边歇着去罢,别在这捣乱,让钓月公子好好完成画作!」

不料,顾炻只是以宠溺的目光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然后回头去,道:「我帮你研墨。」

人群发出不可置信的抽气声。每个人都在心里猜测:能够使钓月公子默肯在自己画上题图、还能使钓月公子亲自为其磨墨,这个醉鬼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

在众人既惊且疑的目光中,莲生接过顾炻蘸墨的笔,「嘿嘿」一笑,随即低头审视了案上画卷片刻,然后她的手抖抖地伸了出去——看着那笔头离画卷不足寸余的距离,人群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就在那时,莲生一阵酒气上脑的晕眩,手里一滑——「唉呀!」「啊!」一片迭声惊呼中,莲生的错笔已经在画缘歪歪拉出一条墨痕。

先前的中年人更是痛心疾首、大呼「暴殄天物」,他拉扯着莲生道:「我求你了,小兄弟!你醉得连笔都拿不稳了,就别糟蹋这百年一见的佳作!哎哟,真是造孽啊!」

莲生没有理会众人的扼腕顿足,只是微笑地看向顾炻。发现顾炻也正含笑回望着她。那温柔深邃的眼睛,仿佛对眼前的一切没有任何感觉,只是一味地纵容宠溺着那个少年。

你不觉得可惜吗。这画可是花了好几个时辰呢。

只要你喜欢,我所有的画都可以任你涂鸦。

莲生一笑,转过头去,端详着那墨痕片刻,顺着走势又添了一笔捺,正好一撇一捺——

「『人』……」人群中已经有人跟着念出声,当添上这神来一笔,所有人无不惊异地发现之前的错笔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浑然天成的「人」一字。这酒鬼少年竟然写得一手纯熟苍劲的流光体,这倒是出乎众人意料。周围人皆凝神望着少年笔下接下来的字句。

一旁的太子跟着轻声念道:「『人生最美时,莫过于花之将倾而未倾,月之将明而未明,酒之将尽而未尽』……」

「人生最美时,莫过于花之将倾而未倾,月之将明而未明,酒之将尽而未尽。际遇无常,譬若蔷薇,或流连枝头,或委身尘土;花开怜之,花谢弃之,繁华枯槁,亦一霎也。」

当第一句跃然纸上,人群安静了一下。一段既毕,迸出几声突兀的冷嘲:「还不是老生常谈。」

莲生又是一笑,也不辨驳,蘸了墨,续写道:

「又譬若明月,古来诗人骚客,莫不吟之咏之,歌之叹之。吟其皎皎,咏其凄寒;歌其时满,叹其常残。纵俪赋书完,锦章翻断,盈缺自有时,毁誉两由之。」

当写到「盈缺自有时,毁誉两由之」时,周围的人群分明骚动起来。

莲生没有多做理会,第三次蘸墨,一鼓作气地写下去:

「再譬若美酒,无论新醅陈酿,品清品浊,味浓味寡。宜小酌,宜倾觞;宜浅斟低唱,宜高歌狂饮;宜呼取隔篱邻翁,宜还酹清风明月。或醉或醒,亦不过贪欢一晌。

是故穿芜径、卧闲亭、执杂卷、弄野琴,往来笑谈,古今尽付其中矣;枕顽石、漱清泉、病暮霭、醉朝烟,自在吾庐,天地皆处此间也!」

跟随着纸上疾书狂草「刷刷」响动,人群跟随着吟咏的声音也愈来愈大。及至文到如倒珠飞溅,湍急跳荡的一连串「穿」「卧」「执」「弄」时,众人已经爆出迭声喝彩「好!」;然而莲生仿佛充耳未闻,径自文思泉涌,笔走龙蛇,仿佛陷入了如痴如狂的界地。当一句「天地皆处此间也」书完,莲生在激昂的群情中畅笑一声,劈手抓过一旁的酒壶,仰首将壶中烈酒一倾而尽——

「痛快!」莲生随手将酒壶往台下一掷,「啪啦」脆响声中,她豪气地用衣袖擦了擦唇边残余馨香的酒液,提笔挥出最后一句——

「快哉!捕梦中蝶,捞水中月,庄生一笑,回首百年!」

「年」字最末一笔,竟生生拖出一尺有余,才在绕梁三月的余韵中顿挫收势。

回首,围观众人脸上仍旧是一片怔愣茫然,仿佛还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中年人走上前,颤颤巍巍地捧起案上画卷,再细细端详良久,才连声叹道:「……小兄弟,我收回刚刚的话。世间,能配得起如此画的,恐怕只有如此的文;而能配得起如此文的,也只有如此的画!」说罢抬起头,对花未明道:「老板,你将这画让给我可好?」

「不!老板,让给我!」「我出三万两!」……

就在人群嘈杂争夺时,顾炻早已扶着莲生走下剧台。

他低头看了看那张酡红的醉颜,半是无奈半是怜爱地轻叹一声。而怀中,少女睡意正酣。

夜清月明。

万籁俱寂的时分,只有哪处的民巷偶尔传来一两声断续的犬吠。

屋内如豆灯火摇曳。窗边人正手执一卷书,忽然桌边一阵细碎的衣袂响动,他转过头去——

一双懵懂茫然的清澈瞳仁亮起:「炻、炻哥哥?」

「……叫我『炻』。你又忘记了。」顾炻放下手中书卷,站起身走到桌边,将早已热好的解酒汤端给莲生。

「焌弟弟呢?」看着莲生乖乖饮下解酒汤,顾炻道:「时间太晚了,他和太子爷先回城了。……今天,你喝得较往常多许多。」

扶碗沿的手一滞。

莲生放下碗来,绽开一个烂漫的笑容:「炻,今天我很开心,你陪我在这里四处走走罢。虽说我才是真正的老板,但是说实在话,这栋建筑物我还真的没细看过呢。」

冗长楼廊里,回响着阵阵单调的脚步。

顾炻手提一盏灯火,走在前面。身后尾随着的莲生一直兴奋地絮絮不止着,诸如「哇,这里到底有几间房子啊……」、「这长廊到底有多长啊……」

听着身后人欢快的语声,顾炻只笑不语。在经过一间厢房时,红木窗框是向廊侧开着的,顾炻刚想提醒莲生注意,就听得「砰东」一声——个子娇小的莲生,头正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窗框上。

「没事罢?」顾炻往回走去。

然而莲生只是一味蹲在地上,长久保持着捂头的姿势,不声不响。

顾炻疑惑地看去,手中灯火昏暗,然而长年习武的他凭借锐利的目光,清楚地看见了——一道道银丝,在黑暗中如绣花针坠地,轻声破碎在铺地的红毯上,晕成一点点惊心动魄的斑驳水渍。

她就那样蹲在那里,缩着小小的身体,无声地哭着。

就像一只伤心欲绝的幼兽。赤身裸体,失却了所有的庇护。

那些泪水让顾炻失了从容。他手忙脚乱地扔掉手中灯台——一点火光随即熄灭——双手扶着莲生的肩膀,迭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真的很痛吗?撞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炻,」沙哑的声音听上去从未有过的脆弱,「抱抱我。」

顾炻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伸手,将那瘦弱的身子揽进怀里,深深地。

莲生顺势靠在他的胸口。这同样是一个清泠温润的怀抱,带着少年身上特有的松木般好闻的清新体息。可是没有。没有她所熟悉的、中宵冷冽的露气。

她的手无力地攀在他的肩膀处,听着黑暗两人纠结在一起的、深深浅浅的鼻息。夜深处传来了更声,她问道:「快五更了吗?」

「是。」头上传来沉稳的声音。可是紊乱的呼吸却显示着那人其实早已被深深扰乱。

「那么,便又是一天了。」莲生轻轻吐出字句,「炻,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没等顾炻回答,她又自顾自地回答道:「是四月十七——今天是小囡的生辰。」

顾炻没有出声。他终于明了今天莲生一切异状的缘由。

在某处,他的手几欲抚上那闪着冰凉银光的面具。他想将那冷硬的伪装卸下,直面她泪流满面却真实的容颜。他想将那些恼人的泪痕以指尖最温柔的力度拭去。

可是那手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如此反复几次,终究隐忍下来,没有抬起。

两个人就这样长久无言地拥抱着。直到对着大街的那一侧窗口突然传来极轻的脚步和响动。

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掠进来,笔直走到地上的两人面前。

对两人拥抱的暧昧姿态视若无睹,殷罗径自走到三步处站定。而后单膝跪下,道:「莲大人,赤城那边来了旨意,要你准备参加后天的早朝。」

莲生回头看看一身带刀侍卫装扮的殷罗,又转头把头埋进顾炻怀里,不予理睬。

「……莲大人。」

「我不想去。」闷闷的声音自顾炻胸口传来。

「莲。」顾炻搂着怀中人纤细的腰肢,有点哭笑不得:「父皇传你上朝,一定是有什么要事。」

「……」沉默半晌,莲生才缓缓松开勾着顾炻脖颈的双手,「好罢,后日是吗。殷罗,你自去罢。」

「是。」行过礼,殷罗漠然地扫过一眼仍旧立在原地的顾炻,转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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