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方暮远篇十（1 / 1）
方暮远在夏云竹家门前徘徊，思考着该如何解释，刚才一路上他都在想这个问题，坦白是不可能的，说什么？说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赖在你家里是想接近你。以她的脾气，他这辈子是别想靠近她了。太煽情了也不行，只会得到她的冷笑。蓦地，一个机械音响起：“验证不通过，来访拒绝。”
方暮远被这个突兀的声音惊得退了两步，猛然醒悟过来原来这是她家的监控系统，她提过她父亲是做这个的。方暮远笑着摇头，她可真是家学渊源啊。他四处查看了一番，没见到摄像头，但是他知道她一定能看见他听到他说话。
方暮远深吸一口气：“云竹，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我家庭富有不是我的错。我只是不想依赖家庭，想靠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并没有刻意向你隐瞒什么。我这样自力更生也有错么？”
片刻后，方暮远听见嗒的一声，机械音响起：“请进，沿着灯光走。”
方暮远不明白“沿着灯光”是什么意思，推门进去看见墙壁上靠近地面处一串灯光，沿着灯光上楼来到一扇门前，门自己开了，夏云竹坐在电脑前扭头笑看着他。
方暮远忐忑地问：“你不生气啦。”
夏云竹笑着摇摇头：“其实我昨天那通脾气发得很没有道理，我以为你是在玩一个游戏，昨天也没细想，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才猛然醒悟你不是这样的人。昨天有没有摔疼你？”
方暮远摇摇头，心里既甜蜜又苦涩。她关心他，他很高兴。可是她竟然这么理智，在他说那段话的短短几秒钟内就能转过弯来，他宁愿她继续和他闹别扭，似乎那样就能表明她更在乎他一些。
夏云竹见他又将开始发呆，轻轻推推他：“我们家的监控做得还可以吧，不需要用钥匙，还有好些功能你没看到的。”
方暮远点头：“很有意思也很管用，怎么没想过产品化？”
夏云竹笑看着他，吐出一句：“商人本质。”
方暮远有些尴尬，结结巴巴地说：“不，不是。。。”
夏云竹哈哈大笑：“我知道你不是那么想的，你是想造福大众对不对。”
方暮远苦笑着，心说，描得更黑了。
夏云竹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不逗你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欺负你，你一定有什么特质吧，让人很想欺负你。”凑到他面前看看他。
方暮远只觉得额头爬满黑线，也就你会这样欺负我，还没有其他人在我面前这样。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又觉得这样被她欺负一辈子也是件很享受的事情。
夏云竹微笑着解释道：“软件商业化要考虑的东西太多，爸爸写这个只是为了自娱自乐，不够完善，他也不想进一步去做这些。做到现在这一步是娱乐，再做下去就是负担了，他更喜欢把这个当玩乐。”
方暮远心说，这也是家学渊源，除了你们家，谁把这个当玩乐啊。他猛然醒悟：“令尊呢？我该去拜访他。”
夏云竹抿嘴一笑：“他出去了。别说得那么文绉绉，你找他玩他乐意，拜访他他可能要觉得浑身不自在了。”
方暮远笑了笑：“你的性格好像和令尊不像，是不是像令堂多一些。”
夏云竹轻笑：“要像他，家里还不得乱套。我啊，我是谁也不像。”
方暮远打量着她的房间，深深浅浅的蓝色和白色基调，东西仍然不多，但是不像她在美国的公寓那样冷冰冰，主要是色调融合得好，墙上的几幅漫画也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方暮远走过去看，惊讶道：“这是你！”
夏云竹无奈地笑：“是我小时候。”她走到他身边，轻轻抚摸着墙壁：“这是妈妈的手笔，不然我早把这些墙刷了。”
方暮远看着墙上不同时期的夏云竹，踩着轮子的，和别人打架的，爬树的，捉虫子的，放风筝的，骑自行车双手双脚放开的，踏着冲浪板的，背着书包的，捧着书读的，赞叹道：“非常生动，很传神。”轻声念着上面的字：“小猪。。。原来你早就被叫做小猪。”他还以为是周子渝这么叫的。
夏云竹噘嘴道：“还不是妈妈！我抗议过，她说要么叫小猪，要么叫个个，随我自己选，我只好选了小猪。后来看一个挺老的动画片《麦兜的故事》觉得小猪也不错。”
方暮远沉吟道：“个个？啊。。。竹。”他笑着摆摆头：“其实你可以都不选的。”
夏云竹懊恼道：“是啊，我后来才明白过来。妈妈最坏了，欺负小孩子。”
方暮远笑：“令堂一定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夏云竹笑道：“你一定还想说这么有趣的两个人怎么会生出一个这么无趣的女儿对不对。”
方暮远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你很有趣。。。”他叹息一声：“你。。。这样就很好，非常好。”沉默片刻：“你一定很思念令堂吧。”
夏云竹叹了口气：“是啊。妈妈去世的时候她其实一点也不忧伤，她说也许那边的世界更有意思。。。她告诉我不要难过，说每个人的一生都是要独自走过的，别人的陪伴只是短暂的，我该懂得自己走。我也并不难过，只是难免有些遗憾。。。和，懊悔。。。妈妈一定早就知道自己会早早离开我们吧。。。我们搬回S市后，她特别喜欢和我聊，和我讨论看书的心得，可惜我那时候太贪玩。。。那时候她说的好些话我都不懂，但是我都记住了。现在回想起来，她是想把好多道理都告诉我啊，她想把今后几十年里要说的话都在短短六年里告诉我。。。我，很怀念妈妈的怀抱。。。”
“云竹。。。”
夏云竹听他声音有些异样，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眼睛便再也无法转开。他的眼睛墨玉一般，黑得无比深沉，像磁石一样吸引住她的目光，两道俊眉轻蹙着。夏云竹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对她说，你怎么了，快把眼转开，不能再看他。
方暮远伸臂轻轻揽住她：“我的怀抱也许不如令堂，但是我一样可以让你依靠。”温柔地注视着她的眼睛沉默不语。
夏云竹与他四目相对，平静的外表下是翻腾的心，无力地挣扎着。她想指挥自己的手脚把他推开，却发现大脑与四肢的联系已经中断，她甚至连抬小指头的力气都失去了。这张脸靠得更近了些，她忽然涌起一阵从未有过的心慌，用力咬了咬唇，借着脑中的一丝清明转过身，想要离开他身边，远离这无形的压力。
方暮远伸手拉住她，一用力将她带到怀中，紧紧抱着她，在她耳边叹息：“我喜欢你。”见她低头不语，和平常的神态大不相同，心一动，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看着我。。。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夏云竹看着这双幽黑迷人充满爱意的眼睛，心情无比复杂。她想逃离这个炙热的怀抱，躲开这个热烈的眼神，可是刚才的清明转瞬即逝，她又像被他蛊惑一般迷失在他的眼神中。他灼热的呼吸就在耳边，让她双腿发软，简直要靠在他怀中才能支撑自己。夏云竹不禁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
方暮远见夏云竹平时清亮的眼睛带着迷蒙，眼神中带着脆弱和矛盾，嘴微微张开轻轻喘息着，这个样子的她分外动人。他□□一声，吻住她的唇。她的唇饱满而有弹性，和他想像中的一样美好一样甜。他吸吮着她，想得到更多甜蜜的甘泉。
夏云竹忽然用力推开方暮远，离远几步背对着他坐下。方暮远来到她身后，贴近她耳边说：“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对吗？”
夏云竹一震，下意识地说了声“不”，声音细如蚊咛。
方暮远低语：“那你怎么不敢看我。云竹，看着我。。。”
被他动人的叹息蛊惑，夏云竹扭头看他一眼。他此时的样子就像一个堕落的天使，俊美的脸庞上满是动人的红晕，眼神迷离，嘴唇微微张开，无比诱人。夏云竹不敢再看，转过脸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片刻后，夏云竹转身对方暮远说：“对不起，我刚才一时软弱。。。”
“不，你不是，你是喜欢我的，对吗？”他伸手去抚摸她的脸庞，却被她躲开。方暮远看着她恢复了清亮的眼睛，不禁叹息，知道自己无法再进一步。
夏云竹笑道：“我说过要尽一尽地主之谊的，恐怕要食言了，这几天我都会很忙，真对不起。”
方暮远苦涩地说：“没关系。”他等了片刻，见她不再说话，黯然告辞出去。
夏云竹目送着方暮远的背影离开，眼中再次充满迷茫。我竟对他产生了□□，竟然渴望他的亲吻。究竟是他太动人，还是我太孤独渴望一个怀抱？一定是他太动人了，他美得惊世骇俗，让人难以抗拒。不，我不该找借口，是我这里出现了裂缝，不能再这样了。我们讨论过这个问题，我有了小鱼儿不应该想和别人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