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三十五章(1 / 1)
回了宫我心里因为方才惠妃的那番话而七上八下的。我越想越是在意,一下午都魂不守舍的。康熙和我说话我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随口应付着。用过了晚膳他说要写字,我陪着他替他磨墨。手拿墨一下下地在砚台上几乎是下意识地磨着,我的思绪早就飞到先前那件事上。
“祁筝……祁筝,祁筝!”
突然感到有人握住我的手腕我这才惊醒,低头一看,见着是康熙拉着我的手。
“皇上,皇上恕罪,臣妾,臣妾方才跑神了。”
我慌慌张张地正要跪下,他却扶起我道:“朕没有怪你的意思,朕只是想知道你今儿是怎么回事,一下午见你都魂不守舍的。”
他拉着我坐到他膝上,抚着我的脸让我不得不正视着他。我从来都很害怕和他对视,因为他的目光像能洞悉我的心思,更何况我接下来要做的,正是他所不能原谅的。可是我不会后悔,我一定要知道。
“没事,皇上,臣妾宫里最近来了个老家是山东济南府的丫头,机灵得很。闲暇的时候还会给臣妾来上几段高梆,听着怪有趣的。臣妾方才想着想着就跑神了。”
“噢,你喜欢那些?朕以前怎么没发现?”
他挑了挑眉 ,虽说唇畔带着一抹微笑,却叫我心惊肉跳。“是……是啊……”我发现自己几乎是颤抖着说出这两个字的,干紧稳住了心神,暗自叫自己放松。“臣妾也是近日听那小宫女唱才觉着有趣,说……说起来,说起来我记得上次皇上南巡的时候也路过济南府,那时候还见着一位河道总督,臣妾隐约记着他的口音和那小宫女有□□分相似,想来……想来他也是济南人氏吧。”
我费尽力气说完这句话只觉着手脚冰凉,后背是出了一片冷汗。他突然间沉默了下来,深沉的目光打量着我,我又慌又急,直直地盯着他看。拜托,无论是或者不是,求求你告诉我。我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生平第一次觉着这么紧张。我现在才知道,正面的欺骗他原来有那么大的压力。
他突然将我搂到怀里在我耳边笑道:“是啊,筝儿,你的记性不错,紫垣他确实是济南府历城县人。”是他,真的是他!我激动得不能自已,勾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入他的颈项间,好叫他看不到我此刻的涨红的眼眶。不会错的,院长嬷嬷说过,她其实是满人,她告诉过我和世杰,她家祖上出过一位康熙年间的河道总督。嬷嬷姓靳,靳辅也是,嬷嬷说她的老家是济南府历城县,靳辅也是,而且就我所知,河道总督只有一位。是他,一定是他,靳辅就是嬷嬷的先人!
“太好了,太好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和来生牵绊的人,我激动得不能自已。靳嬷嬷,世杰,你们都不是梦,琉璃真的存在过,我不是德妃,不是祁筝,我是琉璃,我真的活过。
这几年我渐渐习惯了这里的日子,早晨觉醒来看着镜中的女人,我甚至有种错觉,来生的种种究竟是真的发生过,还是德妃的一个梦?特别是看到福全时这种感觉更为强烈,他语气中的恭敬,他眼中的冷漠和他那张和世杰一样的脸让我真的觉得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想。现在靳辅的出现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存在过,不是我的幻想,叫我怎能不激动。
“祁筝,祁筝,你怎么了,是哪里难受吗?”
康熙焦急的话突然在我耳边响起,他扶着我的肩皱着眉一脸担忧地看着我。我这才回过神来,原来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哭了。
“没事,没事……”我胡乱地抹着眼泪,刚说完就真的觉着小腹突然一阵疼痛。“好痛……”我靠在他肩上忍不住喘息着。
“还说没事,” 他让我靠着,抓着我的手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我只觉着头上出了层冷汗,一手按着小腹,勉强抬头看着他说:“我……我肚子好痛。”
他听我这么说,脸色也是一白,抓紧了我的手低着头安抚道:“你别怕,朕这就叫人去传陈国邦。”说完他起身抱我到炕上躺着,又叫了当值太监进来吩咐去传陈国邦。
“筝儿,你不要怕,陈国邦很快就来了。”他让我靠在他怀里,紧紧抓着我的手。他的温暖借由他的手掌传给我,一点一点温暖了我手心的冰冷。偎在他怀里,感觉他的气息包围着我,我真的觉着很安心。是啊,他就是这样的人,治理天下的同时也不忘给他的女人他认为的保护。我也是女人,我也希望能有人守着我,保护我。可是他的我要不起,不敢要,更不能要。我突然觉着有些无奈,鼻子也是跟着一酸。我仰起头,看着他们相似的黑眸,心里也是一时思绪万千。若你是他该多好,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胡思乱想间,小腹的疼痛倒是不像刚才那么猛烈了。陈国邦也匆匆地赶了过来,进了屋一曲腿“嗵”得一下跪在地上顾不上疼就忙着给我号脉。他凝神专注于手指下的跳动,脸上的神情却是时而欣喜时而凝重,叫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他间中又问了我几句起居饮食的问题,我自是一一回答了。他听罢神情更是沉重,慢慢松开手道:“回皇上,据微臣看,娘娘怕是有了身孕了。”
“咦!怎么可能!”
我惊讶地看着康熙瞧见他眼里也是一片不解。倒是心荷在一旁道:“怎么会呢,我一直伺候着娘娘,娘娘月初的时候还来过一次荣分啊。”是啊,若非这样,我的牌子早就被撤下了。
“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康熙皱着眉说了这么一句,陈太医慌得用袖子擦了擦汗道:“这就是微臣担心的,在微臣看来,娘娘月初时的那次怕不是荣分而是……而是胎漏。”
“胎漏!”我倒吸了口气下意识地用手护着肚子。胎漏若是再严重点那,那就是小产了。
“而且娘娘不久前才小产过,身子还没全恢复就有了这胎,所以胎位非常不稳,胎漏怕是会一直有。”他越说我越是惊心,我忙问道:“那该怎么办?”
他偷偷地看了眼康熙,康熙知道他是顾忌着他,略一沉吟道:“你照实说,朕不会怪罪。”
陈国邦伏下身道:“微臣,微臣的意思是,这次,这次皇上和娘娘还是看开点吧。若是强求,我怕娘娘会有危险。”
怎么会这样。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虚脱般地靠在康熙的怀里。我低下头看着还是一片平坦的小腹,实在难以相信他说的。好不容易有了孩子,叫我就这么不要他?突然我感到手腕上一阵疼,我抬头看去,才发现康熙是一脸的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傻瓜,他还能想什么,他怕是想着怎么开口和我说要保下孩子吧,他是那么想要孩子。我低下头苦涩地一笑,不禁为自己先前的想法而感到可笑。他不是世杰,永远都不可能是。
“你这就去办吧,记住了,用药要斟酌着,要谨慎。”
什么!我猛地直起身转头看他。他眼中带着一抹疼惜,轻抚我的面颊道:“祁筝,这次就算了,你身子要紧,朕不忍心你冒这个险。”
我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有什么落下了。“不……”我颤抖着声音拉着他的手道,“我想留下。”
“你!”他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傻瓜,你不要命了吗?”
我忽略心中那一抹因他而产生的不平静,拉着他的手道出我方才已经下的决定。“臣妾不忍心,若是,若这次是祚儿想要回来,我怎么能狠心不要他。”
“你!”他猛地愣住,神色复杂地看了我半天,突然一勾手将我紧紧搂到怀里,“不会的,祚儿说过他最爱额娘,他一定能明白你的苦衷的。”
“不,若是他知道我们不要他,他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我已经失去了祚儿一次,我不能再失去他第二次了。”说到这里我早已是忍不住落泪,我哽咽着看着他道,“皇上,臣妾求求您,只有这一次,请您准许臣妾的任性。”
“好,好,朕答应你。”他也是有些许的哽咽,说完对着还跪在地上的陈太医道,“陈国邦,朕这就把德妃的安全交托给你了。”
看着趴伏在地上的陈太医连连称是,我虽有一丝歉疚可一想到祚儿我便叫自己狠下心来。轻抚着小腹我不禁在心里默念着:孩子,妈妈一定不会让你走的,妈妈一定会保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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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笨蛋,不会数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