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一章：听萧萧一剪梧桐（1 / 1）
秦府内苑，一名丫鬟匆匆来报：“夫人，夫人！”
“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荃夫人正思忖着什么，被这丫鬟一咋呼险些摔了手中的茶杯。
“夫人恕罪，奴婢该死。只是奴婢听说今儿一早那济世堂的沈大夫给少爷抓起来了，现在正关在大牢呢！”
“什么？”夫人腾地起身，惊道。
“还不止，刚刚少爷又气势汹汹的朝颜府去了！”
“走，去颜府！”顾不得多想，荃夫人命了丫鬟就要出府。
“干娘，您这是要去哪啊？”正说话间，秦大人和文梁却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夫人面前，一脸玩味：“颜府您就别去了，我爹正有事找您呢！”
“秦大人有何事？”荃夫人正了正神，回复了平静。
“我已接到密报，三个月之内，吴三桂必会带兵北上。夫人可要好好准备为我将士鼓舞士气啊！”秦大人似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话分明透着玄机。
“哦，还有！”文梁接着说道：“爹怕您分心，所以让文梁去接来了一个人！”
“什么人？”荃夫人心中一紧，追问道。
“干娘莫急嘛！不是您的女儿，是她身边的那小子，有这小子在我想您的女儿就不会不听您掌控了！”父子两相视一笑，得意之极。
“你……那你抓那沈大夫干甚？”荃夫人微微有些怒气。
“哦？原来干娘这么快就知道了？那好，那我也就不瞒您了，不管您的女儿是什么身份，有她在，您就不得不听命于我们助我们完成大业。如若实不幸，遇有闪失，这丫头兴许能保咱一条性命也未可说。”
“你……要挟我么？你们若敢对御儿不利，我绝饶不了你们！”荃夫人拍案怒喝。怒云红凝腮间，倒显得几分风妩姿态。
“干娘莫气嘛，这么一张美人脸，气坏了可就可惜了！”文梁反倒开心了，竟出语调戏。
“哼，还想让我助你们？休想！”
“荃夫人，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你女儿的安慰可都掌握在你的手里，你要敢有二心，哼！”秦大人终于开口道：“来人来，请夫人回房！给我好生看着！”
“是！”下人们齐齐威逼，荃夫人无奈，只得束手就范。
到底是荃夫人，平定了怒气，又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威严又爬上了美丽的脸庞，荃夫人缓缓离去了，可这身影似乎更加坚定了。
“爹，还是你英明，如此一来不仅这荃夫人得为我们所控，而且也不怕她敢生二心！”望着远远离去的荃夫人，文梁不由得佩服起了秦大人的高招。
“哼，你小子，可得多学着点！给我看好那颜府！”
“这个自然，爹您大可放心！”
“老爷，少爷！”正当笑谈间，一名小厮匆匆来报。
“何事？”
“颜府失火了！”那小厮说道。
“什么？可有什么异常？”文梁心中咯噔一下，不由疑虑。
“没有。火已经灭了，颜府的人只是受了惊吓，没有其他！”
听罢小厮的回话，文梁才终于舒了口气。
“不用紧张，量他们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派人好生盯着便是！”秦大人轻蔑一笑，又唤了文梁一并离开了。
颜府。
府内上上下下的人都忙碌着，火势已退，那两间闲房却尽成灰烬。横梁残木漆黑一片，乱卧一处，四周都充斥着刺鼻的焦烂气味，小厮们清理着火后的这一切。
御儿朝了颜老爷、夫人盈盈一拜。
“姑娘这是干什么？”老爷忙让夫人扶起御儿，可御儿却执意不肯：“老爷，夫人！”御儿一脸歉意地说道：“很抱歉，让您烧毁了这两间房屋，御儿无以为报，所以还请受御儿一拜！”
“姑娘万不可如此！”老爷请了御儿起身，接着说道：“若不是你机敏，侍月姑娘又如何能趁乱逃脱？姑娘对我家大恩我等尚不曾报答，毁了那两间闲房又何足挂齿呢？”
老爷的宽宏大量，倒也让御儿宽慰了不少：“如此，谢过老爷夫人了！只是又给大家添乱了。老爷夫人，此次事态不比寻常，御儿不想连累大家，但能保证有我御儿在一日便不会让颜家陷入困境！”
“哎，丫头，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你尽管安心静养，有什么事还有我们呢！”夫人拉了御儿的手，深怕她有一丝自责之意。
“哼，如今眼看便要选贡了，偏偏被她惹出这档子事，还说不让颜家陷入困境？都自身难保了，还如此狂妄！”就不开口的颜俊，此时也不知哪来的怒火，一股脑刺向了御儿。
“俊儿！”
“哥！你胡说什么呢？当时成公子和姐姐帮咱们家的时候，可是没像你这样小家子气的！”如玉忙拦住了颜俊，示意他住嘴。
“我小家子气？我胡说？没见过这样报恩的，就算她帮了咱们家，现在又将咱们家弄回了原样，这算哪门子恩？再说了，你御儿到底是什么人？荃夫人的女儿？哼，你可真够厉害啊，闹得我家鸡犬不宁不说，还要拉我们一家陪葬吗？”不曾想，颜俊竟是挡都挡不住，急得如玉连连跺脚。
“我看闹得家里鸡犬不宁的是你吧！你要再胡闹别怪我家法伺候！”老爷怒了，夫人见状忙又上前拉了颜俊，试图劝阻。
“颜少爷，你可以对御儿有芥蒂，可以不满，但请你脑子清楚点，风波未定之时你最好别再胡闹！”御儿忍无可忍，十分不客气的说罢便不再去理会，任凭颜俊的颜色由白转红，怒云满布。
“老爷，刚说到选贡，这日子定在哪日?”御儿无心再理会颜俊的无礼，转而问道。
“按常例，每年八月十八，各染织坊将待选布匹一一呈至知府府，织造大人会亲自驾临查选！”
“八月十八？便是下月了，尚有一月时日。老爷，从今日起将往日与秦知府来往时的账目清单详细备注，日后亦如此。还有，老爷可能设法弄到秦知府其他罪证？账目、往来信件等等？”
“好的，老夫定会照做。不过御儿姑娘要这何用？与选贡可有关系？”颜老爷似乎不解其意。
御儿笑道：“敢问这江宁织造一职现是何人担任？”
“乃是曹寅曹大人！”
“这便是了，到时这罪证与贡品一同呈上，他区区一任知府，能耐我何？”
“哎，御儿姑娘糊涂了！”听到此，老爷不由的叹气道：“这江宁织造只管织造之事，岂能管道他贪赃枉法之上？再者说，这秦知府真有谋逆之意，怕是是个江宁织造也拿他无法吧。”
“老爷说的有理，可御儿自由招数，这个还请大家放心。若真有不测，御儿就是拼死也定保大家周全！”御儿的神情却是不容一丝怀疑。
“哦？你有何妙计？”见御儿成竹在胸，老爷不由好奇地追问。
“天机不可泄露。老爷只管云罗坊坊中之事便是了！”御儿流波微旋，倒卖起了关子。见眼前也别无它法，老爷也只得点了头，不再多问。
选贡前的时日忙碌而又紧张。云罗坊的日程总算是步入了正轨，一匹匹精致工艺的布匹相继而出。御儿也倒不闲着，每当一批布匹织成，御儿总要亲自查看挑选，经她挑选出的精品才被送入云锦阁保存，供选贡之用。颜家父子见御儿如此精通此道，倒也乐意让她参与这一工作。不仅乐意，但凡有拿不准的地方，大家也会亲自向御儿请教。也难怪，皇家的公主，天天锦衣在身，这贡品都是为了她家而选，这么些年多多少少总也懂得一些门道。
闲暇之时全由了如玉和拂云作陪，需要人手时如玉总不让拂云插手，对御儿的事总是亲力亲为，细心照料。时日一久，御儿与如玉之间的隔阂也渐渐地淡去，眼下倒更像一对亲姐妹了。
只是御儿的病却似越来越重，每隔三五天便会发一次病，每一次发病便是疼痛难忍，冷汗淋漓，脸色惨白，甚至昏死过去，可总也没有能医此病的大夫。如此反复，这一月时光倒也就这么过去了，转眼离这选贡的日子也没了几日。
“爹，织造大人昨日已驾临此处，明日咱们就该将布匹送入知府府待选了！”颜俊一脸兴奋，信心十足。
“哦？那云锦可已织成？”这眼见选贡在即，云锦可是必不可少的，见颜俊到来，老爷忙催问道。
“放心吧爹。来人啦！”一挥手，只见几个伙计手捧着一匹匹不同寻常的锦缎小心呈上。
“这可是名震天下的‘云锦’？”御儿上前仔细端详，直叹美妙。
“御儿姑娘好眼力，咱们江宁的云锦与成都的蜀锦、苏州的宋锦、广西的壮锦可算得上是‘四大名锦’，而江宁之中，咱们云罗坊可又算是强中之强，可是选贡时一大法宝呢！”老爷喜滋滋地介绍着，似乎眼前这云锦便是颜家以及云罗坊最大的荣耀。
听此一说，御儿倒是迫不及待，仔细端详了起来。只见这‘云锦’绚丽多姿，灿若云霞，美轮美奂。锦缎柔和，质若浮云真乃锦中上品。
“好！果然是法宝，‘云锦’之名，名不虚传啊！”御儿忍不住大赞道。
“从初识起我便觉你对这布匹质地之断甚为精准，眼力非凡，你一个小丫头，怎会有这样的眼力？莫非你家也是开染坊的不成？”这御儿一开口夸赞，颜俊便纳起了闷来，思索一阵索性直问了。
“这……”御儿没料颜俊会问及这个，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应付，总不能告之她打小所穿所用都是这些吧。思索片刻，笑道：“女儿家家的，平日里也没个正事，也就能做做女红，自然对这锦缎之事多了份关注，让大家见笑了！”
“哦？如此说来，你对这可是下了翻功夫的，一般人家怎会识得这‘云锦’？再说小小年纪，实属不易啊，若不是俊儿问起，老夫也一直觉得奇怪呢，今日一说，我倒是更加佩服御儿姑娘了！哈哈！”老爷赞许的打量着御儿，不由佩服。
其实这几月，老爷又如何没有察觉，只是颜家老爷为人坦荡倒也不愿强人之不愿，这一番话多是位御儿挡下话茬罢了。
“哦，差点忘了，我刚去了大牢，可这次好不容易进了去，却发现容若并不在大牢！”笑罢，颜俊却突然想起了尚有此事未禀，连连说道。
“什么？不在大牢？那他在哪？”御儿收起适才的笑容，转而一怔，这个消息着实让她吃惊不小。
“这个我不太清楚，大牢里没有容若，只有济世堂的沈大夫。哦，还有，据说那位荃夫人也被秦大人软禁了起来。”
“荃夫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容若究竟是不是安全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御儿蹙着眉头，心中已是千般疑虑，越来越多的不可思议接踵而来，到底预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