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章:倚栏无绪不能愁(1 / 1)
“实在抱歉,小姐无大碍吧?”见撞了人,容若一下子也楞了,好容易回过了神,又忙问候道。
不知怎么了,这会看见容若,却让如玉想躲不能想见亦不能,只得有一句无一句的问着:“没事,谢成公子关心!成公子现在才回?”却笑坏了一旁的拂云:“哈哈,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小姐……”
“都说了不许胡说,再闹我可真恼了!”如玉转过身,狠狠的瞪了一眼拂云。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见她朝拂云恼了,容若顺口问道。
“没什么,丫头们不懂事,老爱惹人烦心!不管她了,成公子你这么急急忙忙地出什么事了吗?”
容若点点头,不做计较,径自回话:“哦,没什么!对了,御儿在房里吗?”
“应该在吧,这会子我也没过去!”
“好,如玉小姐可还有他事?如果没有,那在下先告退了!”
“恩!”如玉点了点头,却是一脸的失落,望着容若急急离去的背影,不禁又想起了那日颜俊说过的话:“让他了解到你的感受不算是对不起御儿吧!”
黄昏的太阳比起刚刚已是温柔了不少,如玉望着太阳落下的方向,任凭它将自己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公子回来了?”侍月开了房门,忙招呼了容若坐下。
“你查到什么了吗?”御儿递过了茶杯,轻轻说道:“刚刚沏好的,先喝点!”
“这里毕竟不是京城,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对你究竟有没有用!”容若似乎是有些无奈,看来,这几天的收获并不是很大。
“没事的,这几天你够辛苦了,尽力就好!”御儿宽慰着说道。
“只希望对你没有什么威胁就好。这段时间我打听了了许多人,回春堂附近的居民、常去回春堂的客人、还有穆大夫的一些朋友,我都去打听过,可奇怪的是,他们都不清楚穆大夫的祖籍,也不知他来自何处,只是说他并非江宁人士。他的朋友很少,平日里闲聊,他也绝口不提身世。只有一次醉酒后,他却说自己‘本是该死之人,上对不起君王,下对不起父母’之类的言语!”
“哦?难道,他真的就是当年的……”御儿不敢想下去,如果真是这样,就难怪他要又一次自尽了。
“格格,您不觉得奇怪吗?就算他就是当年的林正宇,那他为什么要去知府大人府上见哪秦少爷的义母?又为什么要告诉他们这一切?侍月也觉不可思议,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解:“那个少爷的义母究竟是什么人?”
“御儿,先别急!这事也许没有我们想象的严重,是福不是祸,我们慢慢瞧!”
也只能这样罢,御儿点点头,别无他法:“也好!”
“格格总是最听公子劝了!换了别人,这会子格格怕是早都倔着要追究到底呢!”侍月接过话茬调笑着。玩笑归玩笑,正经想来,这事却也没那么简单:“不过,如果他真是林正宇,那格格的身份怕是藏不住了,以眼下的时局,会不会有危险?”
“侍月说的正好提醒我了,我们要不要尽快离开江宁,若被心怀不轨之人得知,我们的处境可真就……”容若也不觉担心了起来,总觉得处处危机。
“我倒不觉得。上次那秦少爷说的话不像是知道了我们真实身份的样子,我想我们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危险,何况,那秦知府也未必就有这个胆敢忤逆犯上!”御儿这话也有些道理,容若和侍月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便只得点头依了。
“颜少爷!”远远的,却见秦少爷从外走来。
“哦,秦少爷?今日怎有空来着云罗坊?”颜俊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忙引了秦文梁进屋小坐。
“这云罗坊每月收益的四成都尽归我秦府所有,当然我得时常来看看,免得亏了银子,我们不也跟着吃亏不是?”
“秦少爷说笑了,来,里面坐!”颜俊一面答着,一面朝外吆喝:“来人,给秦少爷看茶!
“看茶就不用了!”秦少爷打断了颜俊,接着说道:“我今日前来,却是有一事要拜托颜少爷你。”
“不敢当,秦少爷请讲。只要我颜家力所能及,定不推辞!”颜俊虽然心里反感,却不得不做出一副谦卑姿态,却更使得秦文梁无所顾忌,大发淫威。
“哼,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有一条,没有我的命令,决不许御儿姑娘离开这江宁府,而且,她的行踪,必须报我知晓!”
“哦?”颜俊有些疑惑:“为什么?尽管御儿得罪过少爷,可……”
“怎么?本少爷办事还要讲为什么的吗?”秦文梁满脸不屑:“得罪我怎么了?我倒喜欢这样的。我也不妨明白告诉了你,一来,是奉我义母之命;二来,是因为本少爷看上了那位御儿姑娘,所以,无论这哪一条她都不能离开江宁一步!”
“是!”颜俊唯唯诺诺的应下,还没等相送,秦少爷已然离了云罗坊而去了。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要告诉容若吗?”颜俊心底盘算着:“对啊,这岂不正好?留下了御儿也就留下了容若,如此一来,如玉争取容若的机会岂不更多了些?御儿,这也不是我对不起你了!”
“什么?”颜夫人惊声叫道,不觉弹跳了起来:“老爷,你……你怎么能如此糊涂呢!”
“哎呀,夫人,这容若为人你我不是不清楚吧,难道他还配不上咱们女儿?”老爷拉了夫人坐下,神采奕奕的说着,深怕夫人不明白。
“老爷——哎,我、我真不知道该咱们说你了,你啊真是越老越糊涂了!人家御儿姑娘对咱们好歹算有恩,你又怎么能反过来伤她的心呢?你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恩将仇报?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御儿姑娘和容若……”
“哎,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御儿姑娘一心全扑在容若身上呢,他们以兄妹相称不过是为了出行方便。本来御儿就是个苦命的孩子,如今还不知容若心在何处,你倒好,拉来如玉搅和其中,你是要害了御儿再害了如玉!”
“夫人!夫人!”颜老爷急了,忙去扶了夫人:“哎,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可俊儿他……哎,俊儿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我现在就去找如玉,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说罢,老爷便要朝外走去。
“你等等,若是如玉没那么份心也倒好说,明日再去跟她说明,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可万一如玉当了真,或则她真的喜欢上了容若,那你这口,从何处开?”
“啊?”夫人这一席话,倒让老爷犯了难了:“那以夫人之见该如何?
夫人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自己的女儿自己也疼,若她真是喜欢了容若,我这当娘的也不忍心见她伤心,可御儿姑娘是个好姑娘,我也不忍为了自己私心让她难过。这事已至此,我看就让她们自己解决吧,咱们只做个见证,容若若能成了咱们女婿,那是咱们福气,若是不能,咱们也别为难了他!”
“就依夫人的吧!”老爷一脸无奈:“哎,看来我是真的老了,儿女的事我管不了咯!”昏黄的灯光透出了屋子,沁入了外面的无边夜色之中。
夜不知不觉的爬了上来,一丝丝清风,撩拨着几许儿女情长。
如玉独自徘徊在假山一侧,遍地的花儿开地艳丽,而她无心赏花。
“如玉小姐!”身后,等待的人终于应约前来:“小姐可是有什么事?”
“成公子!”见容若到来,如玉连连福了福身:“我还怕你不肯前来呢!”
“小姐不必多礼,约我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容若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失了方寸,竟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恩……”如玉有些不知所措:“今夜景色不错,所以……想和公子共赏美景!我……现在就吩咐她们备些酒菜来!”如玉语无伦次地说着,又要转身吩咐了下人拿酒来。
容若楞住了,如玉为何这般反常,弄得他措手不及。好容易镇定下来,却似乎明白了什么,忙拦了如玉,说道:“如玉小姐!是不是在下做了什么让小姐你误会了?”容若不是糊涂人,又怎会不懂如玉心思?何况他自己也曾有过这般年纪这般心事啊。
“成公子……”眼见一片真心是欲说不能,欲藏亦不能,踌躇半晌,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咬了咬牙一气说道:“公子,如玉仰慕公子才华气度,一心只愿与公子为伴,不敢奢求三生承诺,但求能得半分垂怜,好花好月,有公子相伴倒也不算辜负了它们!公子……”
“如玉小姐!”容若打断了她的话语,说道:“容若承蒙小姐错爱,已是感激不尽,又岂敢妄想其他?若是负了小姐,又要容若以何自处?容若多情,但我绝不愿伤情,还请小姐仔三思!”
“我知道你念着你的妻子,可她毕竟已经离开了,为什么你就不能‘怜取眼前人’呢?我真的那么差劲就配不上你吗?”她不甘心,紧紧逼问道。
“清菡永远不会离开我,她在我心中是永恒的!是我配不上小姐,小姐又何须自贬呢!”提到清菡,容若眼中却不觉闪出一抹伤感、一抹思念、一抹浅浅地无奈。
“那御儿姐姐呢?”她似乎有些克制不住,几乎是吼叫了起来:“你爱她吗?”
他先是一怔,却又久久答不出话来。
“你爱她是吗?”她穷追不舍。
“如玉小姐!”半晌,他才幽幽地吐出一句话来:“此夜无星无月,又何必让那些花草也一并负了这本该的良辰美景!”
两行清泪,顺着精致的脸庞潸潸而下。容若不再言语,此时任何言语都只会更加伤人,他转身离去,却惊讶的发现,身后的假山旁有一双淡然的眸子正朝自己看来,只是淡然之中似乎还透着一股无力的悲伤。
“御儿……”容若不由得叫出了声。
“姐姐?”最惊诧的莫数如玉了:“你怎么……”
看着两张写着惊讶的脸,御儿浅浅地笑了笑:“本欲趁夜赏景,哪曾想到‘此夜无心’呢!”原来她一直都在这,只是两人并未注意到在这个不起眼的假山脚下,还倚着一个人,一个与他们谈话无不相关的人,她什么都听到了。
“姐姐,我……”如玉想上前解释什么,可眼前这一切已经由不得她再多说:“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如玉喃喃地念叨着,心中百感却是样样能让她窒息。
容若立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御儿,一言不发,眼中却有这和御儿一样的复杂目光,是伤心?是难过?还是不忍?是无可奈何?
御儿不再等两人说什么,回转身便要走,却一不留神将手中的玉兔摔落在地上。她慌忙地蹲下身想要去摸索玉兔所在:“哎呀!”御儿一声叫喊,却让容若不由自主跑上前去看个究竟。只见御儿忍着疼痛卷缩在地上,怔怔地看着手指上哪一道长长的伤痕,看着沁出的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心不禁一痛,眼泪便再也抑制不住地滚出了眼眶。
“你的手怎么了?怎么会挂上那么大条口子?”容若扶起御儿,仔细检查着伤口。
“没事的!”御儿依旧淡淡地说着,好像那滴下的只是雨水,而不是眼泪。御儿缓缓地挣开了容若的手心,头也不回,径自走掉了。
薄雾淡漠了身影,也朦胧了三人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