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四章：绿杨清瘦至今愁（1 / 1）
画纸上两岸斜柳葱郁，微风轻抚起，见有小桥横没于其间，桥下一池春水，一只小鲤独自嬉戏，溅起一丝波纹。这小亭在小池高处，从这望下去正是御儿画中那的那番景象无二，只是在这画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愁绪淡淡的夹着那墨香溢出画外。
“容若？”见容若怔怔地看着那画儿出神，御儿只得上前轻轻推了推他：“发什么呆呢？”
容若这才回过神来，忙解释道：“没什么！”容若轻轻一笑，又仔细地将那画纸放回了案几上。
“哈哈，让我也来看看御儿姑娘的画儿。老夫不是什么读书人，今儿个也来附庸风雅一把！”颜老爷笑呵呵的走上前来，又招呼了颜俊一起赏玩了起来。
“如玉小姐，这纸墨什么的我都给取来了！”此时，侍月已取了东西回来，如玉忙接了东西，笑嘻嘻的谢过了侍月，又转过身去将画纸铺在了案几另一角：“爹，哥哥，待会还请你们给做个评判，看看我和御儿姐姐到底谁的画比较妙！”如玉调笑着，一派天真：“姐姐你没意见吧？”
“咳，你这丫头！”颜老爷无奈的一笑：“如果你能比的过御儿姑娘，那爹可得好好奖励你点什么。”
“哦？真的吗？爹说的？”如玉追问道。
“妹妹，咱爹说的话能有假吗？好好画吧，哥相信你呢！”颜俊倒是个好哥哥，什么都向着妹妹。
“恩，还是哥哥好！那姐姐，待会多让我一下下好么？”如玉眨了眨眼，朝御儿狡黠一笑。
“好，那你画吧。到时候爹也不会偏袒了谁，不过你要真技不如人，可别哭鼻子啊！”颜老爷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御儿被她逗乐了，边走上前帮如玉研了墨，边淡淡说道：“妹妹只管画就是了，这么多人在，难不成都偏袒了我不成？那我也不依的！”说罢又将笔塞到如玉手中。
如玉细细地画着，众人也都找了处座坐下，几个丫头又端来了茶，难得一番惬意。
“容若，那坊中的事怎么样了？”御儿拉了容若问道。
“都查出来了，那内贼不是别人，正是周管家！”
“哦？果真是他？查出来就好，这事总算是过去了。”御儿若有所思，又向颜老爷问道：“老爷，听说您答应了那秦知府每月将云罗坊收益中的四成分他，至少还得三百两？”
“哦，是呢。没办法，为了祖上的基业，这点银子给他便是了！”颜老爷倒没在意，保住了云罗坊就是一大幸事了。
“每月这些银两怕是不够，还得常有些礼品往来。照云罗坊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局面是怕是撑不了多久的。”御儿说着，又接过了侍月递上的银票：“老爷，这是五千两银票，拿去先应急吧！”
“这不可，万万不可啊！”颜老爷一见这情形，连连摆手：“御儿姑娘和成公子对我颜家的大恩，老夫无以为报。现在这银票老夫是万万收不得啊！”
“老爷，既然御儿都让您收下，您就收下了吧！我们答应过要帮颜家过此难关，又岂能在颜家风波未平时弃之不顾？何况，这日后我兄妹二人要麻烦老爷的地方还多着呢！”
“成公子，御儿小姐，你们若有难处尽管开口，只要是老夫力所能之事及老夫一定竭尽全力。二位的恩情老夫心领了，可这银两万万使不得。莫说咱们是萍水相逢，二位本不必来管这闲事。如今颜家承蒙二位相助，已是大恩难谢，若我再接了这银两，万一颜家经营不善还不上，岂不有负二位信任，我这老脸要往哪隔啊？”
“是啊，御儿姑娘还是收回吧！”颜俊也一旁附和道。
“老爷、少爷，还请听我一言，这银子我也不白借。我的病你们也都清楚，这一时半会怕是还离不了这江宁府，我三人在此处也无亲友可投靠，叨扰贵府这些时日总是要有些开销的，这些银子就全当顶了日常费用。一来，也与我们行了方便；二来，您收下这银子，也不算颜家失了面子。您看可好？”
“这……”颜家老爷细思量一阵，也觉有几分道理，倒也应下了：“既然如此，那老夫就收下了。你们日后若有什么需要，请一定开口！老夫在此谢过了！”
“老爷不必如此！”御儿忙还了礼，又将那银票递与了颜俊：“应该是我们谢过老爷了！”
“姐姐要在这住下了么？真的吗？”一旁的如玉听见这番谈话，急忙放下了手中的笔，黏到了御儿身旁。
“不知如玉妹妹可欢迎？”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了。这样一来如玉可就有伴了，也免得哥哥天天嫌我黏人！”如玉说着，又朝了颜俊挑了挑眉毛。
“哈哈！爹，如此一来可真好了！如玉有了位好姐姐，倒真省了我不少事。我和容若呢也可以多些机会相互切磋了！”颜俊拍着容若的肩，倒是开心。其他人也都笑了，颜家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欢笑了。
远远地，夫人带了贴身的丫头朝准备走来了。
“娘！”到底是女儿家，看见娘亲过来早早的都迎了去。
“什么事啊？笑的这么开心？”夫人倒是心疼女儿，用手点点了如玉的额头，爱怜地问道。
“娘，姐姐他们能在咱们家住下去了，能不开心吗？”
“哦？真的？”
“恩！”
“那敢情好啊，有个伴了也省的你天天来闹娘了！”
“娘！”
两人说笑着便来到了这小亭里。“听说御儿姑娘和成公子要在这住下了？那好啊，往后也别客气了，当自己家一样，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也就是了！”夫人说着，又拉了御儿的手：“对御儿姑娘我是一百一千个喜欢，你能留下来，真是再好不过了！平日里没事就常来我房里说说笑笑的，倒也解闷！成公子，我抢了你家御儿姑娘，你可别生气啊！”
“哪里哪里，夫人说笑了。御儿有夫人您的关照，容若自是放心的！”容若答了礼，忙说着。
“老爷！”颜夫人没再调侃容若和御儿，只是敛了笑容，朝老爷说道：“秦大人差人来，说是马上就到。”
“哦？那还不赶快准备准备！”一听秦知府要来，颜老爷也顾不得其他，急急就要向前厅去。正待离去，却又想起了什么：“俊儿，你在这好生照顾容若和御儿姑娘！”
“老爷慢走！”众人送了老爷夫人离去，才又回到了小亭内。
“如玉妹妹，你的画儿还没完呢，还要继续画下去吗？”御儿看了看那案几，笑着说道。
“当然啦，还请公子陪姐姐先歇会，一会就好！”如玉倒是兴致不减，说话间又拿起了笔勾画了起来。剩下几人在一旁百无聊奈。
“容若，这周管家和小九该如何处置？”沉默了半晌，颜俊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赶出府便是了。怎么，颜兄突然问这个？”容若有些奇怪，自己家的事怎么还要问他？
“怎么？那两人还没有个结果吗？”在一旁的御儿也忍不住问道。
“没，暂时还关在柴房呢！想来这周管家是颜家的老管家了，要说也有些情面在，可这事实在是令人气愤，就这么放了他，也太便宜了他！”一想起此事，颜俊还是余火未退。
“小九倒罢了，为人利用而已。赶出了府去倒罢了。”颜俊接着又说。
“得饶人处其且饶人吧。想来那周管家也是被人利用，看在多年的情面上，赶他出府，让他不能在祸害颜家便是了！”容若是个好脾气，可御儿却不认同了：“他毕竟也是这颜府的管家，全府上上下下的人都看着呢！若是此次对周管家讲了情面，那以后又拿什么去震慑住这府内其他心怀不轨的人？颜府上上下下一旦没了规矩，怕是这样的事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到时候，不用他秦知府，这颜家倒是自己先毁了！”
“这话倒也对，那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容若又问道。
“不论是小九还是周管家，都得罚，而且得罚给大家看，以一儆百！”
“哦？我明白了！”颜俊恍然大悟：“待会我就召集了家丁，当着所有人的面杖责二人，然后再将二人赶出颜府！”
“颜少爷，怪不得没见你在前厅，原来是府上另有贵客啊！”几人正说话间，却听得一男子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颜俊抬眼忘去，却是一惊：“秦少爷？”
“秦少爷？”御儿、容若、侍月也不由一愣。
颜俊正欲解释，却见那秦少爷已走上前来。正在亭内作画的如玉一见是秦少爷到来，忙放了笔躲到了颜俊身后。
“哦，老家来的几个远房亲戚，父亲正让我招待着呢！不知秦少爷驾临，怠慢之处还请见谅！”颜俊作了揖，又向容若他们说道：“快，还不见过秦少爷！他可是秦知府的公子！”
“哦？”几人这才明白，见得这位公子傲慢嚣张，御儿冷笑一声，转身朝了那案几走去。
“御儿！”容若忙赶了上去，小声劝着御儿。那秦公子见御儿不理会，倒更来了兴致，不等颜俊解释，忙跟上前去：“原来姑娘爱画啊？”说罢，便欲拿了那画纸细瞧，正待要拿了御儿那幅，却被御儿一把夺下，冷冷说道：“本姑娘的画，岂是这脏手碰得的？”边又将那画纸揉作一团，掷向了小池。
画纸被水侵透了，倒也展开了，只是有些部分的墨色被晕开来。
“可惜啊可惜，这么一幅好画！只是姑娘，这画中为何如此孤单寂寞？如此才情倒是没人欣赏得你，姑娘……”话未说完，秦少爷上前便要扶了她。
“哼，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得欣赏？”御儿挡开了那只手，依旧冷冷淡淡。
“你干什么？”如玉见御儿差点被人欺负，连忙冲了上来护住了御儿，又朝一旁的容若喊到：“成公子你发什么呆啊，难道你眼见姐姐被人欺负了不成？”
“只是姑娘，这画中为何如此孤单寂寞？”容若再也听不进去任何话语，只是这一句久久的回荡在他脑海中，他怔怔地看着那幅已经被水侵透的画，不由的一阵心痛：“为何连这纨绔之人都能看出御儿笔下的伤感？御儿，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她真不该为我……”
“成公子！”如玉急了，几乎要哭了出来。
侍月也慌了，也只得和如玉一起护了御儿。
“恩？”如玉这一叫，容若才终于回过了神来。又忽见眼前一幕，一时间也没了主见，不知该如何是好。
“秦少爷。”颜俊也乱了手脚，急急忙忙赶上前来解释道：“秦少爷，女孩儿家，没见过什么世面，秦少爷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和她们一般计较了！”
“秦少爷，我家妹子年幼无知，在下给你赔不是了！”容若也懵了，只知御儿又是得罪了眼前这位公子哥儿，只得先赔个不是。
“呵，如玉小姐如此胆气，没让你进我秦家的门真是可惜了！没事，虽然我爹不能纳你为妾，可你嫁我为妻倒也不亏了你！”秦少爷狂妄不已，却让御儿憋了一肚子气愤。这时容若才反应了过来，这来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