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章：准拟春来消寂寞（1 / 1）
容若见老爷怀疑起他的身份，倒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正思索着应对方法，却又是颜老爷张了口：“成公子，既然老夫信得过你，也不在乎你究竟是何身份，只觉你非生意之人，有些好奇，随口一问罢了！”老爷呵呵地笑着，尽力想掩去容若的尴尬。
“老爷。”半晌，容若终于开口说道：“既然您看出来了，我再瞒您倒是我不是了，我家的确非生意人家，在江宁当然也没有买卖可言。只是，既然颜老爷信得过在下，那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我们究竟是什么人还请老爷不必再深究，只有一点，我们绝不是颜家的敌人，绝不会做出对不起颜家的事！终有一日我会如实告诉老爷！”容若几乎是恳求道。容若素来性耿直，不擅谎言，被这颜老爷一说破，倒也掩饰不住，只是这身份实在不能暴露，公主安慰系于一身。见颜老爷亦是德性高尚之人，容若也没再可以隐瞒什么，只有这不可说之事仍是不可明言。
“哈哈，老夫也是明理之人，既然公子话已至此，老夫也不便再多问。老夫也段不会讲此事向外人提及，还请成公子放心！”
“如此，在下便先行谢过老爷了！”那颜老爷倒也是爽快人，容若便也松了口气。
马车缓缓地走在江宁府嘈杂的街道上，车内却尴尬的静着，谁也没有话语。
“成公子，你说常老六不是内贼，可真正的内贼还在府内，咱们如今又该如何？”过了半晌，颜老爷才又开了口。
容若这才回过留神，抱歉一笑，道：“此人真正用意我们尚不清楚，只明确了一点，便是他要讲云罗坊的老手都一个个赶走。现在刚走了个常老六，那下一个……”
“赵贵？”颜老爷接着说道：“这坊中如今就只剩了这赵贵一人是云罗坊的老伙计了！”颜老爷所有所思，似乎想得到些什么信息。
“赵贵？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能排除他是奸细的可能，那么为什么那人要将赵贵留到现在呢？”
“的确，现在的问题很多。至于赵贵，此人平日里不多言，待人不冷也不热，不和什么人特别亲近，也不得罪什么人。他在云罗坊几十年，我是信得过他的。若是成公子有什么疑问，可亲自去云罗坊一探。”
听罢这话，容若倒是有了主意：“好，如此便去趟云罗坊！”
小厮们驾了马车又掉头朝云罗坊去了。
颜家。
果然是大家，这庭院虽不能和皇宫大院相提并论，却也是小巧精致，山水亭榭斜阳相映，也倒是别有情致。
“格格，见你无聊了好半天了，可要吃点茶？这茶可是从宫里带出来的呢！”见院内也没旁人，侍月还是以格格称呼着。御儿轻轻地打着秋千，也没什么特别的心思可想，只觉无聊，听见侍月叫吃茶，这才下了秋千。
“哎，吃着茶，倒想起了以前和皇兄一起吃茶玩笑的情景来了。”御儿抿了口茶，不觉想起了往事。
“格格想家了吧！也难怪，格格从未出过那宫门，如今却来到了这江宁府，不适应是肯定的！”到底是侍月，什么时候都能让人觉得贴心。
“我们出来多久了？”御儿问道。
“嗯……一月有余了吧，这不都已是五月了！”
“哦。容若呢？现在还没回来么？”御儿突然想起了容若和颜老爷出去好一阵了，黄昏将至，可还不见回来。
“哟，你们两个丫头倒有闲情，跑这吃起茶来了！”来那个人正说着，却在身后传来一阵说笑声，两人回头，却看见如玉扶着颜夫人正朝这边来呢。
御儿和侍月忙起身迎去，颜夫人笑了：“什么茶啊，我能尝尝吗？”
“好，夫人小姐请稍等，我马上端来！”侍月福了身转身退下去了。
“御儿姑娘和成公子，不是兄妹吧？”颜夫人转头看看御儿，又上前拉了她的手，这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夫人玩笑了。”御儿一怔，连忙解释道：“我兄妹二人出门在外，我一个女孩儿家，自是依赖表兄多些。”
“好了，你就别瞒了，哪有哥哥出去一会，妹妹就在家念叨的？我家如玉粘俊儿都没这么厉害呢，你们这个兄妹可不一般哦！”原来，御儿那一句问话，却被颜夫人听见了，现在又如此一问，御儿显得有不知所措了。
“成公子和老爷去了知府府。这与当官的打交道，自然是要费些时的，不用担心，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颜夫人这话倒又像是宽慰，御儿却更是无话了。
“御儿姑娘！”颜夫人又唤道。
“夫人叫我御儿就可以了，不必客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颜夫人浅笑一声，说道：“那好，御儿。看你这年纪该是许了人家了吧？可是你容若‘表兄’？”
“夫人怎么又说这话。”御儿红了脸，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颜家母女见御儿这一派小女儿模样，倒都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沉默了半晌，御儿才想起了什么，轻轻说道：“夫人，若是在容若面前，可万不可提起此事！”
“哦？难道他还不满意你不成？”颜夫人倒是没什么心眼，也没太多想，只是依旧调侃着。
“容若本有一位发妻，夫妻两倒也恩爱。只可惜天妒红颜，才三年光景便患疾而去。如今，已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夫人小姐万不可触了容若伤痛之处，言者无意，只怕听者……”御儿缓缓地解释道，说罢，从怀中拿出了一方词笺递与了夫人：“你看了这个就明白了！”
如玉轻轻地展开了词笺，与颜夫人一并看了起来。词笺之上是一阙《寻芳草》：
“客夜怎生过？梦相伴、倚窗吟和。薄嗔佯笑道，若不是恁凄凉，肯来么？
来去苦匆匆，准拟待、晓钟敲破。乍偎人，一闪灯花堕，却对着琉璃火。”
词念一半，倒是御儿先伤感了起来，独自走向一旁，若有所思。
“娘，看来成公子也是位重情之人。御儿姑娘所言有理，若是我们不知倒罢，如今即使知道了，就还请御儿姑娘放心，成公子是好人，我们也是不愿让他伤心难过的！”后番话，倒全是向御儿说去了。
“那，御儿先行谢过颜夫人、如玉小姐了！”如玉忙又扶了御儿，问道：“御儿姑娘今年多大了？姑娘小姐的叫着也麻烦，干脆咱们以姐妹相称，可好？”
如玉虽是小家碧玉，可这骨子里也有股侠义、豪爽之气，御儿倒是欣赏的紧，正待开口，侍月却端着两盏茶走上前来。
“颜小姐，我家姑娘是已亥年十二月的，怕是你要吃亏，叫声姐姐了！”侍月边说着边将手中的茶碗奉上：“颜夫人、小姐，还请尝尝这茶味道如何？可比的上江南的茶香？”
“哦？”颜夫人接过茶碗，有朝如玉说道：“如此，还真得称一声姐姐了，如玉今年十六，比御儿姑娘小了三岁呢！”
“那好，御儿姐姐在上，请受妹妹一拜！”如玉倒是爽快，转身便要行礼，御儿忙扶了她，笑着说道：“打小家中只有兄长，如今多了个如此有情有义的妹妹又叫我如何不高兴呢？起来吧，如果真当我是姐姐，就别多礼了！”
“如玉小姐就安心坐下来品茶吧，我家姑娘难得如此兴致，当妹妹的就权当陪姐姐咯！”侍月分扶了两人坐下，才退到一旁去了。
“嗯，这茶果然好！”颜夫人品了口茶，说道：“素以为这北方的茶远没有这南方的茶香。如今看来也不全然。此茶叫什么名子？是从何处得来？”
“这……”总不能说是宫里带来的吧，御儿正思索着该如何回答，侍月赶紧接过了话茬：“夫人、小姐，这个嘛，我可得卖个关子。此茶是我家秘方，不外传的！”
“哦？还如此神秘？姐姐连妹妹都不能透露吗？”见两人不肯说，如玉倒是以妹妹身份撒起娇来了，惹得一大家子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却又是在此时，偏偏御儿又犯病了。她只觉心口一阵绞痛，这冷汗又止不住的淌了出来。侍月忙扶了御儿进房，却吓得颜夫人和如玉不知所措，怔了半天，才想起吩咐了小厮去请大夫。
云罗坊。
“老爷来了！”
“爹、容若你们来了！”正和赵贵商量什么着什么的颜俊，突然见到老爷和容若的到来，忙迎了上来。
“老爷！”赵贵打了个揖，正如颜老爷说的，不冷不淡地表情，根本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这位是成容若成公子。”颜老爷指着容若向赵贵介绍着，同时也放大了嗓门，似乎让所有人都能听到：“常老六走了，这染料的活计又不能总指着你们几位老伙计，这成公子既然愿意在我云罗坊，那以后便跟着你赵贵，您对他可要多提点着些！”
“老爷……这……”赵贵有些不懂了，老爷这样做究竟是何用意？
“赵贵。”颜老爷拉过了他，低声在他耳畔说道：“这云罗坊内，如果我连你都信不过，那我真的就没人可以相信了。成公子这人，你放心！”说罢，轻轻拍了拍赵贵的肩。这一拍肩，既是信任，也是安慰。赵贵不糊涂，他明白的。
“好吧！既然老爷开了口，我赵贵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成公子，明日一早来这找我吧！”
“是！”
天将黑时，颜老爷、颜俊、容若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府上。刚进屋内，却看了一脸焦虑的颜夫人正来回不停的踱着步子。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见老爷回来，颜夫人才似看到了救星：“老爷，成公子你们可算回来了！”她有些急了，却是越急越说不出话。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颜老爷也急了，最近家里的事太多了，他怕又发生了什么外。
“成公子。你快去看看御儿吧！”颜夫人也不知从何说起，只捡了这么一句急急地向容若说道。
“御儿？”容若一惊，容不得多想，拔腿便朝御儿房里去了。
“怎么回事?御儿姑娘出什么事了吗？”
“我也不知道，今儿个下午还好好的和我们一起吃茶来着，可突然就病了。请了大夫，却也没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一时又找不到你们，我都急死了！”颜夫人有些手足无措：“我让如玉帮着照顾御儿姑娘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御儿怎么样了？”容若推开了御儿的房门，见侍月正给躺在床上御儿掖着被角，如玉也在一旁帮着忙。见容若回来了，侍月急忙上前说道：“公子，姑娘的病又犯了。请了大夫开了药方，可她就是不肯吃药，刚刚病痛轻了点，好不容易才睡下了。”
“容若回来了？”正说着，却还是吵醒了刚睡着的御儿，一旁的如玉又忙扶了御儿坐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