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 男人有毒(1 / 1)
春节这天季小悠意外接到连琼琚的电话。更意外的是电话那头的他好像特别沮丧。
他说,“真没想到,我混到今天,一个40岁的男人,只能和自己的影子过年。我成了无家可归的人。”这是季小悠第二次听到男人哭。
曾经有一次她把李维给欺负哭了。
当时他坐在电脑前,哭的没有声音,眼泪却一个劲的流。哭的她直骂自己是王八蛋。季小悠不知道一个男人的哭声是不是特别容易引起女人心疼。但连琼琚讓她觉得似乎有些“心疼”。
她想起以前钱智慧说连琼琚这个人是个典型的boring的男人,没有什么朋友。虽然从小是妈妈带大的,可是他却和他妈妈关系很差。据说是因为有一次他妈妈胳膊摔断进了医院,他整天忙着工作,竟然一直到他妈妈出院都没去看过一次。
季小悠知道现在建议他去找朋友或亲戚肯定是雪上加霜。可是似乎除了倾听,她也帮不上太多。总不能请他过来一起过年。
季小悠说我理解你的感受,我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有一年就想说过年不回家了,又可以省路费,又可以多做几份家教赚钱。谁知道当空荡荡的宿舍真的只剩下我一个的时候,我坐在那里只想哭,最后还是回去了。
连琼琚说他觉得自己EQ太低,太不独立。
季小悠说,“你能说出这话就证明你双Q都不低。人本来就是社会的人,太独立了,才会觉得孤独和寂寞。可能你谁都不需要,但是至少你需要别人需要你。”
连琼琚说,“我的EQ真的很低,你不知道我有时自己都觉得自己幼稚,明明知道不值得爱的人我也去爱,或者不应该志的气我也志。不过我真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今天,一个人过年……”
季小悠说,“有部电影叫About A Boy,是我的最爱。里面说,每个人都是一座lonely Island。因为人心疏离,个体脆弱,只能退避到对自我的依恋中,孤芳自赏。不过如果要活的更开心,总还是需要朋友的,需要一路上有人为你喝彩。难道你真的就没有什么朋友和亲人,你可以去找找的?”
“没有。我没有朋友。或者说我的朋友我现在都不能去找他们。人家会笑我的。为了一个bitch搞成今天这样。我前几天和高中时一个同学说了,他觉得不可理解,甚至以为我是在开玩笑。”
季小悠想想,“这样吧,我以后借个耳朵给你。今天我先给你一个教会牧师的电话,实在不行你可以去找她。”
季小悠并没想到连琼琚真的会去找pastor,还听了一场布道会。据他自己说,最后呼召的时候他甚至有冲动想走上台,接受主。可是想想自己这样的人,因为一时的软弱去信主,还真是不好意思兼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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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季小悠约很久没见的李蔻色和王羽红来上环吃饭。本来季小悠想去MTR旁边的蒲和,但是王羽红说她知道皇后大道中那间荷里活饼屋的三文治特别好吃。于是三个人买了三文治和水,在皇后像广场的喷泉附近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咱仨看着是不有点像乞丐?”季小悠拧开一瓶水递给蔻色,“你老公近来对你好吧。”
“还好啦。估计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敢再用暴力了。”季小悠见她脸上闪过一丝幸福的神色,或者说是“性”福。
王羽红说,“我老公想要小孩,可是我不想生。我觉得生了之后孩子就会分走一部分我的爱。我只想全心全意爱他。爱情就像是一场投资。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爱情能够增值。是投资就要懂技巧、会经营,不然就会输得血本无归。”
季小悠说,“这真是我今天听过最动听的话。我今天去见一个大学的客户,没有穿职业装,被Edward训了一顿。”
王羽红:“那你为什么不穿职业装啊?”
季小悠:“我觉得自己穿的挺斯文的。再说career center的老师自己也不穿职业装啊。我以前在国内接受的培训说应该和客户穿的比较像。不过Edward说在他们的culture里,做BD的一定要西装革履的出现在客户面前。不过一穿的正式我就觉得自己像个卖保险的。”
李寇色:“那你听话一点不就完了嘛。”
季小悠:“我是听话啊,我现在已经进入了后装孙子时代。”
王羽红:“你看旁边那几个香港人老看咱们,是不是觉得大陆人来了香港只能坐在街边吃三明治啊。”
李寇色:“有些香港人对大陆人还是有歧视的,来了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
季小悠:“歧视这种事,怎么可能会习惯呢。我现在出去买东西,故意不说白话,我就讲普通话,听不明白也给我听着。”
王羽红:“我也是,我要是觉出她但凡有点不满,我就故意挑挑拣拣之后什么也不买。气死她。”
然后王羽红说她可能快要升职了,蔻色就问project manager上边是什么,王羽红说是manufacturing manager,会管很多project.
之后的几个月因为公司要筹建在印度的办事处,季小悠忙的也没怎么和大家联系。倒是连毛毛,没少打电话来。季小悠觉得这也是正常的,想当初她刚和李维分手那会儿,也没少“骚扰”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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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连琼琚说请她帮个忙,有人想买那辆奔驰跑车,而他暂时回不来香港,能不能让她带着去看看车。
“反正你有钥匙。”他说。
季小悠这才反应过来,钥匙还在自己这里。她当初让他过来拿,他说他拿了也没用暂时先放在她那里。一晃儿都过了这么久。
要买车的人开着一辆奔驰S350,和连琼琚在内地的座驾一样。他一见面就向季小悠抱怨,说他是爱车的人,看见这辆车停了这么久没人开真是心疼。他说你要是不想开就别买,买了这么放着真是让他这样的人抓狂,想要打人。他说今天他就想试一下车,如果可以他就买了给他女儿开。
季小悠连说好的好的。可是俩人走到车跟前却发现,他根本试不了车。车的两个后轮胎上,每个被扎了两个暂新的粗粗的钉子。季小悠一下子蒙了,买车的人说,天哪怎么这样连先生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算了这车我不买了。
季小悠一个人呆在那个露天停车场,从心底里往上冒凉气。连琼琚说只有他和钱智慧知道车停在这里,即以前他们住的地方,因为他一次□□了一年的停车费,所以也没有另外找停车场。文不宇非常不想相信这是钱智慧做的,可是她实在想不出别人。难道真的是自己以前把她看的太单纯?
连琼琚听到这事很生气,看到车的时候更是想要报警。季小悠说这个停车场是露天的,唯一的证人就是门卫,车场这么大,他也未必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她又说万一报了警,警察真的找钱智慧问话也不好----被条子叫去谈话总不是件好事,说不定会影响她的发展。
最后两个人在附近打听了半天,才找到一家修车的。这件事情虽然就这么不了了之,却让季小悠对钱智慧的戒心提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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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修车的时候,连琼琚说想要上洗手间。
这个地方贴着个有点陡的山坡,是一对老俩口儿开的。老公公在修车,老婆婆指给他洗手间在哪里就帮她老公打下手去了。不料他刚一进去又出来了,跑到季小悠身边说,
“快,洗手间里有个壁虎,你快去把它赶走。”
“啊?”季小悠大叫,“为什么是我把它赶走?别告诉我你害怕壁虎吧。”
“我,我就是害怕。”他理直气壮,“它会咬我的脚。”
季小悠哭笑不得,觉得他简直像她儿子。她无奈的走到洗手间,发现那只壁虎是死的。就对他说,“好了,壁虎已经死了。”
“什么?”这回轮到连琼琚叫,“我只是让你把它赶走,你把它打死干什么?真是狠心的女人。”
“它本来就是死的,不信你自己去看。”
他这才怏怏的走进去。季小悠觉得这哪像是一个四十岁的男人会做的事啊,他分明就是十四岁。
靠山的地方蚊子特多,季小悠的腿上被咬了好多包。这里的蚊子小的就只是一个不用心看根本看不见的黑点,可是咬了之后特别痒而且肿的很厉害。
老婆婆拿出药酒让她擦。连琼琚走过来说真是对不起害你被咬成这样要不我帮你擦吧。季小悠心想你擦?那还了得,那不是有了“肌肤”之亲?遂一口回绝,还给了他一记大白眼。他良久才反应过来,“刚才你在瞪我吗?”
当天晚上钱智慧打电话给季小悠说,她打给连毛毛想去广州把留在那里的东西拿回来可是他不让。她说,“他不让也就算了。还说让我以后不要打给他。说他的新女朋友知道了会不高兴的。你说他是不是人渣,才和我分手这么短时间就交了新女朋友?”
“不会吧?”季小悠也觉得奇怪,没听他提起过啊。
“你最近有没有和他联系?”钱智慧问。
“有啊。”
“多么?”
“挺多的。”
“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都是闲聊。”
季小悠很不满意钱智慧审问犯人似的口吻,不过她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说谎。
“他说的新女朋友,该不会是你吧?”钱智慧突然问。
“什么?怎么可能。他要是这么说,那完全是想气你。”無論怎麼講,她都算不上是他的女朋友吧?
“不是你就好。不过他这个人挺好勾搭的,只要别人说几句好话,夸他几句长的帅啊很能干啊他就上勾了。”
季小悠说,“是人就都喜欢别人的赞美,这是很正常的。”
智慧似是無意又似是有心的加了句: “他有毒哦,他只會在想對你好的時候才會對你好.忽冷忽熱的那股勁,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受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