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生命最亮的痕迹（1 / 1）
如果我看不出永言的心伤,：/如果我看不出看不出自己心底里的那一种冲动,也许我现在就不会这么迷茫。
其实，那一次的医院门口的那个拥抱，就注定了会是这样一个结尾。任凭我再坚决的否认,我心里依然无比清晰地明白。余永言这个人，会永远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一个永远无法擦去的痕迹。
我是不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我陪着永卿，上了救护车；陪着他，作了检查；陪着他,直到他醒来。
我一直握着他的手,为了我承诺的那一句话：“不离开他。”
“情况不是很好。”医生的手里握着很厚的一叠检查报告，却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病人大概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心脏的功能已经很难维持正常的生活。先住院观察。如果可以的话,马上做移植。”
“只有移植一条路吗？”
“不做移植，反复甚至恶化的可能性相当大。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都建议作移植。当然，手术费会高，你们做好准备。”
手术费不会是问题。问题在于心脏的来源。
“移植谁的心脏？”我甚至有点不敢问。
“看机缘了。配型的心脏不是很容易遇到，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他的情况，如果不剧烈运动，不受刺激，维持几年都不会有问题。但是，我真的建议你们随时做好作移植的的准备。如果有合适的手术机会，我会通知你。”
我从医生那里走出来的时候，心情很沉重。整个心里都是黑压压的阴云，怎么都抹散不去。
这一次永卿清醒过来以后，就变得平静。我陪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只会淡淡地笑一笑。他没有问有关他的病情任何一个问题。他甚至连提都没有提永言的事情。他好像变得对什么事情都不是很关心。但是我知道，他并没有对那个拥抱释怀。他静静地坐在那里，总是发呆，总是在想一些我无法知道的事情。
我想起永言说过几年前永卿刚刚知道自己有心肌炎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安静，没有笑容。
他大概是打算再次静静迎接死亡。即使我绝口不提检查的结果和移植的事情，我想他可能还是可以从我的一举一动中感觉得到，情况并不是那么乐观。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开心起来？
我想很坦诚地和他谈一次。可是永卿每一次都是笑着摇头说没事。
“你不用担心我。”他说，“有些事情，我必须要自己想通。你让我自己来。”
这样，我便不能再多说什么。只是每次看见他发呆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叹气。我不知道他到底需要多久，还是，永远都不会想通 。因为这个局面，每一个人都很难。
另一方面，余永言再也没有出现过。如果他不想让人联系到，没有人有办法。
他的消失，在我的意料之中。因为他是习惯找个隐蔽的角落一个人疗伤的人。我只是特别特别担心他背上的伤。按医生的说法，他几乎不可以移动他的右手。也就是说，他现在几乎可以说是“生活不能自理”的一个人，他到底能去哪里？
倩华的事务毫无悬念地完全交到了我一个人的手上。不管我愿不愿意，所有人都自动开始向我报告业务。永言的失踪，加上永卿的住院，我仿佛已经被默认成了倩华的主管。等到真正开始调控整个公司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林林总总的事情，全部要顾及到。我还算接手的是一个发展已经进入正轨的小公司。余永言当初接手倩华的时候，还面临很严重的财政问题。可是这些年，他都是这么一个人走过来的。
他现在还是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我不知道的某个角落。
几天以后，我很意外的收到了一封快递。
意外，是因为寄信人的名字是余永言，而收信人的名字，是我。
我收到的，是余永言的遗体捐献志愿书，上面很清楚的写着志愿捐献心脏。还有，他的配型检查结果。
而我能想到的，只有一个念头。
余永言，他要捐献心脏给永卿。而这个捐献，只有一种可能可以实现，那就是自杀。
拿着这样一份快递，我突然感到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走了。可是任我再想坚强，再想乐观，我都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一种结局。我真的很害怕，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冰冷的没有呼吸的“遗体”。
可是我知道，如果他真的是下定了决心，我根本就不可能阻止得了他。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
余永言，你在哪里？
接下来的几天，我发疯了一样地找过所有他有可能去的地方，问了所有他有可能见到的人。可是依然一无所获。所有人都和我一样，除了担心，没有别的办法。
那是一种完完全全的束手无策。
我不敢告诉永卿这件事情，但是我实在是无法一个人承受这样的压力。我连着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每一次都是流着眼泪醒来。我梦见他出现在我面前，微笑淡定，可是他的手腕却在出血。血顺着他的手臂留下来，汇流成一股一股，永远也停不下来……
终于，我去找了汪艳。我怕这样下去，我会是第一个崩溃的。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说想找个人陪我喝酒。她一口答应。
汪艳最好的一点，就是在我难过的时候，总是站在我这一边。
没有去酒吧，我直接抬了一箱啤酒，去了她家。
“你不是不喝啤酒的吗？”汪艳有点奇怪，“你总是只喝红酒。”
“我也从来不喝醉的。”我说，“我想喝醉一次。”
她很豪爽地大笑。
“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找我喝啤酒呢？你和余永卿折腾了这么久。你都没有找过我喝过酒。如今你们在一起了，你反而找上门了？”
我一样笑笑，却没有办法笑得像汪艳那样自然。
是呀，和余永卿在一起折腾了这么久。分分合合，我也不争气地哭了很多次，却没有一次如此的害怕过。现在的我，害怕到想逃避事实，想用酒精帮助自己麻痹住自己。
我们在小桌子前坐下。汪艳特地把灯光调暗。这样聊天喝酒，很有气氛。
在不知不觉之中，我们各自了结了一瓶。中间我们基本上没怎么说话。我知道汪艳的酒量，她也知道我的。一瓶啤酒不过是热身而已。
“听说余永卿打算做手术了？”这样喝酒太沉默了，最终还是汪艳先开了口。
“嗯。”我说，“具体日期还没定。在等合适的心脏捐献。”
“你是不是担心手术的事情？”汪艳用杯子碰了一下我手里的杯子，“哎，一边说一边喝，别停下。”
我把手里的那一杯干掉，接着说：“不是。”
“不是？”汪艳明显有点惊讶。大概是不相信她的猜测也有错误的一次。
“不是。”我说，很肯定。
“那是什么？”她居然开始刨根问底。
“艳艳，我们喝酒的规矩是什么？”我提醒她。
“好吧，不问就不问，不稀奇。”她作出满不在乎的样子。
就这样，我们又各自干掉一瓶。我喝得很急，渐渐地有一点晕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好。有一点点飘，并不难受。
“还记得我们当初住校的时候么？”我说，“那个时候你非要骗我喝酒。”
那一次，汪艳把白酒兑了水，灌在我的水杯里。我下了体育课回到教室，不知不觉之中喝了一大半，才发现有什么不对。
那个时候的我们好单纯。每天都是嬉笑打闹，不用想太多明天的事情。可是人一长大，就开始考虑很多事情，越来越不能按照自己的真心去选择，去生活。
“湘湘，你今天真得很奇怪哎。”
我回过神来，只看见汪艳是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喝酒闷得像葫芦。现在居然还回忆起往事来了。”她说。
我有点愣。大概是酒精的关系，现在大脑有点短路。
“你该不是对别人动心了吧？”她眨了眨眼睛。
她这句话，让我的心里一紧。
“艳艳，说好了不猜的。”我条件反射一样地立刻反驳。
“好，不猜不猜。”汪艳的脸已经开始微微泛红。“可是我们的规矩是我猜中了你不许否认的。我猜中了没有啊？ ”
“不要乱猜。”我的脸大概也在发红。我宁愿相信那是因为酒。
“这不是乱猜，这是推理。”这丫头义正词严，“余永卿生死不明的时候，你都没有这样不要命地喝酒。现在你们两个在一起，按照你的个性，即使是手术成功可能性只有一成，你也不会在他手术之前喝酒的。”
我惊讶，一时之间连酒都忘了倒。
汪艳，居然说出这么有逻辑的话。
“其实啊，比推理我一定比不过你。当年班上玩杀人游戏，你总是能猜出谁是凶手。”汪艳有点悻悻地说，“可是呀，人有时候看太清楚了反而不好。要是看不清楚，就可以少好多烦恼。”
是呀，如果我看不出永言的心伤，也许我现在不会这么心痛。如果我看不出看不出自己心底里的那一种冲动，也许我现在就不会这么迷茫。
其实，那一次的医院门口的那个拥抱，就注定了会是这样一个结尾。任凭我再坚决的否认，我心里依然无比清晰地明白。余永言这个人，会永远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一个永远无法擦去的痕迹。
“还在想你的烦心事吗？” 汪艳轻轻碰了碰我的杯子。
我再次轻轻笑笑，然后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不想了，今天晚上只喝酒。”
汪艳却按住了我的手。
“湘湘，你今天心事很重，少喝一点吧。”
我看着她：“有这么明显吗？”
汪艳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突然想起那一次在市民公园，永言也问过我同样的一句话，而我，也是用汪艳现在的表情回复他的。
以为自己一直伪装得很好，在他人的眼里其实明明白白，只是有的时候没有被点破罢了。
我还在想着自己的事情，汪艳插过来问了一句。
“湘湘，你觉的你真的爱余永卿吗？”
她问得突然，我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你知道，有时候喜欢是因为惯性吗？”她说，“你们两个分来了这么多年，现在在一起了。有没有找到当初的那一种感觉？又有没有领悟到当初的那一种感觉，到底是不是爱情？”
我依旧茫然地看着她，不知道她是想说些什么。
“你和余永卿是我看着发展起来的。高中的时候就若即若离的，让人羡慕也让人无奈。如果最后他不是突然消失，也许你现在根本不会想起他。可是他消失得突然，你心上这个印记就变得很突然。以至于你这么多年以后，一听到他的名字还是会很冲动。”
汪艳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像某些电视节目里的爱情专家。明明没有谈过恋爱，却一脸爱情算什么的样子。
“不过呢，走到现在，即使你喜欢上其他人，你也不能离开他了。你有责任了。”她看着我，“所以呀，无论你心里被哪个人钻进去了，你都必须得把他赶出来。知不知道？”
她说得一本正经，可是她并不知道，我其实一直都在把他往外赶。
可是，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成功。
我和汪艳，一瓶一瓶地开新的酒瓶，一瓶一瓶地灌自己。喝到后来，我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喝了多少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想清楚了不如想不清楚。因为想得越清楚，人就越无奈。
我现在才知道，一个人最痛苦的，不是你爱的人不爱你，而是你爱的人，是你永远都不可以爱的人。
我真的爱上他了。
可是，我是不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请原谅我，结局可以比较仓促，但决不会马虎凑合。我放弃我一开始的“楔子“，因为我不想再给这三个人波折了，现在的故事，已经让我越写越疼。我会重写一个新的楔子配现在的结局，但是不是最近，因为实在是太忙了。
如果有新文，也是两月之后的事情了。但是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写这么悲的文风。
谢谢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