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你的幸福我的伤（1 / 1）

因为,只是因为,我知道， 网：

我终于明白。人，这一辈子,不能太贪心。

一个人只能守护一个人。

等我第二天在沙发上醒来的时候，永言正在用一只手在给我盖毯子。我突然醒过来，大概是吓了他一下。他往后退了退，不知道是不是触动了伤口，看上去好像有点疼的样子。

“你没事吧。”我赶紧说对不起。

余永言摇摇头：“你怎么会睡这里？怎么不回房间？”

我突然想起来永卿的事情,左右看看,却没有看见他在客厅里。

“永卿呢？”

“出去买早点了。他不想叫醒你。”永言说。

我坐起来，把毯子收起来，一边收一边问他。

“你们昨天晚上干什么做了这么久？”

“在谈杨心雅的事情。”永言说,“永卿他是奇怪杨心雅为什么会自杀。”

永卿果然还是对这个问题无法释怀。

“那你怎么说的？”我问。

“我也不知道。”永言在沙发上坐下来，“我知道这个消息没有几分钟，杨东浩夫妇就出现了。我知道最大的可能，她是因为我。但是我想不出，她前天为什么要答应你推迟婚礼。既然答应了，又为什么要自杀？”

我想，这个时候应该给永言看一样东西。

“我那天去见杨心雅，她给了我一样东西。她当时不让我拿给你。现在我想可以了。但是，我希望你不要用它。”我说。

“什么东西？”

我回房间，取出了那盘磁带。

“磁带？”他接过。

“嗯。”我把磁带放进小录音机，把耳机递给余永言。

磁带慢慢地放着，余永言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最后的时候，我听见他叹了一口气。

“原来她早就打算好了。”他说，“她怎么总是做这么极端的事情。”

余永言放下耳机，没有看我。他只是低着头，慢慢地说出一句话。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他这么形容自己。

“我和小雅也算是一起长大。我不喜欢她，但并不代表我不希望她幸福。”他说，“现在，我却逼死了她。”

我体会得出余永言现在的感觉。

如果问杨心雅对于余永言来说算什么？我想，也不仅仅是未婚妻那么简单。余永言并不爱杨心雅，是事实。但是杨心雅对余永言，确是真正地爱着，爱了十几年。一起长大，就算普通朋友，也会有一种习惯。即使杨心雅做过很多极端的事情，但是她并没有真正伤害过谁。她真正最后伤害的，就是她自己。

杨心雅还是没有学会放手。也许，那种爱已经变成一种习惯，永远都无法放开。要放手，她只有选择这种方式。

而对于余永言，如果知道杨心雅最后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我想他不会去计较那一半倩华的。

只是，很多时候，当我们意识到我们一直在追求的东西会带来伤害的时候，那伤害，已经无法挽回了。

我慢慢地坐到余永言身边。

“你有打算怎么办吗？”

余永言摇头。

“杨东浩那边呢？”

他还是在摇头。

我第一次，看见余永言如此茫然。

“好吧。”我说，“现在不要去想太多。这不是你的错，而且你身上还有伤。”

可是这一句话，却引起了余永言的反抗。

他猛地把沙发上的垫子往地上摔，全然不顾自己的肩膀。

“不是我的错？还能是谁的错？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这世界会变成这样？”

他那样激动，我不得不在他伤口再次破裂之前伸手拦住他。

“永言，永言。”

他被我抓了双手，终于安静下来。然后我就看见，他慢慢低下头去。

“林湘，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做错太多了？”

他是多么坚强隐忍的一个人。他从来都是把伤口藏起来的。可是今天，他在我的面前，终于把伤口爆裂出来。

身上的伤口再深，也比不过心头的伤口。因为身上的伤口大家会小心不再碰触。而心头的伤口，经常会被人在无意识之间反反复复地挤压撕裂，难以再愈。

我终于伸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在他没有来得及躲避的时候。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给了他一个拥抱。因为我只是想抱住他，给他一点勇气。因为再坚强的男人，也有需要依靠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找人依靠，可是杨心雅的事情，大概已经让他超越极限了。

他，实在是太累了。无论是从哪一方面来说都太累了。他担负着这么多事这么多年。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彷徨过，有没有在失败挫折面前退缩过。我只是觉得，他过得好辛苦好辛苦。他没有享受过的童年，他没有得到过的爱情，以及他后来经历的这么多这么多，都不是他应该有的生活。

出了奇的安静。他这一次没有一丝一毫地反抗。他的头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就像一个孩子安静地靠着。我小心翼翼的不要碰到他的伤口。他半身的绷带，所有衣服都只能披着。我很轻易的，就触碰到了他的心口。他的心，平静而有力的跳动着。和我们在医院面前那个拥抱一样，我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只是这一次，他是那个需要依靠的人。

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甚至连看都看不到对方。但是这个拥抱所代表的所有支持和对幸福的希望，他一定都明白。

我想起杨心雅的话。

“如果我退出，你能不能给他幸福？”

我能吗？

就在这个时候，永言猛地把我推了开来。他的动作很大。我有点惊讶，更有点担心他的伤。

“怎么了？”我问。

可是我却只看见他低着头，说了两个字。

“永卿。”

我猛然扭头。

我看见了永卿。他站在门口，无声无息地靠在门栏上，手里还挂有刚刚买回来的早点。

“为什么？”永卿看见了我回头。

他一直盯着我在看。我只感到浑身发冷。他越看，我越冷。

“永卿。”我有点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的话，既短促又有力，一字一句都像刀在地上刮一样，让人透不过气。

“永卿，不是……”我想说，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永卿对着我摇了摇头，没有让我解释，而是径直走到余永言的面前。

“多久了？”

“永卿。”

“你们不要再骗我。不要以为我是第一次看见你们两个在一起。那一次医院前的车祸，我也从窗口看见你把林湘抱回楼上，却迟迟没有出现。那一次你跟林湘回她的家，却和我说你是去公司加班。那一次你让林湘在市民广场等你，你们聊了整整两个小时……这一切的一切，你以为我都不知道吗?”

永卿突然爆发出一段话。他把手里的早点“啪”的一下扔在地上，同时上前一步，几乎是逼住了永言的所有去路。

“我每一次都知道。我只是不愿意承认。我想相信你也相信林湘。于是我骗自己，骗自己说那每一次都是偶然。你不知道，我多么希望，那一切，只是偶然……可是，你今天让我看到了这些，你让我今天还怎么骗自己？”

他真的很激动。我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和永言说话。

而余永言也只是沉默。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任何辩驳。

“你从小到大都让着我。我一直很感谢你，可是，你不可以抢她……”

永卿拉了一下我的胳膊。我没有想到他会突然拉住我，踉跄了一下。

“没有，不是……”

还没有等我说完，永言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没有看我一眼，只是和永卿对视了一会儿，最后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以后，都不会了。”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这么说。余永言就从余永卿的身边走过，消失在门口了。

“你要去哪里？”我真的很想拦住他。他的身上，还有伤。医生嘱咐过不能乱动。

可是，余永言没有回答我。他连头都没有回，就走了出去。

我想追，可是永卿拉住了我的手。

“永卿，你是不是说得太重了？永言他怎么说都是你的哥哥。这么多年了，你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的。不是吗？”我有点急。

永卿却很冷静地看着我。

“林湘，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还爱我吗？”

他这一句话，犹如晴天炸雷。

“你说什么？”我尤为怀疑我是不是听错了。

“如果已经不爱了，就让我一个人吧。”他说，说得很平静，就好像已经是认定我的爱已经离开一样。

我终于意识到，今天的永卿，之所以刚才这么激动，不是因为误会，而是因为已经几乎心死。

“永卿……”我依然想解释什么。

“我知道，我的身体状况，配不上你。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所以我选择离开，所以我放手让你走。你当时可以走的，可是你回来了。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还要离开？”

他是断断续续地说出这一段话的。

“永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说。

他没有让我说完。

“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我站在原地。我开始感觉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好像和他开始之后，就一直忽略他，忽略了好久好久。我们都没有好好谈过心，好好规划过我们将来的人生。我一直在帮着永言考虑倩华的事情，却没有和永卿好好地谈过，他的手术问题。

他和永言不一样。要走过手术这个压力，他一个人不一定能够做到。

“永卿。”

我刚刚想让他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却突然看见他躬下腰去。惊觉之间，我看见他的手捂在心脏的位置上。

“你又不舒服了？”我立刻弯身去扶他。

“你不要碰我。”永卿甩开我的手。

他是在赌气。虽然他现在已经有点站立不稳，但是还是咬着牙不让我碰他。

“永卿……”我再次伸手。

他再次甩开，还差一点把自己也甩在地上。

“你让我一个人，就让我一个人。”他已经半跪着，却依然如此倔强。

我不敢再接近，我只能看着他慢慢地靠在茶几上，趴着。他没有再多说话。我知道，他可能是已经说不出话来。

我的心如刀割。

以前发作的时候，我还陪着他。我还让他靠在我的肩头。我还紧紧握住他的手给他力量。可是这一次，他却不让我碰他。我没有体会过心脏病发作时的痛苦，但是他也曾悄悄地在我耳边说过，那种感觉像马上就要窒息一样，非常非常难受，不过有我在身边的时候，再难受都没有关系……

现在，我只能看着他，慢慢地，慢慢地从桌子上往下滑，一点点，滑到地上去。

“我……”我跪在他身边，“让我帮帮你好不好？让我帮帮你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我。他的手握成拳头，拼命想撑住自己的身体。可是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徒劳。我知道发病时候的他，根本挤不出一丝力气。以前他总是软绵绵的躺在我身上。他的手，会变得很冰凉。我甚至可以看见，他手臂上那微微暴起的显着蓝色的血管。

他慢慢地，慢慢地倒下去。

我终于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手脚。我几乎是爬过去，把他抱住，从地上抱起来。他已经没有一点力气。我一碰他，他就几乎滚落在我怀里。

“永卿……”我的泪水落在他的脸上，“让我帮帮你好不好？”

他终于没有再反抗。他靠在我身上，几乎是用尽全力喘了几口气。我从他已经被冷汗完全浸湿的衣服里，把药取出来，倒出一颗送到他的嘴边。他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终于张嘴把药含了下去。

我不敢再说话，连眼泪都含在眼睛里，生怕不小心落了下去，他会再次躲开。

我的心依然冰凉。

我的衣服也已经湿了，因为他的汗水，也因为我的泪水。他一动不动，唯有身体微微有些颤动。我抱着他，牵起他的手，握紧。

“永卿，答应我坚持住……”

他脸上的表情，很痛苦，却还是挤出一点点难以把握的笑容，然后他就闭上了眼睛，安静地靠着。

我害怕，我好害怕。可是我能感受到永卿的心跳和呼吸，都还算平稳。

“只要心跳和呼吸还在，就不会有生命危险……”这是永言说过的话。

我总还是相信的。

“湘儿……”这个时候，我怀里的他用非常虚弱的声音喊了我的名字。

我低头看他。他是在看我。可是他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刚才的坚持。我看到的，只有温柔和哀伤。

“永卿……”

“不要离开我。你答应过我的，不要……离开我……”

在那一霎那，我看见了他眼角，有一滴，只有一滴眼泪，慢慢划过……

有一种疼，瞬间穿透心扉——

因为，只是因为，我知道，我必须放弃。

我终于明白。人，这一辈子，不能太贪心。

一个人只能守护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永卿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在这种情况下，他宁愿相信这是自己的误会。可是当亲眼看见这一切的时候，还能和自己说这一切只是自己的误会吗？

有一种疼，穿透心扉，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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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有读者看到了62章，奇迹穿越啊。有其他人也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