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 28 章(1 / 1)
福克斯站在自己的栖木上,转动着脑袋看着自己的主人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时不时低头喝一口碗里的水,很明智的没有唱歌。聪明如斯,它知道今天自己的主人心情不好。很多年,它的主人都没有这样了。
窗外的天渐渐透出微光,邓布利多终于有心情坐回他的办公桌后面。他的双手支成塔形,下巴抵在苍白修长的指尖,双眼轻轻地闭着。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为了什么彻夜未眠。
Tom……
盖勒特……
梅洛普……
阿里安娜……
他们的样子在他面前渐次走过,慢慢清晰又消失不见。
他和格林德沃在戈德里克山谷放肆地欢声大笑;在密集的光影交错中阿里安娜小小的身体缓缓倒下倒下;阿不福斯愤怒地打破他鼻子;在深深的暗夜和梅洛普彼此低诉;殷红的鲜血在她身下铺展开来;尚显稚嫩的脸上一脸的戒备;站在霍格沃茨大厅里安静地等待……
他摇了摇头。不,他是那个麻瓜的后代,他跟那个麻瓜长得简直一模一样。他没必要,没必要为了去救他而硬生生揭开尘封已久的伤疤。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而且,盖……格林德沃他知道是谁……
可是……他是梅洛普的孩子,是她唯一的血脉,而且这几年看着他在霍格沃茨里,那种不止一次产生的莫名的感觉一再表明……
不,表明不了什么。他又摇了摇头。就算当初让他在那个地方长大了,这只是因为他母亲的牺牲使他不再忍心并不意味着他真的要抚养照顾别人的孩子一辈子,更何况还是背叛了自己的女人和别人的孩子。而且,盖……格林德沃应该了解过他,他又那么喜欢权利和力量,就算一开始可能受挫,他终究赢得那个男孩,他的性格和能力自己再清楚不过了。所以,即使亲自跑一趟,也一定不会有什么结果,反而会导致一场可以避免的战争。虽然很清楚一旦男孩加入他,他统治整个欧洲大陆将指日可待,但有自己在,英伦半岛应该能够幸免。毕竟,他也怕被揭开过去的伤痛。
可是……眼前浮现出深爱的人临终前哀伤恳求和满是歉意的眼神,如此令人心痛。她一直是那样一位高贵的公主般的人,即使饱受生活所困,依然没有让她失却半分贵族气质。可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她可以那样委屈自己,她可以放弃一切,而自己现在却不愿意去救她唯一的孩子……
但这样会阻止一场不必要的战争。为了他,不值得这样做的。一切都应该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突然剧烈颤抖了一下。他愣住了,惊讶的发现自己正在用这样一个借口,正是这个借口是欧洲大陆数千万人无辜的死去。而这个借口,来自自己的年少轻狂……
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您何必一定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一阵叹息传来。尽管声音很轻,却依然把邓布利多吓得几乎跳起来。
办公室的门口,站着一个身影。身上水蓝色的长袍衬托着苍白的脸色,冰蓝色的长发轻轻摆动。
一边,福克斯轻柔的叫了一声,像是在欢迎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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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欢迎我吗?”精致的女声流淌出来。她注视着眼前那个惊讶的人,轻声问道。
“怎……怎么会……请坐。”邓布利多说着变出一把沙发椅,怔怔地看着她走到面前坐了下来。
“这么早就可以出院了吗?”他说,迅速由惊慌变得沉着,“作为教授,私自从校医院跑出来,这不是什么好榜样吧。”
“所以我的时间不多,一会儿就必须要回去了。”她说,“我来是想要和你谈谈Tom。”
“我不认为有什么好谈的,Valley。”
“这么说,你不打算去救他。”
“听着,Valley。”邓布利多急切地解释,“如果我去纽蒙迦德,势必会导致和格林德沃的战争。从过去的记录来看,我不能保证自己可以打败他,我们两个年轻的时候就不相上下。如果我赢了,无疑对整个魔法世界都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但如果我输了,格林德沃就会毫不犹豫地踏平整个英格兰。这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命运,而不管是那种情况我都不一定真的可以就出Tom。毕竟格林德沃想要收买他,他要是真的加入了对方——你不要介意,在我看来这很有可能,鉴于他这些年在学校的种种表现——对我们就更为不利。而万一他拒绝,他将很可能被立刻杀死,或者会成为一个威胁。不管怎样,在可以避免的情况下,为了救他而把一个国家陷入危险的境地,都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所以你就放任他去死,是吗?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嗯?”
邓布利多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这是很无奈的选择,Valley,我希望你能理解。”他咽了口口水,艰难地说。
一阵尴尬的沉默。“我明白了,邓布利多。”她说着优雅地站起身,“那我们确实没什么好谈的了。”转过身,她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了下来,对着福克斯轻声说了句什么。福克斯长长地哀鸣了一声之后,她离开了。
门轻轻关上,凤凰飞到仍然站在办公桌后面的邓布利多肩头,忧伤的眼神直直望进主人蓝色的眼睛。
“她跟你说了什么,福克斯?可以告诉我吗?”邓布利多心不在焉地抚摸着凤凰的脑袋,安静地问道,一边举起了魔杖。
福克斯轻轻叫了一声,认同了主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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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医院的门被猛地打开,引起了一串抱怨。“邓布利多教授!这里是校医院!请注意您的行为!”
“对不起。”邓布利多干脆的道歉。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现在可以和Valley教授谈谈吗?”
“不行!”带着还没有平复的怒气,校医干脆地拒绝,“Valley教授是病人,她需要休息!我以为在所有人中您至少知道什么样的情况该得到怎样的修养。”
“我没事。”温和的声音从后面传出来,“是邓布利多教授吗?请他进来吧,我正好也有事情要和他谈谈。”
“那么,最多30分钟。”在两个最强大的教授面前,校医无奈地妥协了。“30分钟,邓布利多教授。”走出门之前她再一次提醒道。
“您想和我说什么?”邓布利多在床边坐下之后,她说。
“今天早上,你在离开的时候告诉福克斯……”
冷冷地笑了一声。“果然还是这件事情。”沉默了一会儿,“正如您说的,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Tom他真的是……怎么可能……”
“邓布利多教授,作为20世纪最杰出的巫师,相信您一定知道复方汤剂吧。”
“您太夸奖了。”
“那么,您想必也一定知道,复方汤剂有一个引申的药剂,用来改变未出生的婴儿的容貌。”
“你是说……”
“没错,梅洛普用了它。”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为了不让别人知道Tom究竟是谁的后代,故意使用了这副药剂,使Tom从出生起就和那个跟他同名的麻瓜长得一样。因为,她不希望自己最爱的人因此有什么负担。在明知道不可以在一起的情况下,她不希望让她最爱的人知道她为之做出了多大的牺牲。独自一人艰难地在从未到过的世界生存,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Tom是她唯一的血脉,是她从她唯一爱过的人那里得到的唯一的礼物,这就是为什么她宁愿死也一定要让他活下去的原因。但是,你显然辜负了她。”
“可她为什么……”
“一种咒诅。她的亲生父亲立下的咒诅。如果她没有离开,或许你现在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而她不希望看到你因为她就那样死去。”
没有人再说话。邓布利多深深地低下了头,长长的已经有些发白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过了不久,她看到床单的边缘有一小片水渍。
良久的沉默。“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声音里透着浓重的鼻音。
“Tom不是你的责任,也不应该仅仅成为你的责任。他需要的是真正的关心和爱,而不是带着歉疚的补偿。邓布利多,我不得不说其实你真的并不适合做父亲,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
“你说得对。”他说,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睛有些红,“我一直都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情人。我没有发现她有任何的异常。或许我当时一直沉浸在阿里安娜去世的悲痛里,忘记了要注意……”
“Tom已经知道全部的事情了。”她说,几乎感到有些抱歉了。“他是无意中知道的,我觉得不应该在隐瞒更多。自那以后,他一直不知道应该怎样面对你。而现在,他又在格林德沃的身边,我不知道他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毕竟,那个人曾经对他的母亲做出过不可原谅的事情。”
“不可原谅的事情?”他有些吃惊地说,“可我不知道……”
“在梅洛普离开小汉格顿之后,格林德沃比你先找到她。他发现自己一心想要得到的女人有了别人的孩子,愤怒异常,于是就把她……”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只是插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攥住了魔杖。
“去找他吧,邓布利多,格林德沃永远无法战胜你。那件事情之后,梅洛普立下一道血咒,只要她的血液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格林德沃将再也无法战胜你。”
邓布利多深深地凝视着她急切的目光,最终点了点头。“我会的。等你可以出院了,我们立刻去纽蒙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