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梦境（1 / 1）

东京。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照耀在城墙上，汴梁红色的城门沐浴在阳光下，左笑天穿着一身青衫，跨上战马，辞别了年迈的母亲，飞奔着出了北门，不想再留在京城，不想面对那逝去的一切，离开，有的时候也是一种解脱。前方去的方向，是与东丹国接壤的边陲城池应州，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身为军人，横卧沙场，才是他最好的归宿吧。

象在雾里，又象飞在云端，全身说不出来的畅快。眼前全是一片迷茫，没有人，没有声音。静，静得象天堂，又象地狱。雪儿睁开眼，张开双臂，身子轻盈的在云雾里飞翔。一直飞向远方。

远处一层层的云海忽然向两边分开，中间现出一座熟悉的城市，高楼大厦，蝴蝶形的立交桥，闪闪发光的玻璃幕墙，整齐宽敞的公路上，是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流，还有繁花似锦的绿地和公园。一条大江穿城而过。还有几个碧波荡漾的湖泊。

啊，回家了，真得回家了。雪儿向着那一片熟悉的景物飞身而去。可是就在瞬间，眼前的景象忽然全部消失了。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拖住她，拽着她的双脚，把她使劲往后拽。“不要，放开我，我要回去。爸爸，妈妈。救救我。”力量越来越大，终于拉动她，把她一直拉着向身后的深渊直坠而下。不要啊，不要啊，雪儿绝望地呼喊。

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轻柔无比的呼唤：“雪儿，别怕，别怕。”

“阿绪，阿绪。”泪水涌上心头，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把自己整个投入他的怀抱，含着泪哭泣着，一遍遍叫他的名字：“阿绪，阿绪，阿绪。”

听到她的呼唤，抱着她的手忽然变得僵硬，轻轻地想松开她，雪儿慌乱地拉住他，紧紧地抓住，只怕一松手，他就会抽身离去：“不要走，不要走，我害怕。”

手迟疑了一下，忽然坚决地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拥着，在她耳边温柔地低语：“我不走，永远不走，我会保护你，谁也别想伤害你。”语气坚定透着心中的坚决。

靠在他怀里，忽然觉得安心。那样温暖的怀抱，强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响在她耳边。泪水一直流，流到他的衣襟上，嘴里轻声地唤着：“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就在他怀里，沉沉地睡去。

直到……

缓缓睁开眼，眼前是雪白的帐子，身上盖着厚实的被子，被子上还压着羊毛毯子。一个清俊孤寂的背影，远远地立在窗前，白衣胜雪，长身玉立。听到身后的响动，少年慢慢转过身，冷冷的双眸，仿佛没有一丝温度，淡淡道：“你醒了？”

霍地坐起身，雪儿甩甩头，方才的一切原来是梦境，却怎得那样真实，温暖的怀抱，有力的双手，还有贴在耳边轻柔地抚慰。

少年薄薄的唇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慢慢靠近她：“听说你不肯学六艺，是不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难道我还骗你不成。”雪儿鼓起勇气瞪着他。

“哦。”少年点头，“很好，看来我说的话，你都忘了。”

“你说了什么？”雪儿看着他忽然变得有些热烈的眼神，心中一根弦，顿时拉紧了。

少年轻笑出声，脚步一步步向她压过来。“你的记性不太好，需要给你加强记忆，否则你下次再忘了，我也保不准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雪儿紧紧地卷住被子，被子里的自己，只穿着贴身小衣，看着少年暧昧的眼眸，傻瓜都知道他想干什么。走得越来越近了，修长的手指伸过来，就快触到她的锦被。

雪儿急忙叫道：“好，我学。”

手停顿了一下，继续伸过来。“我说了，我学。”雪儿急得差点冒出汗来。

少年柔魅地笑着，看着她的目光炽烈无比，“不听我的话，总要小小惩戒一下，要不如何竖立起一家之长的威信。”不理女孩惊惶的眼神。火热的手肆无忌惮地抚上她的脸，略略用力，勾住她的脖颈，象是真的要惩罚，或是要掩饰自己心底那一丝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少年低下头，吻住她惊慌躲避的红唇。唇唇相触的一瞬，馨香扑鼻，呼吸忽然加快，心跳不可抑制地失速，霸道地与她的舌尖缠绵着，不容她挣扎逃避，这一刻，原以为已经坚硬的心，竟然涌进了迷茫，几乎要沉沦在她的温香柔软里。

强迫自己想起十年前的那个风雨夜，染血的宝剑，穿着王服的英俊男人，冷冷的双眸，姐姐悲伤的哭泣声，意识忽然清醒，迅速松开怀里的女孩，退开几步，看着她如晚霞般娇艳的容颜，缓缓移开目光，暗暗告诫自己，家仇国恨，不可不报。紧抿着唇，沉默片刻，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懒懒地道：“怎么样，对这惩罚可满意？”

雪儿咬紧唇，怨怒的目光看着他，这是一个怎样的少年，一忽儿如春风般温暖和煦，一忽儿如寒冬一般森冷。

李重翰扭过头，刻意忽略她带着敌意的目光，冷冷道：“现在可以开始了吧。”说完不理她，转身开门出去，反手关上门，看着院子里那块四方的天空，不自觉地，竟然轻叹了一声，是为着什么，因为她的仇怨，还是因为自己那一刻的迷茫。少年轻轻皱眉，不敢再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