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伤天害理惨无人道(1 / 1)
“孩子睡了?”上官大夫走到我身边,轻轻问道。
我笑着点点头,看着孩子带着一脸满足沉浸在睡梦中,是那么的完美。
“都是你的功劳啊!”上官大夫捋髯赞道。
“不,是大家的功劳!是王大人发现了母鹿,是孟都督和安达里、岳拓活捉了它,这才有鹿奶喂养孩子,是大家的功劳!”我笑道,忽然发现孟乔芳不在这里,“孟都督呢?”
“哦,咱们夜宿在这种荒郊野外,安全自然是第一位的!他说去四周打探一下。”王可成回道,“姑娘放心,他片刻就回!”
我点点头,不再做声。一直以为他们这种武将心思都要粗一些,谁知道几个人居然先后发现了我是女儿身,真是让我大有挫败感!
正闲坐着听者篝火噼噼啪啪的响,就听见老远传来孟都督的声音:“上官大夫——快来啊——救人啊——”
救人?我腾地一下站起来,差点把孩子吓醒,另外几个人已经赶了过去,不一会儿,扶回两个身受重伤的人,其中一名已经昏迷不醒。
“上官大夫,我在前面发现了一群人,大概有七八个,其余的已经没了气息,只剩下他们两个!”孟乔芳气喘吁吁的跟我们说道。
“怎么样?”我看着上官大夫问道。
上官大夫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那个,把过脉,再翻了眼皮看看,“伤势不轻,但都不是要害,没有生命危险。”
“求求大夫,一定救活他!”还清醒的一个人急切的对上官说道。
“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上官皱着眉头扶他坐好。
他们二人身上几处刀伤,另外还有淤青数处,衣衫褴褛,狼狈不堪,但是……
趁上官大夫为他们包扎之时,我暗自打量着这两个人:虽然满面仓惶,似经过一场战乱,但又不像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因为一路以来,凡是遇到的百姓都是面黄肌瘦,一看就是久经疾苦,而这两个人目光精灼,眉宇间有种说不明的英豪之气,破损的衣衫之间露出结实的肌肉,身材魁梧不凡,如果说是庄稼汉,不如说是那支部队的将士,恐怕有什么内情……
叫过王可成,嘱咐他提起警惕之心,随时准备杀敌。
“两位……从哪儿来?”我见他们已经收拾好身上的伤,问道。
“哦,我们是前面村子里的,前些天……刘文秀带兵来到我们村子,然后便是……一片杀戮,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死了,余下八人逃出村来,都受了伤,一路逃亡,也就剩下我们两兄弟了……然后就遇到了这位大哥!大哥的救命之恩,小弟没齿难忘……”说着就要下跪。
孟都督连忙掺起他来:“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村民?我暗自给了王可成一个眼色,他的手已经暗暗放在腰间,我知道那里是他随身带着的匕首,削铁如泥,于是继续问道:“刘文秀,是什么人?”
那人忽然一愣,眼光犀利起来:“你们不是本地人!”
我一呆,站起身来,哄哄怀里的孩子,笑道:“不知道刘文秀,就不是本地人了?”
“如此动荡时期,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还带着女人和孩子!”他反问道。
女人……我再生挫败感,又被人识破了!
上官大夫开口道:“云姑娘这抱孩子的姿势,是咱们都学不来的!自然就露出了马脚!”我赧然,他接着说道:“咱们索性都打开天窗说亮话!咱们是外地来的,因熟悉医术,特来为这里的百姓解除疾病灾难,也算是积德行善了!你们是什么人?”
他叹了口气,“你们不是这里的人,我也就不再隐瞒了!我叫赵庆元,跟他赵勇元史亲兄弟,还有死了的那些人,都是刘文秀的手下,因为不满张献忠的凶残手段,就叛逃出来,被刘大人发现,派人来追杀……方才不知道你们的身份,所以不便明说,还请见谅!”见我们还是一脸的好奇,只好解释道,“哦,刘文秀,是张献忠的义子,也是他的手下大将!”
“张献忠……怎么凶残了?”我问道。
他略有愠色,说道:“四川百姓已经被张献忠杀了大半!他自从得了四川,没有一天不杀人,其手下兵将以杀人多少论功,许多妇女被奸淫后割下了脚,聚成一堆,称为莲足峰;他府中养了许多大狗,每当部下们朝会,便叫这写狗去嗅人,被嗅的人马上斩首,叫做”天杀“;又立了一道割皮刑,如果被割皮的人皮没有被剥尽就痛死了,便将行刑之人割皮抵罪……”
“恶……”我一阵恶心,连忙跑到一边,干呕了半天,终于缓过起来。
孟乔芳的脸已经变得铁青,“如此惨无人道!难道他的部下还是一心跟随?”
“大哥有所不知,他的手下大将张君用和王明尽因觉得残忍,所以杀人最少,结果被张献忠灭了满门!从此之后,人人自危,却再也出面反抗的了!虽有不满,但只能依令行事,只恐一步行错,招致杀身之祸,还要连累家人哪……”赵庆元叹道,眼中已经噙满泪水。
“该死的——”孟乔芳一掌打在身边的树干上,落下叶子无数。
我借机说道:“如此伤天害理,泯灭人性,难怪人人都背井离乡,不敢再追随于他!听说……如今清军已经进川,为首的是清朝和硕肃亲王靖远大将军豪格,宅心仁厚,一路之上抚民爱民,人人称颂,如果四川让他管辖,百姓定能过上好日子……”
“虽然张献忠杀人无数,人人得而诛之,但是,我汉族子民是不会甘心受鞑子驱使的!满清鞑虏,休想从我们这里讨到什么便宜!”赵庆元似有不满,忿忿道。
孟乔芳想要说什么,被我挡住,我上前笑道:“无论是做皇帝,还是做官,无非是为百姓造福而已!满清虽为异族,但能处处以民为先,想民之所想,忧民之所忧,那么让他管辖,又有何妨?”
“姑娘此言差矣,我只知道,一旦被满清接手,我们再怎么好,也已经是俘虏了!寄人篱下,恕我无法开怀……”赵庆元打住我的话。
我不再辩解,对于这种人来说,什么道理都是讲不通的,因为他说的没错,即便是山珍海味锦衣玉食,也是在人家的统治之下存活了,这种滋味……还是算了,也不急于一时,好在他是个将士,在他这里可以得到不少有效信息,这已经够了。
“早些休息吧,明天,咱们还得赶路呢!”吩咐大家各自休息,我坐回到火堆旁边,得想办法联系豪格才行,我暗暗想道。
看看不远处的赵庆元,和依旧昏迷不醒的赵勇元,他们疲惫不堪的身子,始终在敲打着我的心,生理上讲,他们早想投降清军了,实在是太累太辛苦了;但是心理上呢?做一个被异族统治的子民,这一关,他们心里未必能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