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三章 都不是人（7）（1 / 1）
左倩的威胁当然空泛得不行，谁也没当真。她挂了电话，对于自己的行为在表面上做出深切反省——虽然她不想，但架不住三个人围着耍嘴皮子——这也使她再次见识到亚人在某些细节上的计较。
三个大男人计较这些小事干什么？当科幻故事讲讲也不行？谁会信？
左倩抱着这样的怨气去上班了，气冲冲地打完报安电话，她便看着桌面上朋友家人的合影生闷气。那种憋着一股子秘密却无处分享的感觉实在太糟了，更不用说她对三位未婚夫的这种控制欲极为不适。可是这次连书墨都不站在她一边，也只有乖乖低头做人。
她知道这种憋在心底的想法也许能瞒过其他人，但瞒不过唐默。他每一次看过来的眼神中都满是嘲讽，似乎在说“你瞒不过我”，令她无限郁闷，而越发猖狂的盯梢更让她不爽。
吃饭、读书、睡觉甚至是上厕所，唐默无处不在。她坐在马桶上，紧皱着眉头看着斜倚在厕所门口的唐默，那美好的姿势此时只会引起怒火：“有必要吗？”
唐默没有反驳，只是走过来伸出手：“交出来。”
她忍不住捂紧自己的口袋，互瞪半晌后还是认命地交出藏在口袋里的手机，恼火地道：“可以，算你赢。不过，我有没有见我朋友的权利？”
“当然。”唐默语气虽然满脸微笑，语气却没有一丝善意，“提前通知一声，我们其中两个人会出去，你想让谁陪你见朋友？”
“书墨。”
“回答错误。由于你的高危行为，你现在见旻佳和以后见任何地球人类的陪同人员只能是我，不过还是非常感谢你的参与。”
看着唐默消失的门口，她把手边的卷纸扔了过去。
唐默说到做到，但左倩仍然不信邪地给旻佳挂了电话，邀请好友来自己新买的房子做客。旻佳显然也有一堆好奇心憋得发霉，一得到邀请后立刻把所有的事甩下，以最高速穿越整个城市奔向她的房子，并对整层房子大为惊叹。
旻佳毫不客气地往前走去，边看边赞叹，左倩与唐默肩并肩走在后面。
“你告诉她我买下了整层？”留在家里的唐默把左倩拉后几步耳语道，“我都不知道你的炫耀心有这么强烈。”
“你可以说是虚荣，这个词更符合你的风格。”她一把甩开他的手臂往前走去，挽着旻佳的手笑谈起来。对她来说，这并不是什么虚荣或者炫耀，而是希望这种方法来提醒旻佳这一切不对劲。
这一切不对，好好想想，旻佳！你是个聪明女孩！
这样的暗示倒是可行的，她知道唐默听见自己的想法却没有阻止，说明这一切在允许范围内。接下来，她只希望旻佳能早点发现异样，以及由这一个点发散思维。
她一边介绍着屋子全部不是她布置的家俱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一边拼命在心里为旻佳加油，顺便鄙视唐默。
“这个很稀奇哦，地……本省都没有的，你要不要仔细看看？”
“这种水是土，以前从来没见过吧？”
“这个叫立体投影，很先进吧？是不是？”
一路讲得嘴都要干了，左倩得到的只有旻佳眼花缭乱的眼神与感叹：“你怎么……你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怎么突然间你就成了科技爱好者？你以前不是最讨厌家里布置着花花乱乱的？”
“我只是突然心血来潮。”左倩陪着笑道，“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是啊。”旻佳说完，转瞬又露出狡猾的微笑，看向一直跟在身后的唐默，“不过这些惊奇都比不上这位。”
左倩翻了个白眼，唐默满脸微笑，内心得意不已。他早就知道只要自己出现，旻佳不可能把注意力放到别的事上。
旻佳的神情带着挑逗，艳光四射，如同一个宝石般令人无法忽视：“嗨，帅哥，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准备步入婚姻坟墓了？”
“婚姻是不是坟墓得看经营，我相信我和左倩以后应该能够有所作为。”唐默长臂一伸，把左倩揽入怀里。他笑，她跟着假笑，旻佳也笑，好一幅和乐融融的画面。
等到晚餐进行时，三人间的关系已经融洽了不少。只要唐默想装，他可以装出任何样子。亚人男性在女人面前总是可以随意变脸，能够真正看见他们内心的女人恐怕只有母亲。
“倩倩，洗手间在哪？陪我去吧，你家太大我实在找不到。”
这是她们之间的暗语，通常用于共同去鉴定某个男人，洗手间代表她们决定是继续要餐后甜点还是制造诸如家里失火之类理由消失的地点。只不过，在这里，左倩并不觉得洗手间是个可以放心讲话的地方。
旻佳一进洗手间就兴奋地捶了左倩胳膊一拳：“你这个能保密的家伙！”
她捂着胳膊痛呼一声，有些反应不过来道：“什么？”
“我真为你高兴！”旻佳的脸盘发亮，幸福的神情溢于其间，“虽然我说过唐默的坏话，但你也要知道，像他这么完美的男人实在太稀少了，不得不让人怀疑。但是现在，一切都证明没事了，他是个好男人，我还没见过面对我没有任何一丝动心的男人呢！”
“……你就这么确定？”话题转换得有些快，左倩不得不努力跟上。
“我能确定，你还不相信我的眼光吗？刚才他的眼中一点兴趣都没有！”旻佳放轻了声音，似乎怕吓走什么般，“你有没有想过遇上这样的男人有多幸运？你该抓住这机会得到幸福。忘了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你现在有个爱你的男人，有个美好的家，还有什么不满的？”
左倩呆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在做梦——这话太不符合旻佳的个性，这时候她应该是抬着下巴把唐默批得一文不值并且说这个房子太古怪了。
她怔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而旻佳则把这当作她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双手扶住她的双臂，带着认真的表情道：“我真为你高兴，倩倩，这是你应得的生活！你一直那么努力地奋斗，你该有这样的结局。”
左倩内心五味陈杂，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带着一付假笑继续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和谐无比的夜晚。当旻佳将要离开时，机会来了，旻佳的手套忘了拿，唐默立刻体贴地去帮忙。
她看着消失在门内的他，立刻抓紧机会低声对旻佳道：“这不对！”这是个临时出现的念头，如果早出现，唐默肯定不会让左倩有这样的机会。
旻佳怔了怔，一脸迷惑：“嗯？”
“这不对，这里的一切都不正常。”讲完之后，她似乎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她已经陷进来了，诉说的欲望得到满足后，却发现接下来就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很快，唐默带着手套回来了，而旻佳则被急匆匆的左倩推出门去，生怕唐默听见旻佳的想法。
送走了旻佳，准新人肩并肩回屋。
左倩正在为自己的突发其想而偷着乐，不管如何，她到底把消息散发出去了，唐默的百般阻止此时反而成了她的“胜利勋章”。
“是不是觉得你赢了？”他的语气淡定，显然已经看破。
她转过身来，挑畔地道：“旻佳已经走了，你准备怎么办？追捕一个人类？引起全人类的关注？这恐怕与你们要低调的想法事与愿违吧？”
“你觉得我会这样做吗？”丢下这句话，他便很快消失。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背影看起来有着胜利的味道。
为什么？他明明输了。
这样的疑问在第二天得到了解答，左倩带着难得的好心情来到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兴冲冲地打电话给旻佳。她觉得以好友的智商与敏感，此时恐怕已经捂了一肚子疑惑要问了。电话接通后，旻佳的声音里满是睡意：“打扰我睡觉者死。”
“昨晚觉得怎么样？你是不是通宵都在想秘密？”
电话那头很久没有声音，五分钟后旻佳才懒洋洋地道：“你说什么？昨晚我盘了一晚上的店，累死了。”
左倩一怔：“你说什么？你昨晚不是来我家了？”
“去你家？去你家做什么？”旻佳嘟囔着，“你是不是睡糊涂啦？这段时间你都在干什么？电话也不打来一个，现在打来就胡言乱语，你昨晚喝了多少才会看见我的幻觉？”
这次轮到左倩发呆，挂了电话后看着办公室光滑的表面半晌，她拨了唐默的号码：“你做了什么？”
“记忆是可以抹去的，不仅是别人，你也可以。”他闲闲地道，“我奉劝你不要尝试与我们作对，最后输的只会是你。我不采取强硬手段是因为我不在乎，你可以随便，但是肖睿不会。他来了，这是一个正式的家庭，一切都要按正式的来。这不是你渴望的吗，有什么问题？”
唐默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可恶，左倩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抖，觉得自己像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无知并且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