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二章 你不是人（12）（1 / 1）
唐默的怀抱即宽厚又温暖，在做了恶梦惊醒的午夜，这实在是任何一个女人居家必备之良品啊。如果有这样的人型报枕，左倩会去买上一打。
她紧紧抱着他的背，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感受这难得宁静温馨的一刻。虽然她十分怀疑这家伙这会儿是不是吃坏了肚子连带脑袋也出问题了，但有享受的时候非要给自己找不自在那叫吃饱了撑的。
当她因为恶梦而狂跳的心逐渐平静下来，他才轻声问道：“好点了吗？”
她把鼻子在他肩膀上蹭蹭，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句。
“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自己死了。”
“……很正常。”
唐默的这句话瞬间令左倩吐血三升，这叫什么话？刚才还一片温情脉脉呢，这会儿就变回那个刻薄嘴脸的了？变脸也没这么快的吧？
她心里刚这样想着，他便放开了拥抱她的手臂，一脸淡定地道：“只不过是‘服务时间’过了。”
这时候她没再傻乎乎地去问他这是什么意思，直接掏出他送她的“表型电脑”在上面一通狂查。等答案搜到后，她一脸愕然而好笑地抬头道：“你们居然连在妻子做恶梦时的应对方法都有法律规定？有没有搞错，是不是连上床时也有详细规定？”
她只是随口一说，他却露出一脸“啊，你说对了”的神情，令人绝倒。想到俩人间的一夜情，她不禁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们这也太变态了！这样子哪个老婆会觉得舒服？”
“你觉得不舒服是因为你知道这是装的，我们可不会在可以‘生活很久’的妻子面前故意暴露出来。”
对，我怎么忘了自己命不久已，她翻了个白眼：“你们是不是还有专门丈夫培训学校？”
“不仅有，还有专门的夫妻相处课。”他挑了挑眉毛，“你想不到的事多了。”
“这有必要吗？”
“有需要，有市场。当雌性决定了生育权，于是雄性不得不长出漂亮华丽的羽毛，以此来吸引雌性。放在我们身上，女人们都喜欢又帅又能干又体贴床上功夫又好的男人，于是，一代一代筛选下来的结果就在你眼前了。”
左倩忙着合上关不拢的嘴巴后，看着唐默半晌，突然道：“你们确实是完美的丈夫，可是，你们夫妻之间真的有爱吗？我是说，丈夫们真的是爱着自己的妻子吗？”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果然，他转过身来笑了下，一语不发地出门去了。
真是傻瓜啊，居然连这种话都问，明显的……明显的答案是什么呢？
左倩不禁想到，如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面对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她真的不会陷下去吗？真的不会动心吗？就算是现在，哪怕知道唐默是装的，在这种环境气氛下，她不是仍然忍不住紧紧搂住他，害怕地钻到他怀里吗？
这时候，她突然开始同情亚人的女性，也许她们中的有些人，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真的爱自己，还只是一个假相。又或者，她们明知道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却不得不一辈子睁只眼闭只眼？
她不知道，却开始真心希望自己不要落到这个田地。
左倩的希望能不能实现尚没有结果，但催命般的“力量侵蚀”却很快到来了。当她在大白天看见一只烤鸡在地板上飞奔时，还能安慰自己只是饿过头了；但当她看见一只粉红色的猪在自己床边一边微笑一边跳脱衣舞时，终于确定自己有点反常了。
“我觉得我不对劲。”
听见这句话的祈书墨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嚼着口香糖淡定地道：“你如果对劲才叫不对劲。”虽然对于这句“唐默”式的话十分没好感，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书墨讲的是事实。
自从上次拜访之后，祈书墨似乎喜欢上了这里，隔三岔五地就奔来和她谈天说地的。
有一次他甚至找去了左倩的公司，引得全公司女性都魂不守舍——凭心而论，如果不是在“唐默”这个混蛋身上跌了个大跟头，她觉得自己恐怕也会心动不已——毕竟，能亲眼看见“会走路的小太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亚人那闪闪发光的魅力确实不是盖的。那一次，她反应极快地打了他的电话，在到办公室前把他撵了回去，避免了被全公司女性以眼杀死的惨剧。
尽管差点死在女性同胞们的眼神之下，她还是十分欢迎祈书墨对家里访问。毕竟他没什么架子，讲话又风趣，对她的问题知无不言——除了和唐默有关的——哪怕如此，也令她大开眼界了。
在她连做了三天恶梦，连续享受了三天唐默的“夜间服务”，“看见”那只跳脱衣舞的猪之后，主动联系了祈书墨。他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周末下午到访，俩人泡了茶，拿了一堆吃的在阳台上边吃边聊。
“你觉得这正常吗？”
看着她撂在桌子上的下巴，书墨有些好笑地道：“这只不过是死亡前的小菜，你居然就这么被吓住了？”
“我只是……”她有些语塞，“一直以来我都很健康啊，也没生病，再说如果是怀孕的话有些反应也是正常的。我总觉得，好像……”
“好像死亡离你很遥远？”
他的话令她沉默下来，深深叹了口气。
确实，这些天安逸的生活令她开始忽视潜在的危险，虽然唐默和祈书墨时不时会提醒她，但没有什么实际的事情发生，远虑便逐渐变得淡泊起来。
“我该怎么办？”
“你需要我来说吗？”
看着他挑高的眉头，她无奈地再叹一声：“不需要。我知道的，找个亚人男人上床。”
祈书墨一边笑一边用手指指着自己：“没错，眼前就有一个。”
左倩有些头疼地道：“当真没有第二条路走了？”
“没有！”
“就这么上床？”
“就这么上床！”
“上床就是结婚？”
“当然。”说到这里，书墨来了劲，“其实严格说起来，我们的贞洁观比你们要严谨多了，一旦上床就必须结婚，大多数你们所谓的‘文明国家’是达不到这个标准的吧？我们还是法律规定的，如果不这么做男方是会倒大霉的。”
她好奇起来：“比如？”
“我记得最近一个案例是男方被发配到一千万光年之外的角落去了，通往那里的中转站一千年开放一次。所以，他要么回到一个一千万年的‘现在’，要么想办法活一千年再回来。不管如何，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他所爱的人在一起了。”
左倩抽了抽嘴角：“这未免也太严厉了吧？”
他耸耸肩膀，无所谓地道：“他可以不把别人的肚子搞大，那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女人在你们心中的价值就是能生和不能生吗？”
“当然。”虽然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她还是觉得有些吐血。这帮子纵横宇宙的家伙，居然只盯着女人的肚皮，太变态了！这是哪个白痴订下的策略，这些男人都被洗脑得不辨东西了！
“不会有什么其他问题吧？”
“唔……没有。”
“你那个唔是什么意思？”
“在考虑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虽然书墨说得板上钉钉，可是左倩仍然觉得有些地方不妥。她犹豫再三，再一次顺手拒绝了他的求婚。这求婚每次他来都进行一次，每次她都拒绝一次，时间长了都成习惯了。诡异的是，唐默居然对此不置一评。
左倩没想到的是，祈书墨比她所想像得更表里不一，与她告别后，他一转身便坐着那黑乎乎的“地铁”去见了唐默。这是他们好友间的默契，他每次见完她，都会把所有事向唐默一一汇报。这倒不是出于他的小心眼，而是法律规定。
毕竟，唐默现在是她的“合法未婚夫”，而书墨不是。
这一次，祈书墨一见好友的面，便简单明了地道：“你真的决定放弃左倩？”
他们在一家普通的咖啡馆，只不过，位置却不是左倩所在的那个中国小城，而是美国纽约。跨越半个地球只用十分钟，对他们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家街角小店此时正是午夜时分，却仍然有三三两两的人，柔和的灯光照亮黑黝黝的大玻璃，映着外面路上稀少冷清的行人。唐默面前放着一杯咖啡，已经喝了一半，他一直在等好友的到来，这是他们例行聚会的地点。
面对好友突如其来的问题，他有些奇怪地道：“你早该知道的，我怎么救她？她只是个人类，我指点让她去征婚已经是很努力了。”
“但她怀孕，这已经说明她的不同之处了不是吗？”书墨坐下来，同样点了杯黑咖啡，“你不觉得应该再努力一把吗？”
端详着好友的脸，唐默有些狐疑地道：“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书墨点点头：“她今天对我说‘看见’一只猪在她床边跳脱衣舞。”
唐默冷笑一声：“还真是符合她想像力……”
只是，好友的话却令他停止了后面的嘲弄：“我今天本来打算弄个变身器去吓醒她的，你知道我弄的是哪一种吗？”
“猪？”书墨点了点头，他的脸色严肃起来，“你的意思，她看见的并不是幻觉，而是预知？”看见好友再度点了点头，他有些不敢置信地道，“怎么可能，就算她是因为怀孕而力量萌芽，这未免也太快了！况且她的前半生十分普通，难道说一碰上我一下子她就成了天之娇女？我不相信。”
书墨一口喝干才端上来的咖啡，一边叫续杯一边道：“我们可以接着观察。只不过，无论如何我觉得你应该给她更多的帮助，至少，在你们上床前，她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可是你知道。”
唐默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口气严厉地道：“你是在指责我？”
“没有。”书墨却一直很平静，“我只是提醒你这个事实。不仅是这次，还有以前……”
“够了！”唐默粗暴地打断了好友的话，别过头去。
俩人谁也没看谁，但诡异的气氛连咖啡馆的老板娘都能察觉出来，悄悄往电话那边移去，准备随时拨911。
“我会继续观察的。这顿你请。”
在老板娘的手按上9字前，唐默丢下这句话，起身消失在深夜的纽约街道上。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景，书墨微微一笑，很快也离开这间咖啡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