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二章 你不是人（2）（1 / 1）
左倩这个开场白很直接有效，唐默赞同地点点头：“确实不是。”
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她有些紧张地问：“这是你本来的样子？”
这个问题令她的心不由地拎了起来，他好像知道这点般，故意拖了几分钟才慢悠悠地反问：“你觉得呢？”
她的脑中立刻出现一只长着十几支满是倒刺触手的章鱼！
这时候，她清楚地看见唐默的嘴角扬了扬，几不可见，但确实存在。
这家伙知道我在想什么？
在心里提出这个问题后，她等了一会儿，却再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她想了一会儿道：“其实根本不存在什么本体对不对？我看到的就是你的本体。”
唐默笑起来：“聪明。”
左倩心情稍定，至少和她上床的还是个人啊，同志们……
她悲愤的心情放松了几分，仔细打量半晌眼前的男人，并没发现和人类有什么不同之处，才彻底放下心来。
然而，似乎是故意的般，他又在她刚落回胸腔时又开口道：“虽然我们和人类的差别并不大，也就你们和大猩猩相差的那么百分之一……”他停顿了下，观察着左倩精彩纷呈的表情，看够了，才慢吞吞地说，“但到底差那么一点。所以，现在问题来了。”
“问题？”左倩有不妙的预感，却还得硬着头皮问。
“你知道，不同基因间是难以混血的，你想想狮虎兽同属猫科，狮虎兽有多少缺陷？那我们现在把我比作人类，你比作黑猩……”
左倩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你才是黑猩猩！”这话一出口，她就觉出不对，却已经无法收回。
唐默眨巴几下眼睛，忍着笑道：“好，我是黑猩猩。于是，你和一只‘黑猩猩’上床，如果怀孕，会有什么下场？”
她悲愤地一扭头：“哪有这么巧的事！”
“如果我说就这么巧呢？”
左倩差点泪流满面，这叫什么事？
以前的她想尽办法想要那么一个孩子，现在一切条件就绪，最完美的“种子选手”也有了，结果“完美种子”突然变成“黑猩猩”了！
天哪，谁快来扇一巴掌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梦！
内心草泥马狂奔一百码的左倩瞄到唐默的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刻激起了她的怒气：“你是说我怀孕了？”
唐默点头。
“证据呢？”
“今天几号？”
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让左倩怔了怔，看向腕表，却愕然发现时间已经距最后的记忆过去了三天。
“我发烧睡了三天？”想起晕过去前最后的记忆，她狐疑地说道，“就算这样也不能说怀孕了啊？又不是捏泥人，温度高烧烧就好！”
觉得好笑的唐默压下了扬起的嘴角，撑着一边脸道：“当然不是烧烧就好的问题，这只是个怀孕的表现而已。只不过，你能挺过发烧这一关我很惊讶了，一般来说大部分外种族的人会直接进坟墓。”
眼光在房间里四下打量的左倩转过头来，恶声恶气地道：“胡说什么？真不吉利！”她还年轻，还有大把美好时光与青春要享受呢，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我没胡说。”没想到唐默突然语气一转，严肃地道，“不要说你这样的外族人，就算本族的女性怀孕，也是很危险的。”
左倩停下四处转悠的眼光，道：“那你是怎么来的？”
“我妈生的。”唐默一笑，站起来往房间里唯一的门走去，“要解释的话就说来话长了，不过在听我具体的解释之前，你必须先做出选择。”
“什么选择？”
“就像小美人鱼。”唐默用了个浪漫的比喻，“放弃人类的一切，变成‘黑猩猩’投向王子的怀抱。”
她冷笑道：“另一个选择是不是杀了王子，回去自己的族里？”
他淡淡一笑：“很遗憾，你碰上的王子太强，你没有能力杀掉他。不过，你的王子很有同情心地提供另一个选择，洗掉你全部关于王子的记忆，让你成为一个得了‘怪病’的人类。”
她泄了气，懒得理他。他也知道她需要时间来整理混乱的心情，便打开门道：“我现在唯一能告诉你的……”
左倩盯着唐默的背影，一方面决定，如果此时门外涌进来一堆摄影人员和旻佳的话，她就原谅这家伙，另一方面又觉得，如果真是这样她一定要给他两耳光。
毕竟，能够摆脱这个恶梦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门无声无息地向右边滑开，外面站着一个手捧衣服的男人，穿着制服，看起来有点像工人的连体装。那人把衣服递给唐默后即转身离开，离开前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好奇。
左倩顿时觉得即失望又无助。
“我目前唯一能告诉你的是。”唐默站回她面前，一边把衣服递给她一边道，“你会死。”
“什么？”从混乱中惊醒的左倩一时之间还未反应过来。
“你会因为怀孕而死。”唐默似乎在嘲笑她般，又似乎有那么一丝同情，“我不知道你会挺过几个阶段，但最终你会死。”
我会因为生孩子而死？
“不，你会死掉，没有孩子，也没有你。”
左倩怔怔地望着唐默的眼睛，那双黑色的眼睛里终于显出嘲讽之外的神色，不过却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怜悯。
这家伙来真的。
我会死？
唐默后面又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离去，独留下她捧着衣服坐在床沿，对着缓缓转动的湛蓝星球发呆。
这一切其实是假的吧？我只是做了个梦，只是个非常真实的梦。
虽然她的内心不断回荡着这句话，可是理智却又在叫唤，这不是梦！
左倩发了半天的呆，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以阻止越来越低落的心情。
她穿上衣服，衣服上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味，带着阳光的味道。她走到门口，那门不知是什么控制的，当她站在面前时便自动打开了。外面是长长走廊，不似普通宾馆的走廊，看起来干净而简洁，没有任何装饰。仍然如同房间里的情况般，根本看不见光源却明亮如白天。
她顺着走廊前行，那走廊似乎有着某种规律，很容易就分主次来。她顺着最主要的通道很快走到一扇门前，这扇门不似刚才的房间，她站在门前许久都没有动静，门上和周围的墙壁也没有任何按钮与提示。
正当左倩不知所措时，唐默的声音不知从哪里响起：“你考虑好了？”
“什么考虑好了？”
“你要了解事情的真相，就得做出选择。‘大猩猩’，还是人类？”
这个比喻令左倩一边笑一边红了眼睛，她低声道：“我要时间。”
沉默片刻后，那扇门在她面前无声向两边滑开，一个巨大的电影院型空间出现在眼前。这里就像是个超豪华的电影院，不同的是，在屏幕的地方代之一块巨大的玻璃，黑暗的宇宙中，蓝色星球正在玻璃后面缓缓转动。三位一组的操作台由高到低铺满房间地面，最上面的位置只有唐默一个人。他坐在那里，灯光下的脸看起来那么陌生：“尽管看吧，如果你最终选择了人类，这些景色你会忘得干干净净。”
左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房间”的人都不时扭头好奇地望过来。她为眼前的场景而震惊，掠过唐默身边，沿着台阶往下，一步步地往“超级大屏幕”走去。越确认这一切不是幻觉，她就越觉得希望在一秒秒地消失。
当她站在足有三层楼高的“屏幕”前，手心感受到玻璃寒冷的温度，眼睛看到玻璃另一面遍布着的无数细微划痕时，心里最终一丝侥幸也随之消失。
这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而我的死亡，也将是真的。
这几乎令左倩瘫坐在地，唯一支撑着她的只是老妈，还有旻佳，还有她的那个小房子。她前半生二十七年所经历过的同样真实的一切，那才是支撑她没有当场晕倒的力量。
她稳定住心神，快步往回走。下来的时候不觉得怎样，等她爬回唐默身边，被那长长的台阶折磨得只剩下喘粗气的份儿。
唐默丝毫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笑问道：“觉得如何？觉得这个‘虚拟影像’够真实不？”
对他话中的讽刺视而不见，她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月球基地。”
这个答案仍然令她很想晕倒，一了百了。只不过晕倒是逃避，唯有面对才能解决问题，她深吸口气，努力坚定地道：“我要回家！”
“不现在做决定了？”
“哪有可能这么容易做出选择的？你当这是吃面还是米饭这容易的事？”左倩越讲怒气越是高涨，声音也随之提高，“再说为什么是我选？你又是什么人？你们从哪里来？对人类有没有恶意？”她声歇力嘶地抛出一堆问题，“如果换作是你，你能立刻做出决定抛弃前半生所有的一切，颠覆一切常识去和一只黑猩猩生活？”看见唐默似乎有张嘴的迹像，她又咆哮道，“我知道你不是黑猩猩，闭嘴！”
唐默撇了撇嘴，决定不去挑战这一头积蓄了大把怒气的母狮子，道：“行，我送你回家。”
这句话的含义左倩在后来才完全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