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不要错过(1 / 1)
他的这句话将我的心灯点亮,我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对大家说:“也许我们可以乘热气球飞出去。”
接下来我把我的想法以及热气球的样子以及原理同大家说了一遍。三个人都很兴奋,仿佛已经身在热气球的篮筐里飘在出谷的路上一般。
“怎么做?”飞鱼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不知道。”在月长歌要杀人的眼神和飞雪又被你忽悠了的眼神轮番攻击下,我小声的建议道:“也许飞鱼可以做出来。”
飞鱼抓狂的表情告诉我,他也不是好惹的。但就在大家失望进而绝望的时候,飞鱼沉稳美妙的声音响起:“我试试吧。”
不得不说飞鱼是一个天才。我只是将曾经见过的热气球的样子、结构、大小简单的画了一张图给他,他仅用了五天时间就照着做出来了。这叫我说什么好,飞雪真是捡了个宝!
又经过几天的试飞,调整,以及准备燃料。终于在一个刮着南风的早晨,我和月长歌踏入热气球的篮筐内。
“飞雪,你们真得不跟我们一起走么?”我依依不舍的问飞雪。
“安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这个问题你已经问第五遍了。快走吧,你还真是烦人呢。”飞雪不胜其烦的挥手,转身,眼角有道白光一划而过。
飞鱼将三条绑于树上的绳子解下,扔到篮筐里,拍了下筐子,最后又细细从上到下看一遍热气球,对我们道了声:“一路小心!”
气球冉冉升起,距地面越来越远,飞雪突然回过身来,大喊:“安妮,保重啊!”
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我们此行虽然有了飞行工具,却未必能成功,谷有多深?燃料够不够?万一遇到大气流,我们还能不能抵达无迹崖的彼端,能不能安全着陆都是摆在我们面前的问题。此行只能自求多福。如此想来,他们两人留在崖底未必不是好事。
心中伤感,对渐渐远离的两人大喊:“飞雪,你们等着我,我会回来的!”
声音在谷中回荡,月长歌揽了我的腰,下巴抵在我的头上,他的体温从后背传入身体,一片温暖。心里踏实许多。想起他在无迹崖上同我说的那句话:“放心吧,丫头,我保你无事!”
但愿,这次,真得再别出什么事!
与月长歌那身从容相比,我显得焦躁不安,说实在那种居高临下,鸟瞰天下的磅礴气势我一点没有感觉到,只觉得那不过是放大和缩小的差别。我从没像现在一样在乎自己的生死,我要去救无影,我要去见呆子,告诉他我还活着。我还要去看看明业,看看他过得好不好。还要,还要去澈的墓前,再放一把玫瑰花。……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们进入了云层,白茫茫一片,像升降梯一般将一切都隔绝在外,转过身来只看清对面的月长歌,仿佛世界只剩下我们俩。
“不要担心,过了这带云雾,就快到了!”月长歌的声音很温柔。
温柔?这个词用在月长歌的身上,总觉得怪怪的,他是忧郁的,悲情的,调皮的,充满活力的,多变得,还喜欢恶搞,但不会是温柔的。我抬眼看他,他却将脸转向别处,薄薄的烟雾不断的擦脸而过,越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谢谢你,安妮!”月长歌的声音轻飘飘的传入我的耳朵里。
雾很浓,我辨不清他的眼神,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道谢。正思量着,突然一股气流扫过,身体随着热气球的篮筐东倒西歪,险些掉落下去。
月长歌一手拉着吊绳,一手紧紧的揽着我,我清楚的感觉到他强烈的心跳。仿佛刚才的自若只是装出来的样子。气流过去,恢复平静,我拉开他紧揽着我的手,心有余悸的对他笑笑,“谢我跟你同生共死,还是谢我想出这么华丽的死法?”
“放心吧!我们死不了的。”月长歌勾唇一笑,自信满满的说。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般,我们穿过云雾,明媚的阳光再次照耀在我们的身上,周围一片明朗,低头,脚下是厚厚的云海,抬头,远远的是那条螃蟹路。而我们飞行的方向正是无迹崖的彼端。
心情豁然开朗,我与月长歌相视一笑。笑容未落,远远看到一个不明飞行物正向我们靠近。我们惊讶的盯着那个渐渐靠近的东西,貌似是一只庞大的风筝,再近些,风筝竟然是飞鱼做的那只。
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在风筝下我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儿。一时间,感动和无措交织,怎么办?这个傻瓜竟然以这种方式飞下来,他以为他搭乘的是有往返航班的飞机么?先不说他能不能回到上面,这种纸糊的东西,一个气流就能把它打破掀翻,有没有命抵达谷底都是个问题。我抓紧了月长歌的手臂,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呆子,焦急却无奈的看着这个美丽又残忍的错过在眼睛里一桢一桢一格一格的发生。
与此同时,呆子也看到了我们,惊讶,喜悦,妒嫉,悲痛,无望……这些表情在他的脸上一一划过,最终——归于平淡,就在他将要错过我们的那一刹那儿,我看到他的笑,那种含着热泪幸福而绝别的笑。
狐狸那张含泪带笑的脸不期然的在我脑中闪过。他说:“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不!”我对着呆子狂喊:“不要死!跳过来!”
篮筐一阵摇晃,我站立不稳,跌坐下去。呆子!我慌忙望一眼那远去的风筝,空无一人,心中咯噔一下,再看月长歌正向篮外探着身吃力的拉着什么,心中一喜,赶紧探身向下望去,只见被月长歌拉着一只手的呆子正仰着脸对着我笑。
心中大石落下,我没好气嗔道:“还不快上来,玩命有趣吗?”
呆子看月长歌一眼,另一只手扒着筐边,叠脚借力,纵身一跳就上来了。
“安丫头!可想死我了!”呆子一上来就旁若无人的将我一把搂住,筐子本来就小,月长歌差点被挤出去,我退无可退,亦不敢乱动。生怕一脚踩不对,筐漏人亡。
“喂,要亲热,也不看看地方!”月长歌稳住身子,气恼的大声嚷嚷。
呆子这才拱了拱手对月长歌说道:“方才多谢月兄伸出援手,这个人情他日奉还。”说话时一双眼却不曾离开我的脸。
“哼,没有诚意,不还也罢。”月长歌甩袖转身。
呆子揽了我的肩膀,抬头凛然道:“大丈夫岂做那言而无信之徒?!”
月长歌侧脸,斜睨了呆子一眼,“什么事都答应?”
呆子看我一眼,“除了安丫头,办什么事尽管说。”
月长歌转过头去,用鼻子“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好了,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就学不会和平相处?”我笑看着呆子,问道:“呆子,说说你是怎么回事,怎么想到用这种办法的?”这个时代的人应该还不懂得用滑翔翼,三十年前我同飞雪大胆试过一次,也只有少数的那么几个人知道。
“你们落崖的第三天有人发现了这个大纸鸢,客栈老板知道我找攀爬好手到崖底寻人的事,便把纸鸢的事告诉我,找到纸鸢看到上面的字迹,知道你们没事,心里才算踏实下来。当时我就想,既然这个纸鸢能飞上来,我若搭这个跳下去也未必有事。谁知将想法告诉阿美阿福两人,这两人不动声色的在我的茶水里放了迷药,我这一睡就是好几天。后来醒了之后,说服他们俩人,又花了几天时间恢复体力,今天才一跃而下,没想到我们差点错过。”说着紧拥了我,头抵在我的肩窝不起来。
我感动的拍拍呆子的后背,偷望一眼月长歌一动不动的背影,故作欢快的说:“呆子,你知道吗?我们在崖底碰到了多年前的老友,”推开呆子,指了指上面,“这个热气球就是他们的杰作,怎么样,厉害吧?!”
“嗯,的确不凡。”呆子一脸神往的看着热气球,“他们是何方高人?我倒真想见见他们。”
“这个不难,做这样一个热气球,只需花上七八天,也许他们就快上来了。”我想象着与飞雪再次相见的情景,想着用什么办法告诉他们我们试飞成功,安全到达,让他们也放心的飞上来。
“他们织了几年的布,储存了几十年的蛇油全用在了这个热气球上面,你叫他们用什么再做一个出来?”月长歌的话如一盆冷水浇下,冰的我牙齿打颤,语不成句。
“那他……他们怎么……怎么不……”
“怎么不一起来吗?”月长歌转过身来,打断我的话,眼睛里有种我看不懂的情愫,“我和飞鱼反复计算,实验,这个东西最多能乘三人,燃料不够,风险太大。”
所以他们选择了把唯一的出去的机会留给我们,自己选择了留在崖底相依相守。
飞雪我不会丢下你们,我会回来的。我在心中暗下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