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我是阿姨(1 / 1)
听见脚下的惊呼声,才知我们已安全到达陆地。再看燃料已所剩无几。不知是归功于飞鱼的精细计算还是我们的运气好,总之我活着从崖底飞上来了。我敢肯定,这近乎神奇的事情,以及不可思议的在空中飘飞的球体,用不了几天就会如强风一般在大宇国的上空刮过。我甚至不会怀疑这无迹崖有一天会引来无数好奇者的观光。他们甚至会走一走那条螃蟹路,也许还想象着崖底会有一番奇遇。
随呆子从气球的篮筐里翩然跃下,对月长歌说:“我想把它留给他们。”
月长歌点头。收拾完毕,在为数不多的几个围观者的惋惜下和惊呼下,将热气球抛到崖底。
但愿他们能找到。
随呆子来到他下榻的客栈,又要了两间。一翻梳洗,下楼用饭,见呆子和月长歌已在等候,对他们歉然一笑,紧走两步。坐在桌旁却不见阿美阿福两人。
“阿美,阿福他们呢?”
正说着,只见两人一前一后慌慌张张从楼上下来。看到我们,先是一惊,随后放松下来,阿福边一拐一拐的走过来边对我说:“安小姐和月公子真是福大命大。幸好你们回来了,不然我家主子定是要随着那纸鸢跳下去了。”
我看了眼呆子,不知他所谓的“说服”究竟是什么方法,但显然这两人是曾被困在房中。对阿福笑笑挪了身边的空位让他坐下,他用眼神请示了下呆子,见他点头,这才落座。再看阿美见到我们却有些却步,眼神闪烁着似乎有些害怕。
我看呆子一眼,呆子对阿美招手,“来吧,我不怪你们。希望你们也别怪我。”
阿美这才来到桌前,挨着呆子坐下,对我和月长歌笑笑:“你们没事,太好了!”
我亦对她点头微笑。月长歌却皱了眉头,没有理会。心中暗道:月长歌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对一个姑娘家怎么也如此没有礼貌。月长歌却回我一个:你是傻瓜的表情。气的我也不再理他。
正在这时,听到有人大喊:“呆子!呆子你给出来!”声音颇为熟悉。
门口出现一位二十出头的玄衣少年,有着玉树临风之姿,潇洒不羁之风,只见他碎发半掩的星眸凝视一方,薄唇微启露齿一笑,便落了一地光华。
不待看仔细,那人影儿就飞到我身边,拉着我的双手高兴的又叫又跳:“安妹妹,我就知道他找到了你。说好了谁先找到就通知对方。这死呆子竟然说话不算数!”说着冲呆子做个鬼脸。调皮尽现。
“玉珠子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来,坐下来边吃边说。”我笑着拉他落座。
正在这时,一个高扬的声音传来:“玉珠子,你个小王八蛋,快给老娘滚出来!”
这厢玉珠子的屁股还没沾到椅子,却见他颜色一变,口中叫道:“不好!”说着就向楼上跑去,边跑边回头道:“安妹妹,一会儿再找你说话。”
与此同时,客栈门口出现一个中年妇人的身影,只见来人一身利索的翠衣打扮,头上一枝蝴蝶钗花束发,简单整齐却显不俗。再看她圆睁一双杏目,透着几分警醒,几分干练。一张巧嘴微喘,面色虽有些许急躁但精神十足。
她的杏目在大堂内一一扫视,碰到我的目光,我们两人均是一怔,一时间犹疑、惊喜在眼中变幻成烟雾,终于随着那声熟悉的“小姐”而坠落成雨。
“青梅。好久不见!”相别三十年,真得是好久了。
青梅梨花带雨“噔噔噔”跑过来就要跪倒。我急忙上前一把抱住。两人就这样抱头而泣。三十年的离别,三十年的姐妹情义,三十年的思念都化作两汪泪水,长流不息。
“小姐,这些年您去哪儿啦?我和姐姐每天都盼着您回家呢。”青梅抬起一双泪眼,犹如当年一般率真可爱。
我擦了她的泪水,扫一眼桌子上的几个人,除了月长歌还在认真的进食外,其他几人均睁大了一双好奇的眼睛,津津有味的看着这出久别重逢的好戏。
我眉头轻皱,“几位慢用,不用等我了。”说完拉着青梅上楼,边走边道:“青梅,走,咱们去房间里聊。”
进得房间,青梅倒上一杯茶,递到我手中,打量了我的头发和眼睛,颤声问道:“小姐,您的头发和眼睛怎么又变回了黑色?您这些年过得可好?澈公子呢?他怎么没同您在一起?……”
“青梅,你这许多问题叫我先回答哪一个?”我放下茶水,拉了青梅坐在床边不答反问:“你和红袖这些年日子过得怎么样?”
“我们很好,生意也好,孩子们也都长大了,就是天天盼着小姐回去。”说着有些哽咽道:“小姐把这么大的家当留给我和姐姐打理,一走就是三十年,这三十年我们按小姐说的,生意又扩大了好几倍,挣下得钱我们几辈子都花不完。我和姐姐天天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这心里总也不踏实,天天想着小姐,惦记着您是不是在外边颠沛流离吃苦受累?”青梅抬眼看着我:“小姐,如今您回来了,这就好了。姐姐她若知道了不知有多高兴!”
“你们过得好就好。我的家就是你们俩姐妹的家。不用惦念我,我过得很好。”说着我将这三十年来的去向和近来的种种遭遇全盘托出。对于这两个我最亲的人,我从不隐瞒。“所以这次我还有要事在身,等一切结束了,我会去看望你和红袖。”
“对了,你刚刚说你们的孩子,那玉珠子难道就是……”
“玉珠子是我的儿子。唉~,这小子自小被他爹教坏了,他爹说了句佳人如良将可遇不可求,他就满脑子想着花前月下,儿女情长。一身功夫也全用在这上面了。提起这小王八蛋我就头疼,自小与姐姐家的丫头订了亲,眼看婚期将近,这小子东躲西藏就是不回家,我一气之下,就一路从京都追到这儿来。就算跑断了这双腿,我也要把他押回去!”青梅越说越气恼,我将茶水递给她,她一股脑全倒进肚中,这才压住了满腔怒火。
这些年,青梅虽脱了青涩却依旧是那副急躁脾气,我不禁微微笑道:“玉珠子我见过,没你说的那么不堪,英俊潇洒,不羁小节,颇有些侠士之风。想必他的父亲也是位出色的男子。”说着促狭的冲青梅眨眨眼。
青梅羞涩一笑,“他的父亲,小姐也认识,我们的结合说起来与小姐还颇有些渊源。”
“噢?这我倒好奇了,快说来听听。”
“他是明业王爷身边的亲卫,名叫追风。真实身份是绝刹堂的杀手,原名玉卓然。第一次与他相遇是我和小姐看宅子回来的路上,他带人追杀一位黑衣女子。小姐从中调解,他说那次开始欣赏小姐的胆识和侠义心肠。后来再遇到他,是一个雨天,那天他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我救了他,直到后来我们成亲了,他才告诉我那次他领的任务是杀小姐您。开始他并不知道,当他看清是您时反手收剑却误杀了您的朋友。他心生愧疚,被一个女子刺成重伤。再后来,绝刹堂解散了,他便到处游历,后来我们在一个叫“百望城”地方相遇。他说他想安定下来,我们便成亲了。”青梅叙说着往事,幸福而安祥。
“原来是他!”那个自残放人的侠士;那个何知贤请来的刺客;那个留我一命,却差点杀死无影的人。那个我应该恨却怎么也恨不起来的人。
与青梅又聊了许多,直到夜幕降临。青梅一再要求我答应办完事一定回家。直到得到我的点头加保证,她这才匆匆而去,去她那个调皮的儿子去了。
“你真得是安妮?”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我吓了一跳,寻声看去,只见玉珠子突然从我的床底下钻出来。
“玉珠子,你怎么在这儿,被你吓死了!”看他满身灰尘,伸手帮他去拍,他却闪身躲过。
“你真得是那个父亲爱慕了半辈子,母亲和阿姨念叨了几十年的女人?”玉珠子再次问我,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抱歉!再过几十年,也许我会更像些。”玉珠子一度认为我是安妮的孩子,还自作聪明的作过一番滴水不漏的推理。此刻乍听到我的身份,恐怕是自信心受到了些打击。
“我长年在江湖上跑,母亲她不知道,我其实是想帮她找到你。我也想看看让我尊敬的父亲,念念不忘的人的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可没想到——”他恨恨的看着我,“那个人竟然是你!是我一口一个妹妹叫了好几个月的人!”玉珠子走近一步,他抓着我的双肩,凑近我,对我邪恶的一笑:“我应该叫你什么?阿姨么?嗯?”
“若知道你是青梅的儿子,若知道你在找我,我一早就告诉你了。”明业到处找人,我总不能一出谷就拿着喇叭到处喊我是安妮吧。我无辜的看着他。玉珠子突然放开我,哈哈笑着退出门去。眼神里有一丝受伤还有一丝厌恶。
头有些疼,玉珠子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他经常玩闹,不该认真的事,怎么反到认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