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1 / 1)
2003年“五一”,高中同学聚会……他们说这是毕业后第五个年头,所以要相聚……没能全部到齐,一行28人去了荔波,那个广西与贵州交界的小县城,他们说那里很美,他们说那里适合多年后的相聚……自己开车去的,一路上都热闹个不停,树的车里坐了六个人,一直担心被抓到超载……我依然坐在离她最近的位置,但在那么多人面前,我们装得象同学一样自然……树带了小鬼一同前往,当作考前的散心,我问这样不过份吧……小鬼接话很快“那是当然”……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有人会在车里不停的唱《飘洋过海来看你》,一直唱,从那以后就突然爱上那首歌,没有原因,也没有飘洋过海去看谁的情感共鸣……或许简单的只是因为那一句“多盼能送君千里直到山穷水尽一生和你相依”……树说:“唱得真是难听,等我送你个独一无二版本的”……“拉勾!”……于是我开始等待这份礼物。
因为早上出门比较晚,到达荔波县城时已是接近晚饭时间……找了住宿的地方一群人几乎包了那仅有两层的小旅馆,不过也就头十个房间……虽然小,环境却很好,象小院,都是弄了让游客留步的,自然比较精细……在那个小县城里吃过的“全牛火锅”,树说真是得到莫大的幸福,他们笑她一顿饭就可以满足成那样,“不知者无罪”树双手合十做菩萨样……那聚餐上,太多人太过兴奋,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闹腾了整个饭庄。于是开始挨个敬酒,挨个发表感言,我们从高中直到现在已是变化太大,有人已嫁为人妻,甚至有人已做了爸爸……不过是五年时间,什么变化都有,他们说这就是时间的厉害之处……随后又取笑我的模样,问是不是用了抗衰老的化妆品,怎么还跟以前一样“青春”……拜托都是不老的年纪,总得说的跟一群老家伙在谈过往一样,他们说其实这是迟早的事,下一个第五年,我们都是拖儿带仔来相聚,等到再下一个五年,有人的孩子都念初中了,再再下一个第五年,成考大学的竞争对手了,再然后有人要当爷爷奶奶了……于是开始这样循环,他们说这就是人生……说不定我们之中,谁和谁还会做了亲家……“师傅,下个第五年我大学都毕业了,到时候我也还要来凑热闹”小鬼跟着瞎高兴,树说那时就得参加自己的同学聚会了,会更有意义……“那换我带你和亲亲去!”……又一个五年后会是什么模样?那时候我还可以这样近的坐在树身边吗?……树拉了拉走神的我,那笑容很浅,我能明白是何意义……不想太多……就是这样那森林成片的长在水里,所以称“水上森林”……我们都没有见过,所以觉得希奇……脱了鞋都顺着水流去游走,深的地方可以到腰际,浅时便只能盖了脚掌……我们都玩疯了……班长还买了当地人泡在水里降温的西瓜,着实摔了一跤,让那西瓜遇见了上帝,引起一阵哄笑……小鬼毛躁得不得了,摔很多次,全身都湿透了,干脆跟着那些疯得不成型的大哥大姐们一起打水战,成了落汤鸡,她到是跟谁都见面熟,不过一天时间就打成一片……我不参战了,只有吃亏的份,于是跑到岸边光脚丫看着,树也跟他们搅和在一起,说是来大比武……看谁挖了谁的老窝……好战习性又出来了,桐说她们师徒二人是忍者神龟……我快被笑死在旁边,和我一起靠边站的还有一个女生,我以前的同桌,她说没想到我和树还能相处那么好那么久……我无语……她曾说过,我和树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更不是一国的,所以会各走各的阳光道,各过各的独木桥……现在看来是预言错了……她笑得很不好意思,也许是因为在课堂上树一直给我传纸条时她曾不止一次的提醒过我,这样会影响成绩……都是过去很多年的事了,不用觉得抱歉,只看现在就好,她很优秀,比任何一个曾经有小看过她的人……同桌点头,是种诚心的认可,我对她说了谢谢,得到她一脸不解。
遇到贵州工业大学二十年同学聚会的一群人,还参与了我们的水战……甚至不知道哪冒出的破盆子,一盆接一盆泼着水……他们与我们年纪相差很多,却和我们一样能疯,树被泼得受不住,举手投降上了岸,说是喝水都要喝饱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桐却越战越勇,叫个没完……二十年后的相聚他们是怎样的心情?他们中间也有过曾经是一对的恋人吧?那么现在呢?是不是也分开了或者童话一样还在一起?不过是五年就起那么多变化,二十年以后的我们,又将会是怎样……?树拉我到远离那些激战份子的水里站好,找了块比较光滑的石面,“做个记号,下次来了好找,看看会不会被水磨没了”于是我们在那块石面上默契的刻对方名字,石块与石块的勾勒是很难的,我们蹲在那用力磨着……只有名字没有任何语言……不说“到此一游”……也没有“Iloveyouforever”……仔细看才发现,原来很多石块上都有游人刻上去的名字,密密麻麻……我用力的磨着,犯一股傻劲,害怕下次再有机会一起来这,如果找不到,会难过……那时候我们能想到的都不再是什么幸运的事,年纪越来越大,该来的都会一一出现,而我比较藏不住心事,总是显得很慌张,好象做任何事,都担心着再没有机会,尽管树说这辈子,只要彼此想见,想去任何地方,她都一定会实现……这是我们之间的一种信任,只要一句话,便相信一辈子,如果太难无法实现,也因为那是不得已的外力,我,自始至终都百分百信任着树,从未怀疑……
我们在那玩了两天,第三天时起程回贵阳……有同学跟我抢位置,索性让了他坐,我和其余三个人坐后面……那不是什么专位,在大伙面前,我们都是“平等”的,小鬼一直嚷嚷要我同学坐后边来,树喊住了她……真是很不礼貌的事情……我看小鬼噘着嘴,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感觉到她似乎已知道什么了……不必在人前去争这些没有任何意义的特殊照顾,我朝树笑了笑,我们是一条思路上的人,对于这些……大家分开时,还约好了下个第五年再聚,“下次要带一家子,大家多多努力!”班长依然是那副“统领”架势,好在也确实有那个能力……不知道谁突然就冒了一句“下次见见树她老公是何方神圣!”,一群人又找到了共鸣……“等着吧,带个溜称的给你们看!”……是啊,这样的一个女人,谁都想要知道,是怎样的一个男人才能娶到她为妻……如果这个人出现,我想我会比任何人都开心,因为有人可以一直一直在身边照顾她,以大家都接受的方式;而我又会比任何人都伤心,因为从此与她肩并肩、手牵手一起经历的人,不再是我,那些曾经属于我的太多太多都要转交给那个能陪伴她走完全程的人……我们都是彼此最有资格要求却又最没资格得到一切的人,有问过树如果哪天结婚,我们要不要、会不会参加彼此的婚礼,树说我结婚她肯定会来,难过也能装到散场,因为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而我的答案却是不会去,害怕自己眼泪会冲了那场喜宴,毁了她的幸福……因为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我们都说只有一次,尽管现在离婚的太多太多,谁也不能保证一定能陪谁到终老……或许这又是对人生的另一种奢望,如果我给不了你永远,那就拜托别人把永远留在你身边,好象把任何关于幸福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个不知道名字、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身上……尽量把他想得完美、想得善良、最最重要的是,把他想得很爱很爱你……期许一个完整的未来,弥补这段无法完整的感情。
我们的生活又一如既往的平淡,在那场聚会以后……上班、下班、一起吃饭、聊天,偶尔斗斗嘴,发发小脾气……又一切都很快过去……我和树都很少孩子气,或许是在一起已太熟悉,我想我们之间把爱情、亲情与友情都含概了。小鬼其实没有真的考上大学,虽然她已经很努力去做了,分数也相差不多……那年高考题目太难,尽管理科录取分数线已降到360分……小鬼依然没能排上队。树没有责怪她任何一句,谁也没想到,考试难度会起伏这么大,而对于一个本就有百分之五十都靠运气的桐来说,更是难上加难……我们都感到绝望时,小鬼的爸爸,那个我们从未见过的中年男人给小鬼用钱打开了一扇大学的门,让她以捐资生的名额进了深圳大学……是奶奶开口让她爸爸去走关系的,尽管他们已很久没联系过……从来不问桐家庭情况,她也从不提起……或许她也在试图去忽略什么,亦或者象树说的那样,知道自己不可能跟别人一样,就换种思维生活,所以小鬼可以乐观的过着……不象她,整日的记着无数琐碎的事情,翻来覆去的琢磨。小鬼和树毕竟是不同的,即便她们都很调皮,都很捣蛋,成绩都很糟糕,除了这些共性以外,唯一能搭上边的,也只是一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倔,一样好强的德行。有区别的,小鬼是抛开一切不开心去好强,而树却是好强以后又把所有都累积在心底,所以她们不同,真的不同……
尽管小鬼对那张录取通知书的来到感到有些屈辱,但至少可以进了那扇门,也算是了了大家这么久以来天天盼的心愿……树的开心胜过任何人,包括小鬼自己,虽然没能逼出奇迹,但却逼出了转机,就算再有钱,也得有条件,没有差太多分,一切才能进行,包括走后门……于是在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母亲给我们准备了“庆功宴”,让树把奶奶也接了过来。一个饭桌上的我们来自三个本是毫不相干的家庭,在没遇到之前,我们都不了解什么叫缘分,直到今天因为种种巧合与机缘,走到了一起,为一个获得共同开心着……奶奶一直握着树的手,感激的话不尽……照顾奶奶似乎也成了树的责任,心甘情愿去为这个和蔼的老人做任何她可以做到的事,我被她的善良感动着也一并那样去做着,就象她说的那样,无法帮得了所有人,也没有那能力去多承担什么,但近在身边的,不会视而不见……至少奶奶,成了她的牵挂……她说这样的回报也是因为有所得到,奶奶对她好,是意外的获得,如不想失去,就要学会感恩……那顿饭其实流了太多眼泪,小鬼哭到抽起来,说自己象在做梦,这本是与她毫不沾边的生活……我母亲擦泪时我看到她眼里的感动与欣赏,妈妈,树是个好人,一个比谁都善良的人,这些所有一切您都看在眼里,暖在心里,不管是奶奶还是妈妈,树都用心照顾过,尽管她说她的所有付出都是有目的的,都是想要得到回报的……所以不必把她想得有多无私高尚……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做了任何也死不承认,不习惯别人的感激却又因为别人一句关心的话、一个温暖的笑就开心很久……
有时候常常问自己,这样好的一个人,竟然就这么出现在身边了,算不算是种奇迹……如此平凡的我,得到如此大的礼物,会不会象梦一场?会不会突然的得到又突然的失去,来去匆匆……讨厌极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却控制不了不去担心这一切是不是太过于美好……幸福有时也会成为一种压力,让人喘不过气,因为他们总说,往往最幸福的到最后终必成空,必成空……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些总结性的句子,想必也是经历过的人对一切作出的归结,而是不是所有一切都会遵循这样的轨道运行??那么,属于我的一切,我一再害怕失去的一切,会不会也都必成空?其实心里都知道,所谓失去是不可避免的,早就知道,终有一天我们会分开,会去各自完成所需要承担的责任,不知道自己在分开时会不会真的象跟树约好的那样坚强与不偏激,尽管一直要自己有心理准备……可谁都知道,不到那一步,根本不知道自己底线在何处。
到人事局办事,竟然会找不到路,在贵阳城里绕了半天,还坐错公交,到了一个自己都不知道在哪的终点站被赶下车……出租也不见一个,路人说这已出市区,刚刚坐的公交是环线,来和回去路线不一样……不急只是有点头大,习惯性又打电话给树,闹这样的笑话已不止一次。树在电话里要我顺着路找站牌,看车行方向再看公交路线,这些我都知道都知道,只是一直走了好远都没见半个站牌,天色已开始暗下来……树一再坚持要我自己找,我便一直沿路走着,我知道她用意何在,不埋怨不来接我,如果这样可以让她放心一点,我会尽量不去依赖,尽量把这些毛病都改掉……我就那样拿着电话边说边走了好几公里,好不容易看见辆出租的影子,却没伸手喊停,其实中途有路过站台,没去看,也许心里还是有点怄气吧,在走了那么久以后,开始莫名其妙的烦……于是想要一直走,走到哪算哪,回不去就一直走,不挂电话也不说已看到车站,越过站台又继续走,如果说是赌气不如说是难受,难受她有目的的要我自己解决,包括点滴琐碎细小的事……不过是坐个公交而已,即便那个地方真的不熟悉,也不至于傻到连怎么回去都没法……但我装了傻子,让她也感到我其实一样在努力,努力什么都靠自己,也许还想要她放不下,我真的,真的很愚蠢,蠢到这么大的人,还找不到路……有些事情,我依然想要逃避,能躲一天算一天,能依赖一天算一天,可树不一样,总是做什么都提前准备,象打预防针……我不能说她这样有错,甚至知道她在尽力为我好,能想到的能要求的也不过是这些……只是呵,我的TREE,你越是想要我坚强,我就越想要自己楚楚可怜,好象你一天放心不下,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会拖延一点……谬论……我笑自己傻得可以……
在我走了一个多小时后,你在电话里要我站住,有些生气……于是看见你车子在我身边停下,要我上车……原来你一直跟着我,在意识到不可能这么远还没有站台的时候,就开始过来找我……你始终是聪明的,我任何小小恶作剧你都一清二楚,你说在你面前,我永远都是那个最透明的人,没有秘密也遮掩不住任何……一眼就能看穿什么心思……不过也可以配合我偶尔的任性,随我去无理取闹……只要不伤害到自己,都奉陪到底……我忍不住开始笑,你说还好意思!都怪自己心软,不然让我继续走到大半夜……看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人是怎么插翅的……你说话的表情让我觉得太可爱,即便真的惹你有些生气,可我依然没心没肺的享受着你罗嗦……就知道你不会真狠心放得下我,即便只是找不着路了……如果这是正中我意,那你的聪明也成全了我小小的用心……轻轻倚过身亲吻了你,看见你耳朵一下子红了,我笑得更加灿烂……你说两个聪明的女人谈恋爱是件头疼又浪漫的事,谁都不占上风,又谁都不是输家……再亲亲你漂亮的眼睛,什么都可以被它看穿,包括我仅有的那点小脑筋……我的TREE开车吧,妈妈还在家等我们吃晚饭……
小鬼约了我出去,说有话要讲……其实心里多少有些明白,所以她说的时候并不觉得突然或惊讶……如果对我有奇怪的感觉,不过是你想有个人好好照顾你,对你好而已……那个人可以是姐妹也可以是兄弟,只是在刚好的时间,你遇到比较好欺负的你的老师,就这么简单,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复杂……你师傅比你老师发现得要早……但她也说没有关系,你不过是个孩子,一个需要别人给予特殊照顾的孩子……
小鬼沉默很久后又问,我们会不会一直在她身边……老了也能这样?怎么不能呢?傻孩子!就算我哪天狠心不管你了,你的师傅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小鬼很机灵我们早知道,就象她早就发现我与树之间的种种不对劲一样,只是大家要装傻,那就一起装吧……小鬼说那天树打了她后跟她聊很多,在她师傅面前小鬼把什么都坦白了,树也不再隐瞒,而这些我当时一点也不知道……亲亲是姐姐,师傅是亲亲最爱的人,桐是师傅永远也不会丢下不管的小破孩,奶奶是树倍感亲切和挂念的老人,这些怎么也无法扯断的感情线,会一直把我们绑在一起,好好的,生活……“亲亲,你跟师傅送我去学校吧……师傅已经答应了!”我说好,我们三个一起去,去那个漂亮的城市,看桐漂亮的大学……
一直以为宇结婚后会过得很幸福,两个人是死心塌地要过一辈子的……从他们结婚到现在有半年多时间,只通过一两次电话,树说还是不去打扰的好。有种爱情被称为“速食爱情”,宇和洁的婚姻则可以叫做“速食婚姻”,没有任何人想到急速结婚又急速走向离婚的,会是这一对曾经得到那么多人祝福的新人,包括他们自己,都不曾预料到……所谓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真是如此?接到宇电话,说起两人正在办离婚手续时,心里酸得不是滋味,好象所有事情的发展都不是我们起初预料的那样,开始都让人一步想到了天堂,结局却都出人意料,格外伤人。不知怎么开口问为什么,到底是怎样的原因让两个人必须走这一步。不是说两个人能在一起并结成伴侣是修了千年的福分,那现在算什么?做何解释……一句不合适就代替了所有激情与曾经,那天让我和树都羡慕得直流眼泪的场景到现在都还刻在心里,突然这么一个电话就告诉我,他们散了……这世界上每天有多少人离婚与我没有关系,我也不在乎,可这个人,这个我始终期望着能弥补什么的男人,却遭遇了这样一场急速婚姻,在他初初为人夫时……
不是说好了要幸福的吗?说好了会一直牵手走下去的吗?在看见树蹲着哭时,你不是还要我放心你们会白头偕老的吗?……宇被我的质问堵得无话可说,或许他是有苦难言的,但我已不想听任何理由……
尽管他们一再说,这样来得快去得快的婚姻,现在很正常,不过三个月就离的,也多的是……可我依然无法接受这种观念,如果两个人不合适,大可不必草率就领了那张证书……或许两个人在一起太亲密会发现彼此很多之前无法了解的缺点,都说了需要一个磨合期,一个彼此重新认识与了解的过程……半年?半年把所有努力都尽了吗??……着急的给洁去了电话,或许我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可以为他们做点什么,或者挽回点什么……我以为洁会和宇一样因无奈而叹息,以为只是夫妻之间的小吵小闹,闹离婚不过是一时赌气的想法……洁的语气很平静,好象结婚与离婚都从来与她没有过任何关系……想劝点什么,她很干脆的拒绝听……
都这么大的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两个人兴趣、喜好、生活习惯、处世原则不同甚至有冲突而已,没什么理由非得要这么勉强下去,以前很爱这个人,后来一起生活才发现原来彼此根本不合适,这半年来两个人都耐着性子去配合对方却发现太辛苦了,一点也不开心……与其这样还不如趁早离了。谈恋爱时都是距离产生美,结婚以后就完全不一样了,对方身上好多缺点或习惯都难以相融,结婚给人最大的感触莫过于一个字“累”……
那以后呢?以后就不打算再结婚了??虽然我似乎能理解这些,可还有点不死心,或者可以说自私的还想着他们能好好在一起,而我和树就能安心……现在想想我那时的目的也不单纯,尽管当时并没仔细去想太多。“以后再不会这么冲动,对婚姻也没什么好向往的了,不过就这么回事儿!”……
给树说了他们的事情,她没我那么吃惊,说结婚很正常,离婚也一样……不是结了婚就非得一辈子,更不会因为结了婚就一定得众望所归的幸福美满,有时大家都不看好的,反而过得更好……按我对树的了解,应该不是这样说话的人,现在却冒出这样的调调,真的弄不懂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树说不是不希望他们好,只是也赞成真不合适还不如早点散了算了,就洁那种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也难伺候……不过这样的女人,高傲的自尊心让她到也爽快,爱恨情仇一刀断,反正多的是选择,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听树说这些,从未有过的冷漠,对一切都似乎见怪不怪,又好象再糟糕都在预料之中,没发生是庆幸,发生了是正常……“不是我冷血,是现实就是这样”。如果结婚半年就离婚让人想不通,那结婚十多二十年又离婚就更令人纳闷了……不是吗?我笑笑,无法接上话,或许我就那么死心眼,对任何事……
跟母亲提打算和树一起送小鬼去学校的事,她没象往常一样随我意思就好,问了毫不相干的问题,让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好久都没跟你其他朋友联系了?都不见他们到家来玩”,我说大家都忙,哪能还象以前一样成天闲着?……虽然嘴上没承认,但想想,自己已太久太久没与他们在一起了,尽管仍会接到他们邀请的电话,依然会告诉我何时何地,一起做些什么……只是好象真的没有再参与过任何,每次都有无数借口搪塞过去,所有时间,都紧张兮兮的要用来赖在树身边,哪怕树一再提醒我不能活得没有朋友……而我还是继续这样做着……是真的忽略还是为了躲避什么,说不太清楚,我整个世界只要围着这个人打转就足够,其余的,似乎真的不再放心上……但树和我不一样,她没有忽略她任何一个朋友,以前怎样现在也还是怎样,不会因为想和我腻在一起就拒绝朋友的邀请,我们在很多方面都是不同的,我因为爱变得自私,她却因为爱变得尽力去缩短以前给人的距离感……强调是怕遭报应,所以一路赎罪而已……其实不说我也知道,那是因为善良,因为是个好人……树笑我口气越来越象桐的奶奶,总是把“好人”挂在嘴边,可谁又说得清到底什么样才算好人?……说不定做好人是为了更好的做坏人!从来就没论得过她……正理歪理一大堆……
这么多年,母亲没有起疑那是因为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有什么也不那么容易就被察觉,但现在不同了,回来了开始工作了,一切生活细节就在母亲眼里,她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又那么关心着我的一切,这些所谓的变化,多少都会有察觉的,这也是我们开始越来越担心的原因。这些日子以来,妈妈总是若有若无的给我暗示,要我学会在朋友之间保持距离,要与更多的人相处……我想她或许也正处在“问号”阶段,而阻止她进一步去怀疑的原因,或许是对我的信任,亦或者对树的……还有那根本就无法接受也无法再去多想的“绝对不可能”,在潜意识里怀疑就被武断排除……
我,不管现在觉得多么幸福,心里都是有极大罪恶感的。其实这种幸福很奢侈,而我们还那么想奢求到手。知道这样下去迟早会伤害到您,这是我们最不愿看到的……有时突然会有预感就在下一秒,您会突然问我关于这一切,整日的担心、欺骗、谎言,又整日的贪心、眷恋、演戏,笑着会想要哭一场,睡了也难以安然……我没有在埋怨有多么辛苦,只是作为一个还有点良心的女儿,真的真的不想伤害到我的母亲……即便我一直在这么做着,并且无法停下脚步……
几乎看不到以后的日子,到底是什么模样,即便连想做梦,都觉得不现实……很多时候都想把一切告诉您,但我知道,所有我们希望得到的谅解都不会出现,除了你的伤心与眼泪……我不敢下这样的赌注,赢那万分之一的胜率,我只能选择欺骗,不停的在你面前圆一个又一个的谎,演一场又一场的戏……每次您笑着温柔的为我做一切,都好象在变相的控诉着我的罪恶……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母亲那晚跟我聊很多,关于我的工作、朋友还有将来会有的婚姻……那些话题太过于沉重,太多时候我都无言以对……我知道她用意何在,无非都是提醒我,年纪不小了,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要放把尺子在心里,说去说来就是一个“度”字……说什么都点头都默许,在她面前,我已经没有说半个不字的权利……“都这么大的人了,树也很忙,成天粘在一起,象牛皮糖一样,多不象话!”……我想这是所有提醒的话里意思最为明显的一句了,我记得很清楚,心里却很坏的想着,该怎么继续装下去?我想我真的着魔了,不想回头,不想放弃,更不想还未到不得已时就说再见,即便这样也许就不会让我的母亲受到伤害……我不知道人的理性是否真的能战胜感性,但至少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它根本不具有威胁性,对自己无力,心总是由不得思维控制,我在拼命给自己种种自私行为找借口找理由……
深圳最终还是去了,没有固执的坚持,但母亲依然为我准备了行李,说去吧,趁年轻,多出去走……后来,她说恨极了自己对我的溺爱,恨极了自己的愚蠢,也许不那么由着我,或许也不会变成后来那样……桐的行李没有我当年去读书时的多,树说我去念书象要把家搬到那儿一样,寝室的柜子都不够装了,床上也都堆得快没地躺了……不都是妈妈么,怕我缺这样,缺那样,单药就一大袋子,室友都笑说可以开诊所了……
在深大时突然就那么怀念起我的大学,它们都很美,氛围很好……桐说这儿比上外差远了,不然也不会要她这个“水货”……能感受到树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来到这所大学的,能一起到这里,我们都做了太多太多……这样算不算是一个愿望的实现?尽管来的不是那么风光……“在你们面前,我就是文盲啊!”那点自卑心理又跑出来了……该怎么说这个人好呢?明明是自傲的,又是自卑的,矛盾综合体……“有时候越自信的人恰恰越自卑”,这就是对自己的总结吗……那么可不可以让我也给你做做总结……在你所谓的文盲里,你是识字多多的那个……树敲了我脑袋,说自己只是随便谦虚一下,我就得意忘形了……
在寝室帮桐铺床的时候,桐说还是睡下铺吧,上面摔下来非得“地不平”不可(意思是残疾)……可自己的大名却被贴在上铺,而且很粘得很稳当……树说住寝室干嘛住下铺?在家下铺还没睡够啊?上铺才象住寝室的样嘛……边闹边耍嘴皮子……边做事……桐的床被我们铺得乱七八糟……“你不是住过校吗?铺个床都那么差劲!我又没住过,所以可以原谅”……真是的,我住的下铺好不好?从来也没住过上铺,和桐一样的原因,怕摔残了……不过那时我们没有硬性要求谁非得住哪……都是靠先来后到抢的……“这个你到厉害,真是人不自私枉为人!”……举手投降,不跟你们继续斗嘴下去,永远都是吃亏的份……“师傅属于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那型”……这下她俩到有了默契,小鬼也不担心会成了所谓的“地不平”,因为她师傅一句听着还算有理的话,她就那么从了那张写着她大名的纸条……
在深圳只呆了两天就返回贵阳,我们走时小鬼掉了几颗“金豆”,第一次出远门的孩子都这样,说就剩自己,可怜吧唧的……算了吧,就小鬼那德行,不会活得多可怜的……树到笃定她这个徒弟是出了名的活跃份子,哪会安分老实,更提不上可怜吧唧,那种适应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我还是满担心桐,想到自己初初念大学时,想家想得掉眼泪,随便一点小事就象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朋友家人一个都不粘边,用了很长时间才适应……她们一起洗刷我,说要都跟我那样,上外早就被洪水冲得不存在了……
这个大学来得太容易又太不容易,桐你要比任何人都珍惜,它曾让我们很辛苦的去卖力过,记住那段被逼着念书念到快疯掉的日子,记住你师傅为你做的任何,包括那个耳光……今天送你进这个校门也算一切都值回票价,最疼爱你的奶奶,还有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管教的师傅,都因你能上大学而高兴到流泪过……奶奶疼你,没有任何附带条件,可你师傅不一样,她对你有很多要求,甚至很凶的动手打过你,但不要记恨,她不是个喜欢罗嗦的人,却不厌其烦的管着你,她自己都说自己快成了中年妇女……桐桐你应该能明白你师傅的用心,因为有些遗憾再也没那个机会去弥补,所以把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你做到了、拥有了,她比谁都开心,好象这世界真的有后悔药,可以看见走另一条路、做另一个选择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你说过除了奶奶,就是师傅最疼你,她们没有谁想要你的任何回报,除了只要你更好以外……你的师傅不象我,不会给你说很多关心的话,不会整天听你埋怨和责怪,但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大学四年很快就结束,尽管经历的当时会觉得漫长,但请你一定要努力的、快乐的过好大学的每天,你的奶奶、师傅还有我,会一直陪着你,经历每一个属于你的人生阶段……加油,桐桐小鬼因为我留给她的一段写在纸上的话,抱着树哭得一塌糊涂,把树的眼泪都惹了出来……其实多希望奶奶也能去看看她孙女的大学,树说下次吧,下次一定把奶奶接来,在桐大学毕业之前……要小鬼亲手为奶奶存往返机票钱,说这是尽孝心的第一步,树与小鬼做了个约定,一年时间,让它实现……
学校已开学,什么都没变,就是身边不再有小鬼那胡闹的影子,有些不习惯,尽管我们相处一年都不到……好象习惯了课间小鬼会来找我闹腾,习惯了她在我耳边唧唧喳喳个不停,左一句“我师傅”右一句还是“我师傅”的标志性开场语也突然就没人再这么说……耳根清净很多,应该是对了我的习性,现在反而有些想念她的“话婆婆”嘴……近段时间很少见到树,她每天都往家里跑,她妈妈也每天都会给她打N个电话,树说真是受宠若惊……却不知目的何在……
父母惦记着你时,你说不知目的何在,不惦记你吧,你又说他们不关心自己……到底该怎么说你好呢???你却说这其间肯定有问题,这样的行为太怪异,每天都要你记得回家吃饭,实在是前所未有……念书时候都没这么叮嘱过自己,几乎是能自行解决最好,所以家里的煤气一个月只用几块钱……呵呵……什么都被你记得那么清楚,是不是也包括水、电等等一切杂费?……你说你是家里的物管大妈……尽管每次都是去转一圈,看看缺什么就补点儿,很少多呆在家……为了避免与你那“扑克脸”的老爸起冲突,还是滚远点的好,说不上几句就吵,无法沟通……唉……我听得直叹气……“年纪轻轻你叹什么气?毛病!”……呵呵,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无所谓,就算被你骂几句,如果能让你解解气,我一一笑纳……你回我一句“皮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