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香水有毒(1 / 1)
后边传来渐行渐近的马达声,在我们都不注意的瞬间,那马达声转瞬就疾驰至身后,当我们两人反应过来回头看时,一个动力三轮车,正飞速冲过来,距离居然不到两米……
零点几秒的瞬间,我吓的大脑空白的傻愣在那里,早不知躲为何物,假帅哥突然用力的一把我推开我,我求生般的在地上抱着头打了几个滚,什么疼痛和形象。
当我听到紧急的刹车声,劫后余生般的望向假帅哥看他是否安然无恙的时候,只见他头爆青筋,开口便骂,:“你TM找死呀,眼睛长PG上去了!”
这是他头一次表现的象诸多其他东北男人一样粗鲁而不拘小节,他说完便冲动的掳了袖子要上前去揍人。
那穿的厚厚的棉衣棉裤,戴着皮帽子棉口罩的如大熊般的三轮车司机从车上跨下来,扯下棉口罩,露出笑盈盈的一张脸。
脸的下半部是一层黑漆漆的胡子碴,皮肤被冰冻风吹的有些皴裂,像是三十岁左右。这面容竟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
“曹国强!”假帅哥跑过去,一拳打在了对方棉衣上,“你TM干屁呀,谋财害命啊!”
曹国强恶做剧般的笑着,“你小子越活越回旋了,瞧你这小胆儿……”随后转向我挖苦道,“对不起啊,陆莹,没想到你打滚的样子这么搞笑!”
我赶紧起来,扑腾了几下弄脏的衣服,气愤的说,“几年不见,你怎么还这么捣蛋啊!见面也不给我们留个好印象。”
谁都没想到高中毕业三年后我们是以这种方式见面。曹国强是班上最讨厌甚至捣蛋的学生,起码在我这个在学校天天捧着书的人眼中是如此。他在班上为了吸引别人目光的恶作剧,起码耽误了我很多时光。
他高考落榜是想当然的事,但昔日的同学沦落到开三轮车,我心中也充满了同情和伤感。夏天还好说,冬天的三轮车为了载客,司机整天在外边冻着等客。
零下四十度左右,一个小时还好,三个小时以上,人的耳朵冻掉事小,严重的不好说……一句老话,冬天,人很脆,脆的意思就是,就像嫩黄瓜,用手一掰,很容易断。人的生命也一样。
载一次客,两元钱。为了多赚几块钱,大多人一天都在外边靠上十个八个小时,所以一般衣服都厚重的要十几二十斤棉花。即便如此,一般做两三年下来,即便年轻人都会患有严重的风湿。
我怜悯别人,其实更心疼父母,他们两个何尝不是如此,甚至比所有人更艰难罢了。
多年后,当我在城市看着城管像驱赶害虫一样,像对待社会不安因子一样躯赶那些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们,我的心就无能为力的只剩心痛。
每当我发些更深层次的牢骚,大左便说我,“不能再说了啊,注意和谐社会,难怪你政治不好!”
大左的政治一向高分,她给我补课:所以改变不了社会,你就要改变自己,适应社会,如果一个人的价值观不符合主流,终究是痛苦的。
我终究懒散到不去深究,接受了她的观点,不愿自己跟整个社会主流意识过不去,自找苦吃。
三年时光,我跟假帅哥没什么变化,曹国强的性格还能看到原来顽皮的影子,但生活轨迹却已经与我们截然不同,已经结婚并且妻子怀胎六甲,他在靠电动三轮车努力赚钱,揽客养家。
我们聊完这些基本的生活情况,谈了同学与老师的人事变迁。随后他似乎在我们面前心有不甘的主动谈起,他的奋斗目标是开一个网吧,他好象故意的表现信心实足,说起网吧以后如何赚钱。
假帅哥跟我都附和着,你肯定行的。不知假帅哥是否也心存疑惑,靠电动三轮车何时能实现他的网吧理想,就好象卖火柴的小女孩垂涎着虚拟的圣诞树和烤鹅,幻想的过于美好到不切实际。
到了告别的时候,惺惺相惜,慨叹着不知何时再遇,同时相约以后找机会再聚。
分手后,风仍然在吹,云仍然在飘,街道仍然没有变化,可我却觉得我们仿佛走过了一条时光隧道,看着青春流驶,光华减色。青春,每个人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去涂抹,或简笔素描,或浓墨重彩,惟一遗憾的是,这幅画不能被做废重来。
缘聚又缘散,像宴席,像舞会,认识的新朋友,在无知无觉时间的罅隙里,滋生了情感,然后却到了分别,天各一方的时刻。
我把这种朋友总要离散的人生感慨说给假帅哥听的时候,他想了一下:“其实有一种朋友不用分开!”
“哪种朋友?”我探究。
“像我的爷爷奶奶,都已经八十多岁了,两个人一起,牵着彼此的手,从花季少年到现在两鬓花白,风风雨雨走了一辈子;像我的父母,吵吵闹闹,又谁也离不开谁,他们说,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生活。而我们,现在有很多朋友,但最终也会从朋友中挑出一位,执子之手,赏花开花落,一起欣赏沿路的风景,最后走向生命的尽头……”
他望向我,似乎有些玩笑似的等着我的表情和回应,他的眼神中有寒星跳跃,又似春暖花开,流露出渴盼与期待,并渴望着我的分享与回复。
这是一个把友情上升为爱情的话题,我用乾坤大挪移轻松转嫁了:“你这么诗意抒情啊,改理从文得了!酸的都快能成诗人了!”
他又笑眯眯起来,露出两个酒窝,似轻盈的暖风吹拂,柳絮轻轻沾染在脸颊,惹人心动,又如烟雨般朦胧,自言自语仿佛又似说给我听“所以呀,只能找一个人陪伴一生…有些话太珍贵了,总不能轻易出口…虽然我围着韩寻转了两年,其实我没表达过。我总要找个珍惜它的人……你懂吗?”
我又犯起迷糊,“这么高深,我怎么能懂。对了,到家了,我们,要不就这儿分了吧!”
我不得不承认,我很卑鄙。我不仅在同假帅哥玩着暖昧,还在同萧宇在网上暖昧着,说着在现实中不敢说的话。
不知道这算不算脚踩两只船,也不知道这暖昧算不算玩感情游戏。
我偶尔上网回复着网名为逍遥弟弟的留言:【神仙姐姐,我们家人都可喜欢你了,说你是我们家一份子就好了。你,愿不愿意成为我们家的人?】
神仙姐姐答:【什么话,我是你姐,当然是你们家的人,代我向咱奶奶,咱爸、咱妈,咱狗狗问好!】
过了几日,逍遥弟弟又留言:【你还是别做我姐姐,干脆趁着你感情空档期,做我女朋友算了,我这片嫩草就吃亏点儿,让你这老牛可着劲儿吃,这么有利可图的买卖,成交吧?!】
神仙姐姐用了化骨绵掌,把这有惊无险的一招给化了,但又给他留有希望:【姐姐我要找同龄人,你虽然嫩了点儿,但也不是没机会,想我做你女朋友,可以笨鸟先飞,后发制人,跟我一起毕业就可以了!】
逍遥弟弟又留言:【怎么能一起毕业,双宿双飞,请神仙明示。】
神仙姐姐大言不惭:【大三大四一起修呀,等你毕业的时候,什么都丰收!】我心里却在暗想,计算机专业两年一起修,史无前例,即便是比较轻松的文科,也很少人想到并能做到早修完早毕业的。我曾经的野心交付给他去尝试着实现试试。
这难度无异于挑战珠穆朗玛峰,但即便萧宇真的做到了,离毕业还有那么久,到时选不选择他,决定权还是在我。
所以,我真的很卑鄙。从王立宏那里受的失恋剧毒,我用两个人做引子,自己调配了两剂解药。就好象从悬崖上摔落下来,为了让自己摔的轻些,自私的抓了两个无辜的人来垫背。
也许当初对王立宏的惊艳,只因男生见得少。爱情是一杯酒,我小心翼翼捧给他。他不小心碰撒了,于是下次,我学会了往酒里兑水。
.而假帅哥和萧宇只是我的练爱对象而非恋爱对象。有人说玩火自焚,可玩火也能点燃炫烂夺目的烟花,璀璨夜空的时候,让人一时忘却心中的痛。
春节那天晚上,屋内的的锅里热气氤氲缭绕,沸腾的泛着白沫的水里正煮着几家大人刚包的饺子,春节联欢晚会几个主持人正数着零点倒计时,准备迎接跨年的钟声:“十、九、八……”
我站在门口,望向遥不可测的神秘天宇,在不间断的一阵响过一阵的爆竹声里,不时的有烟花冲上夜空,乍然绽放,冰冷夺目。姑姑、叔叔家的弟弟妹妹们在奔跑跳跃、戏耍着,咯咯的纯净笑声在雪夜中即将辞旧迎新,迎来又一个春天。
妈妈大声喊,“陆莹,你的长途电话!”
我跑过去,电视中的主持人正激动的喊着“六、五、四……”,营造着紧张氛围,在零点钟声敲响的瞬间,我拿起电话的手竟有些抖,“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