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所向何方（1 / 1）
“呵呵。”洛请潆看着面无表情的展琛，低声笑道：“石头，我给你找到配对了哦，这里还有个木头呢！”
郁珺冰皱皱眉，道：“不至于吧，就这个傻子，哪里有玉树临风惊才绝艳的我半分风采？跟他相提并论太委屈本公子了。”
“是么？”洛清潆轻笑道：“这个‘傻子’可是何在楼主身边的两大护翼之一，统辖十二绿衣的展琛啊。跟你比绰绰有余了。”
郁珺冰笑笑：“虽然久闻其名，但何在楼的展琛居然是如此木讷腼腆的人，实在大大的出人意外。不过……”眯了眯眼睛，冷然道：“就是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
瞟了他一眼，洛清潆淡淡道：“你在说自己么？”
“也许吧。”不再纠缠这个问题，冰玉公子微笑着扭转了话题：“注意看啊，热闹起来了。”
展琛的话说完之后，厅中有了片刻的冷场。和宣和南昭是当今最强的两大国家，与居于西北，国力略弱的游牧国家回羌一起形成三足鼎立的态势。和宣久据中原，国力强盛，山河锦绣；南昭偏居江南，物产丰富，百姓富饶。在场的各个商家几乎都与这两个国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以说，任何一个国家遭受重大打击对他们来说都是相当沉重的损失。过去的几年，和宣与南昭边境纠纷虽然不断，却从未爆发大规模的战事，商贸往来也无大的影响。但是，今年年初，和宣国靖岚王卓越在西北大破回羌，俘托利可汗，将这个强大剽悍的民族逼入了绝地，班师回朝指日可待。此次战争打破了各国间平衡的局势，和宣的国力和野心都达到了一个顶峰的状态，积极地想要对外战争一统天下；同时，南昭威王病重，交国政于二皇子玉天澄之手。玉天澄本人才华横溢，野心极大，对称霸天下也抱有极大的兴趣。可以说，现在二国之间的局势一触即发，随时可能爆发战争。
在历史上诸多战争之中，商人都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甚至可以间接改变战争的走向。在战争来临之前，选择自己支持的国家，为之提供粮草救援是大商人们进入政治领域，牟取暴利的一大手段。但是在现在的情况来看，掌握天下经济命脉的四方商会的加盟者们却很难走上这样一条道路。他们大多生意遍布和南两国，要放弃任何一方，去全心全意的支持另外一边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恰恰像展琛说的，壮士断腕或元气大伤是他们不得不作的选择。而在他们之中，天下第一、生意偏布各个领域的何在楼无疑是首当其冲必须要做出选择的。思量半晌，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那小小的白色帘幕。
然而，无论现场的气氛多么僵硬，白色帘幕中那淡淡的影子都始终端坐如一，没有任何要出来说话的意思。而陪同何在楼主而来的展琛与那褐衣青年，也是一个木然一个傻笑，好像那些目光不曾存在一样。渐渐地，窃窃私语四起，在场见惯了尔虞我诈，喜怒不形于色的商人们也开始坐不住了。
“四方商会一向以何在楼马首是瞻，如此大事，我等怎敢妄自做什么结论。何在楼主既然肯为此破例出席四方商会，想必心中已有打算，不知是否可以见告，为我等指一条明路呢？”说话的是坐在厅西角落的一位老人，须发皆白，目光已然有些浑浊。然而在他说话的同时，所有人都沉静下来，望着他的目光中隐然有着敬佩之意。
郁珺冰偏过头在洛清潆耳边道：“这个家伙是江南有名的老狐狸，黄侃。据说他只凭着一家文房四宝店起家，短短二十几年，和宣和南昭的笔墨纸砚却几乎已经被黄氏独占了。要不是前几年何在楼凭空崛起，渗入笔墨业打破了他们的独霸地位，黄氏打个喷嚏，和宣和南昭的文人们就都要伤寒啦。”
不置可否地笑笑，洛清潆指着一个正在站起身的胖子道：“嗯，这死胖猪也忍不住了。”
“胖猪？”不可思议地笑笑，郁珺冰眼中光芒隐隐：“你什么时候和杜和春也有过节了？看你也不像会用胭脂水粉的人，和他扯不上什么关系吧？”
“嘻嘻，我不用不是有人用么。”洛清潆想了想道：“好像是上次我要送人家礼物，去他店里找的时候这死胖猪居然说他的琉璃胭脂只做贡品，不肯卖给我。然后我就半夜里跑到他家去，点了他的昏睡穴，把他的头发剃光后用琉璃胭脂涂了个遍。早上醒来时，他老婆的惨叫笑死我了！哈哈哈。”
郁珺冰笑着摇摇头，道：“琉璃胭脂确实一直只进贡给南昭国的皇室，杜和春却也没骗你。只不过他可是找错了对象，你这家伙岂是肯讲理的？唉，怎么说也是胭脂水粉的头号人物，居然被你整成那样。不过别说，胖猪这个名号还真的挺配的。”
杜和春站起身后，困难的挪了挪放在桌子上的大肚子，微微喘息着道：“黄公所言甚是。说句不中听的话，我们的生意虽然是两国都有，却依然有所偏重。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壮士断腕也是要得的。不过何在楼的状况可是不同。楼主的生意盘根错节，在两方面的影响都是不可估量的，甚至不客气地说，这次战争的胜败很大一部分就是看在您老人家的抉择上面，否则您老也不会破例出现在人前。到了这个地步，您还要先听听我们的意见，未免有些过了吧。”他话音刚落，现场已经响起一片赞同的声音。只有少数几个谨慎惯了的，仍是含笑不语，静观其变。
展琛站在场中，神色似乎微有无措，目光从地上抬起向着白色帘幕望去。与此同时，那身穿褐色衣服，一直含笑的青年俯身到那帘幕旁边轻声说了些什么，随即微微点头，走到了展琛身边，先责备地看了展琛一眼，随即拱手道：“诸位的疑惑原也有道理。但是，就像适才杜先生所说的，我们四方商会并非是一个整体，事到临头，谁的决定也影响不了谁。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我们楼主也不想隐瞒大家。不错，何在楼的势力，和宣和南昭谁能够得到，谁的实力必会大增；我们楼主也不像诸位一样究竟是有家国之念在身，选择时难免要受影响。南昭和和宣最近都已经频繁地派人来楼中联络，希望得到何在楼的支持。我们楼主心中也自有决定。今日之所以询问大家，其实并非是要得到什么建议，而是，道不同不相与谋，与其将来因为支持不同的势力尔虞我诈，不如今日就明确表明态度，各自走自己选择的路。四方商会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此言一出，四下里一片哗然。郁珺冰的脸色蓦然一沉，目光越发深邃无波；洛清潆却是一怔之下，神色有些复杂起来。
黄侃走上几步，颤声道：“楼主的意思，是要解散四方商会么？”
那褐衣青年点点头，道：“正是如此。”
老人的目光中精光一闪，道：“不知这位小哥怎生称呼？”
“不敢。”笑嘻嘻地拱拱手，褐衣青年道：“在下柳翔云，乃是何在楼的右护翼，帮楼主总持日常事务。”
黄侃笑道：“原来是柳公子，老夫失敬了。”转了转眼珠，继续道：“既然是帮何在楼主主持事务，想必刚才传达的，也是何在楼主的意思了？”
柳翔云点头道：“正是，如此大事，翔云怎敢自作主张？”
黄侃道：“适才老夫听公子的意思，是说何在楼主心中已有打算，恐怕日后因为所倚之国不尽相同，徒增烦恼，所以才解散四方商会，可是如此？”
柳翔云道：“正如黄公所言。”
黄侃笑道：“这就是了，现在我们既不知何在楼主选择哪一方，何在楼主也不知我们要选择哪一方，这么快就说分道扬镳，未免太过着急了吧？”
柳翔云道：“黄公说得很是。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家楼主既然提出解散四方商会，当然心中已经有了些计较。这些问题又怎么会没有考虑过？”微微一笑，他扫了四下里一眼，淡淡道：“说实话，在场各位的心中的选择，我们不知道全部也是明白十之七八的。相同选择的日后尽可继续合作，若是成为了敌人，这样的话也没必要手软，黄公你说是不是？”
黄侃面上微微变色，还欲说什么。柳翔云已然对展琛笑道：“你呀，还愣着干吗？还不快把楼主写的帖子拿出来给各位看看，看看咱们是否猜错了人家？”
展琛“嗯”了一声，默默地从怀中掏出数张画工精美的帖子，翻了一翻，从中抽出一张递给黄侃，又默默地走入席间，依次将帖子发给众人。发到郁珺冰身前时，微微一顿，皱了皱眉头，并未拿出帖子给他。而是转过身对容纤纤道：“容姑娘，你把那个拿过来吧。”
郁珺冰挑了挑眉，笑道：“怎么到我这里就不一样了呢？”
容纤纤含笑走过来，从袖中掏出另外一张帖子递给他，笑道：“展公子手中的帖子，是给刘公子的。纤纤手里这张，才是何在楼主送给阁下的呢。”
洛清潆和郁珺冰对视一眼，微微一笑，低声道：“早知道就不给你占那么多便宜。”然而，那一贯讥诮明媚的笑容现在看起来，却分明有苦涩的意味。目光交触的刹那，她几乎可以看到在青年眼中流转的复杂情绪。绝然，不舍，惋惜，悲伤，交错纷纭。那一直带着笑意，在她身边的青年却仿佛在刹那之间离开她很远，再也看不清晰。
她的眼中……也有这些么？
静静别开眼不再与她对视，郁珺冰笑着接过帖子打开。在看到纸上的抬头时，青年的目光微微一闪，随即若无其事地将帖子看完，笑道：“看来在下此次过来的目的，何在楼主了若指掌，那么，在下就再问一句，此事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么？”
展琛摇摇头，道：“楼主说，帖子中的话就是他的态度，不会再有更改。现今何在楼的主要商号财产都已经暗中从公子势力范围内撤出，此事公子已然明白，威胁不到我们什么。如果公子真的铁了心要斩草除根的话，何在楼也不会坐以待毙，这帖子中的承诺，就不会再遵守了。此事还请公子三思。”
郁珺冰沉吟半晌，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会不识好歹。我想何在楼主也是看到我们如今没有能力再对何在楼发起攻击才敢如此有恃无恐吧？只是在下真的想知道，何在楼主如此快的做下决定，壮士断腕，究竟是他们应允了你们什么条件？如果在下在此作出承诺，无论他们开出什么条件，我们都双倍奉陪，楼主也不肯考虑一下么？”
展琛笨拙地笑了笑，道：“其实公子不必如此。何在楼虽然选择了他们，却依旧是有所保留的，我们不可能在这场愚蠢的战争中为任何人尽心竭力。这件事公子清楚，我们对他们同样说得清楚。给公子的承诺，何在楼必会说到做到。但是……我们的选择却也是不能更改，因为楼主说，他要的东西只有他们才给得了。”
“是么……”淡淡笑笑，郁珺冰道：“那么，请转告何在楼主，在下在此作出承诺，只要贵楼真如所说那样去做，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战争结束之前，南昭绝对不会对何在楼有任何动作。不过，请记住，只是在战争结束之前。”说这话的同时，一直惫懒散漫的青年的表情却是无比严肃傲然，仿佛瞬间有天地万物尽在掌握中的高贵霸气出现在身边。
展琛微微躬身，道：“多谢公子，在下必会向楼主转达。”
洛清潆望着身边那仿佛忽然不再相识的青年，轻轻一笑，将目光转向大厅。
终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啊。
此时在场众人都已看完手中的帖子，一时之间场面沉寂如死。柳翔云笑道：“各位可都看完了？选择南昭或是和宣，我们楼主是否冤枉各位了？”他连着说了三次，依然没有半个人开口，诸人脸上的神情都是惊疑不定。
柳翔云又等了半晌，笑道：“既然各位没有异议，那便是我们侥幸猜中了。正是为此，何在楼认为，解散四方商会是最好的做法，以后的事情，还请各位好自为之。从今日起，何在楼退出四方商会，并将抽取在南昭的一切生意。”顿了一顿，又道：“这次各位的选择想必都是压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看在大家合作一场的份上，楼主吩咐提醒各位一句。这世上，永没有什么是可靠的，尤其是权力。前路艰险，还请各位好自为之。”
to:渣滓
这章……写得好累，我RP发作，决定这两天多更更，免得上学后又很忙，或是迷上打仙四。你是不是很感动啊？哈哈哈哈。
嗯……冰玉公子的身份算是揭露了吧。下一章是第一个小□□哦。
to:咸鱼
谢谢你的留言，和某人不同，你算是第一个愿意在这个写得很烂的文中给我留言鼓励的朋友，我会继续努力的。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