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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XIV
酒店大厅的真皮沙发上,围坐着一群少年,衣着光鲜,容貌英俊,即使在型男靓女众多的Deauville(说到底最后还是在这里来落脚了),也有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他们正在商议着什么,不时还会有因意见不合引起的争吵,是在讨论加强与第三世界国家的文体交流,还是在讨论全球青少年参与体育运动的必要性呢?
完全不是。
如果你将眼光放得远一点,你可以看见柜台前斜倚着一个青年女性,衣着普通却颇为时尚,格纹牛仔裤小礼貌蕾丝白衬衫小马甲漆皮长靴披挂式围巾,很好地遮住了身材的缺点并加强了优点——
世界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和不懂打扮的女人。
很显然,我不是这三种人中的任何一种,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但是穿着高跟靴子站久了脚会酸,而且不利于美足——我说你们这群小鬼要讨论到什么时候啊!我都说了我可以凑合你们还别扭个屁啊!
让我们把时钟调到一个小时以前。
冰帝众人加上我九个人四间双人商务套房一间加床,这是纯粹量化的分法。
然而不管是生理学还是社会学都告诉我们一个残酷的事实:男女有别。
我看了看表情各异的少年们,心想算了我吃点亏反正都是小孩子我以前不也和表弟表哥们一起睡过,于是主动说道:
“那……我和凤与宍户同学一间吧?”凤那么礼貌宍户虽然有点叛逆本质上也是纯情少年,怎么看都是很安全的选择。
“不行!”两个少年陡然拔高的声线把我吓了一大跳。
“那那那……那个……不太好……杨小姐……毕……毕竟是女……女孩子……”至于把这句话说到结巴么……凤把头埋下去,仿佛可以看到头上冒出来的烟。
宍户转过头去,哼了声,道:“我讨厌女人!”
那你的耳朵干嘛红成那样,“没关系啊,我不在乎,以前也有出去旅行和男生住一起的。”
“不行。”迹部突然打断,咳嗽道:“凤和宍户是我们关东大会的重要双打备选,如果
让外人中途进入的话,可能会破坏双打的默契。”
我的嘴角不由自主抽搐了一下,看不出来啊,当真以为榊监督神龙见首不见尾去目前不在就随便糊弄我不懂网球了,没打过我好歹还看过比赛!——这个理由也太扯谈了吧?懒得跟他争辩,我把目光投到正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某小孩,说:
“双打队员不行,那……慈郎和日吉同学?”
睡觉君和武术君,总没问题了吧。
“日吉晚上要修行,你会打扰他。而且慈郎睡相不好——”不等日吉回答,迹部大爷双手环胸,摆明了不接受该提议。
“我不会打扰他而且慈郎睡相不好我也不介意。”我按下额上爆出的青筋,笑道。
“平民的好奇心总是在不该有的时候产生。”迹部露出标志性的“藐视笑”,说。
“你——”
“其实我和岳人倒都不介意和杨小姐在我们房间里加床。我们的默契已经很好了。”忍足打断了我和迹部的争吵。
众人有一瞬间的沉默。
“杨小姐,那个……我和宍户可以去和别人挤一下。”凤抓了抓头,依旧很羞涩地说。
“我和慈郎也可以和前辈们将就的,只是要麻烦前辈们了。”日吉面无表情地说。
忍足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向日很合作地拍了拍他的肩。
啊啊……头好痛,果然从一开始这趟旅行就是错误的么……不过我可不能让他们自己去拼房。
“我只是个陪同翻译,你们每天都要训练的吧,体力消耗那么大,要是睡不好就麻烦了。”这是职业操守,客人大于天。于是我向某大少看去,冷笑道:“放心,就算去找我同学的表姐的姨妈的干儿子的同学的姐姐,我也不敢惊动迹部大少。”
“也许该和这间酒店的经理磋商一下能不能把库房借给你睡。”迹部说。
“杨小姐,我想……我们还是和前辈们商量一下比较好。”凤笑得有些无奈。
好吧……随便你们。
于是就有了本篇开头的情况。
“请喝水。”柜台小姐递给我一杯水,同时抛给我个同情的眼神。
为什么观光了一天我还要受这种罪啊……好想洗澡睡觉。忽然,我看到忍足在对我招手,是要我过去么?
“怎么了?”
关西少年把一捆纸条递到我面前。
“抽签?”我黑线,那你们之前的一个小时是在讨论什么啊……
“……咳。”迹部咳嗽一声,道:“为了冰帝学园网球部正选选手的团结发展与进步,我们决定采用这个虽然不华丽但是相对公平的做法。”
“那为什么是我抽?”要抽你们自己来不就好了么?
“以防作弊。”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众人的眼光有意无意地扫向了忍足。
“杨小姐,请抽吧。”忍足笑得非常绅士,眼睛上的反光让我不禁在内心感叹对XF来说果然眼镜就是为了凸显心机而存在的么……
于是我抽了纸条。
晴天霹雳。
“我在诺曼底有朋友,我去她家住。”我僵硬转身,准备另寻出路,顺道联系我那同学的表姐的姨妈的干儿子的同学的姐姐。
“杨小姐?”
“是啊……就算是和侑士一间我也会死死盯着他的!”
迹部直接从我手里把纸条抽了过去,随即也皱起了眉头——道:
“你赚到了。”
我可不这么觉得。“不用了,我睡普通套间(其实大多数连标准间都不算吧)早就睡习惯了,CEO套房不适合我,真的。”
“虽然和你同住有违本大爷华丽的风格,不过既然是抽签决定,我也没有异议。”迹部说。
可是我的异议很大!
“是迹部啊,那就没办法了。”
“走了走了,逛了一天累死了……”
“吃饭吃饭!”
于是只剩下我和迹部(还有桦地)面面相觑。
“走了,桦地。”迹部打了个响指。
“是。”
“你要是想继续僵在那里我也没意见,不过你放心,就算是你倒贴本少爷也没兴趣对你这种不华丽的平民出手的。”经过我身边的时候,他闭着眼睛说。
老天爷,你是玩我玩上瘾了么?
XXXVI
“你总算接电话了,啊?”我没好气地说。
“你知道迹部集团和我现在实习那公司是合作伙伴,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小帅哥就是他。”
“你不早说!”早知道是这样我至少有个防备。
“那天你刚昏倒过精神恍惚,我当然就没说。”
我无语,随即向Lysel吼道:“尽管这样你竟然出卖朋友!”
“你也知道员工守则第一条就是‘凡是老板说的都是对的’,我只好牺牲你了——而且不算牺牲啊,你可是住总统套房。”她说得那可真是个理直气壮头头是道。“再说了,你二十一岁的人,干嘛和小孩子计较?”
“我不是计较,你听听他说的话,不把人气死!”
“唉?我觉得他很有礼貌啊。”
“那是对你!”
“对其他人也很礼貌啊,大家都说这小孩不摆架子做起事有模有样很有栽培前途呢。”
喂喂,你确定你说的和我说的是一个人吗?突然电话那边传来诡异的笑声,我汗毛竖了起来,这女人又要放什么雷了?
“这说明,我们迹部大少可能很中意你哦。”Lysel道,我几乎可以想象她“有八卦看”的猥琐表情了,“小男生对喜欢的人总是喜欢对着干来引起对方注意嘛。”
我头皮都有些发麻,说:“你别总把事情想到那些方面去。他现在是我顾客,总之在他们离开巴黎前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这不就对了?”Lysel道:“其实这样也很可爱嘛,总比表面上对你很好实际上不怀好心的衣冠禽兽好。而且我看你其实根本不生气吧?”
本来是想找她抱怨几句发泄下的,结果居然搬石头砸自己的脚。“笑话,我是什么人?”
“好,乖,下周巴黎见。”
“再见。”
放下电话,我叹了口气,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刚才没跟着迹部直接上楼给Lysel打电话其实是在拖延时间:再听那死小孩说几句,我只怕我看到他的脸就忍不住捡个砖头拍过去。
然后我就等着被解雇外加以故意伤害罪被起诉吧。
其实想起来也挺傻,Lysel说的不是道理,我干嘛和个小孩子过不去——以前对着父母都会说没心没肺的话,何况是迹部对我这个确确实实的“外人”?比他烂得多的人渣我都见过,迹部除了嘴巴毒点,对我还是满不错的。
唉唉,我怎么就这么阿Q呢——人要是没点精神胜利法,真是没办法在社会上混下去。
没精打采地找到某小孩的房间,划卡进入,桦地正在客厅里整理行李。
“桦地君,迹部呢?”
“……”
好吧,我就知道不会有回音。
卧室和浴室都在在二楼,我走上去,听见哗哗的水声,看来是迹部在用。
——只有等他洗完再说了。
回到一楼,走到落地大窗前,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华灯初上,霓虹把城市和海洋分开,隐约能听到海浪的声音——我一直是喜欢海的。以前在国内,每到黄昏,爸爸就会带我去海边散步,爸说以前祖父也是这样带着他,边走边聊,学习、生活、未来、梦想,祖父现在老了,腿脚不方便,可那时候祖父背的《春江花月夜》,他现在都还记得。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其实这首诗是错的,隔着七个小时的时差,哪里看得到同样的月亮?
这次来诺曼底没敢告诉老爸老妈,按他们的说法,就算是罢课,也要自己努力学习(虽然我之前的确是这样打算的,不过托某人的福,彻底泡汤)。
只好等回巴黎再跟他们联络了。
“你好像很喜欢发呆。”
大玻璃上映出迹部的影子。我闻言转过身,愣了。
他穿了酒店提供的浴袍,正拿毛巾擦头发,水珠顺着脖颈滑落,再往下是若隐若现的胸肌——十六岁的小鬼,荷尔蒙不要钱一样地砸着(本来就不要钱)。
“虽然转过来也还是在发呆,不过既然是看本大爷看傻眼,算你勉强还有点品味。”迹部凑过来,脸孔迅速放大,在我眼前挥了挥手:“喂,真呆了?”
呆你个大头鹅!
我拍开他的手,底气不足地说:“谁呆了?”随即冲到我的行李箱前,摸出一堆瓶瓶罐罐,准备洗澡。
“看不出来你用的东西还满好的。”迹部继续凑过来,我能够闻到他头发上残留的洗发水的香气。
这个场景,真是似曾相识啊……貌似几天前某人的车上也发生过这事。
本来我有足够的理由吐他的槽说女人当然要爱自己男人懂个屁,结果说出口来却变成:“好好的青少年学别人装什么牛郎,换你的睡衣去!”一把推开他,我逃难似地冲进浴室——
拧开花洒,我搞不清楚温度来自发烫的脸颊还是水温,无语地撑住墙——
果然,冰帝牛郎团的称呼不是白叫的,我刚刚居然被一个十六岁的小鬼弄得心跳加速面红耳赤,太没面子了!!
XXXVI
等我洗好换了衣服出来,迹部也已经换好了他那件惯用的紫色丝质睡衣了。桦地一如既往地站在他身后,女王大人正坐在我刚才看夜景的阳台边上,重复我刚才做过的事——发呆。
不管看多少次都不得不说……真的是好闷骚的款式啊。
“迹部大少,你有资格说我爱发呆么?”我嘲笑道。
他像是个被父母发现恶作剧的小孩一样猛地转过头,脸上还有可疑的红晕,道:“本大爷才不会有那么无聊的兴趣!”
我累得要死洗完澡只想快点睡,没心情再和他吵,便说道:“我要睡了,您自便。”随即走到门边立柜里抱出备用枕头和被子。
“你做什么?”迹部疑道。
“睡沙发啊。这套房这么大,我睡沙发就足够了。”想来迹部大少从来没有睡在加厚高级床垫以外的地方。
“如果让你一个女人睡沙发本大爷去睡床的话就太不华丽了,呐,桦地?”
“是。”
“让顾客睡沙发我睡床的话不符合我的工作原则。”这一点上我也不能让步。
“顾客?”迹部挑眉,语气有些不自然,问:“你在说谁?”
“当然是你们。”我耸了耸肩,不然你以为我累死累活忍气吞声是为了啥,顾客至上,就算是打工也一样。“你们临时改变陪同翻译的人选,我第一天就和诺曼底这边负责接待的人谈好了。虽然迹部你懂一些法语,但是毕竟大部分冰帝正选都还是需要我这个翻译沟通的。”
不过幸好住宿费是冰帝方面承担,我不用担心要我自己来承担CEO套房的房费。
“……”迹部张口说了几句,因为很小声,我没怎么听清。
“咦?”我的日语听力还没到那么高的层次,“你刚刚说什么?”
这时侯门铃响了,桦地去开门,不过我和迹部的注意力都没放在上面。
“没什么。总之,你不准睡沙发!”他一把抢过我的枕头。
“你有完没完啊!”我终于怒了,虽然手上没板砖但反射性地把被子往他头上砸了过去。迹部显然是没料到我突然发飙,视线被遮蔽,一时慌乱便往后倒。倒就倒吧,保护性动作直接想拉身边的东西保持平衡结果把我拉住也跟着摔下去。
这个场景这个桥段,真是俗到爆了啊俗到爆——如果再有人开门看见就更俗了——
事实证明:
没有最俗只有更俗。
就在我压在迹部身上而他从被子里扶着后脑缓缓坐起来的时候,我最不想在此刻听到的关西腔响在门口:
“岳人,我们好像来得不是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