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 / 1）

能为君，必为仁君。”早酥嗤笑出声，说道：“你都说他们还小，哪来的‘必为仁君’一说。我不想说什么，只是想提醒你，不要意气用事。选择最适合的人为君，仅此而已。”

翊禛眼神复杂的看着早酥，说道：“对不起。”他没有说对不起的内容，可是这三个字已经脱口而出，早酥了然，眼中孔明一片，她慢慢闭上眼，轻轻说了句，“我已经忘了。”

第45章 第四十二章 闻笛何堪世事异

翊禛细细的看着早酥的表情，比起幼时，这张面孔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他突然想不起来一些事情。就好像从一开始认识早酥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不曾变化。如果说有人告诉他，会有一种人是一辈子不变的，他不会相信。但是此时，他真的觉得，早酥似乎从来没有变过，从始至终，她都是那样淡淡地，静默地站在一旁，眼中带着悲悯，看一切事物。

早酥感到了翊禛的视线，但却不想张开眼睛。在这种时候，她是安心的，长时间以来，她都逼迫着自己去不断的成为一个良臣。最初的目的，只是因为想要帮在前线的翊陵，她怕翊陵会出事，所以只有靠这种方式来减轻压力。而渐渐地，这种动机变了，现在的她，似乎纯粹只是为了站在翊禛身边，帮他守这个江山。很多时候，虽然翊禛为君，可是比起和翊陵相处，还是和翊禛更为轻松。

或许是这两种状态的不同，与翊陵在一起，自己永远是被保护起来的，什么都不用担心，可以安心的生活。但是这却让她感到不安，她怕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翊陵悄悄的牺牲了自己而保全了她。但和翊禛在一起不一样，他们有不同的见解的时候，会争论，会争吵。但是真正遇到事情，早酥相信，他们是会站在一起的。仿佛两人背靠着背，面对来自各方面的问题。她给了翊禛全然的信任，同时，她也相信翊禛给她的也是同样。

“早酥，你爱翊陵么？”沉默被翊禛打破，早酥转身看着他，午后的阳光慵懒的洒下，在他的发丝上游移。早酥笑了笑，并没有回避，认真说道：“爱，很爱很爱，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是我的丈夫，是我的亲人。”翊禛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嫉妒的，但他很快释然，抓到了早酥话里的破绽，“是亲人？不是爱人？”

早酥失笑，点头道：“是亲人，不是爱人。但是我爱他，所以会全力帮他，而我也相信他爱我，会尽一切努力保护我。”翊禛抿了抿唇，迟疑道：“那么我说我好像很爱你，你信么？”早酥笑的眼儿眯眯，然后答道：“那如果我们一起遇到危险，你会不会把生存的机会让给我？”

这本来也是开玩笑的话，虽然老套，说的人多了，也就有了固定的答案。倒是翊禛，居然认认真真考虑良久，然后郑重的摇了摇头，咬着牙说道：“不可能，要是遇到危险，我一定要拉着你一起，同生共死。若我死，绝不要你独活，若你死，我也绝不会独活。”早酥听了，先是一怔，接着哈哈大笑，笑到满面泪水。

这不是预定好的答案，却是她愿意听的答案。很多年很多年，她也只不过是想找到一个人，能够与她比肩，然后在活不下去的时候，微笑着牵手，说我们一起去死吧。

翊禛默默地看着早酥，觉得眼睛变得酸涩，他们离得很近，但又好像很远。没有人可以完全理解他们，也没有人可以谅解他们。或许这样就好，错过的时光就让它过去，这世间情感纠结百缠，又怎是爱恨二字能够说清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大家也都是这么活着。

那一天，是早酥和翊禛最后一次深谈。在那之后，整个凤玉国，不，是整个天下，都开始处于混乱之中，再无宁日。

乌炎国大败凤玉，翊陵受到重伤，军心溃散。这个时候，韩澈果断的决定先护送翊陵回国，自己坐镇军中，先稳住阵脚，然后再做打算。

翊禛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思虑良久，最终又向边境加派将士，几乎将整个国家搬空。同时，派数千名高手，一路向西，迎接翊陵。

这些行动都没有使人民安定下来，不安的情绪由士到商迅速传播着，逐渐到了百姓人人自危，民心大乱的状态。早酥也在这个时候搬回了辅政王府，管好府内的事情，这成了她的一份责任，同时必须要兼顾韩家老小。桓珩，桓启和瑗修都被接入宫中，这种时候，孩子万万不能出事。而周紫芝在这场变故中，却显得分外冷静。

她平静的处理着府内大小事务，帮了早酥很大的忙，而韩澈的妻子，那个叫桃花的女子，也开始学着帮早酥的忙，开始管理细细碎碎的事情，府里的丫头小厮被遣走了一半，都是给了钱让去了。无论是韩家也好，还是辅政王府也好，都感觉萧条了很多。

在大难之前，似乎所有的人都很快成长起来。赵兴男在宫中照顾着几个孩子，她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却无法和孩子们解释，好在几个孩子也都出乎意料的懂事，照常的上课，照常的生活。没有人问，为什么要回到宫中，亦没有人问起，为什么突然不能够出宫。

这种寂静是可怕的，所有人都忙碌着，可是却说不出这种紧张感来自于哪里。在百姓看来，一两个月过去，没什么异动，便又放下心来。但早酥却越发的紧张起来，几乎陷入梦魇一般的恐惧之中，她开始夜夜不得安睡。一遍又一遍想起过去的事情，不安与恐惧几乎杀了她。翊陵活着，那么她才有可能幸福，如果翊陵死了，那么，她幸福的路也就断了。

周紫芝看到这种情况，亦是无奈，她与早酥并不相熟，无话可安慰。只得在冷夜之中，轻轻抚琴，希望能安抚早酥。她的心情是复杂的，曾经更多的时候，她是嫉妒早酥的，她们处于对立的位置。可是这次突如其来的变故，却让她们变得亲近。如果翊陵死去，她会伤心，但早酥会崩溃。周紫芝渐渐地发现了早酥是那种表面上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内心比任何人都脆弱的人。

她努力的安慰早酥，顾不得自己担心。可是却收效甚微，早酥越来越敏感，她不断的想起曾经掉下悬崖的痛苦，不断的回味过去的痛苦。慢慢地，她什么事也做不了，每日坐在琴前发愣，然后拨动不成调子的曲儿，喑哑冷涩。

她这种明显的变化翊禛感觉到了，八王爷感觉到了，他们都或多或少能够猜出为什么。可是却均不愿说，很多事情，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秘密，却无法说出口。终于，早酥病了，这一病极凶狠，她陷入了昏睡，近乎是弥留状态。这是自她儿时大病过一场后，最严重的病症。翊禛白天无法抽出时间，只得每夜偷偷前去探望。

他的恐惧不亚于任何一个人，早酥如果死了，他便失了一半的灵魂，再也无法完整。他知道，如果翊陵死了，早酥也就完了。所以他比任何时候都害怕，怕一不小心，江山易主，他成了千古罪人。怕翊陵，怕早酥死去。他的弟弟，和他的爱人。

大夫换了一批又一批，只说早酥这怕是劳累的过了。可翊禛知道，这是心事，她心里有放不下的事情。前前后后串联起来，这个心结，怕是成了死结，怎么也打不开。

八王爷知道早酥这个心结在哪里，却只得默默地看着，无法插手。很多事情，太过较真，却是真的不好办。自从嫣遥的母亲死后，他再无正妃，算来算去，两个侧妃均无所出，只有一个嫣遥是他的亲身骨血。可比起少年时代离家的嫣遥，他更要了解早酥，很多时候，他觉得早酥的性格，长相，举手投足间都和韩辙绪太过相似。他怕他们有相同的结局，对于一个人痴恋能持续多久，他从来没有算过，可是想起来那个男子，他依旧刻骨铭心。

这一日，早酥突然醒了，像是多日来的痛苦得到了缓解，她清醒着，觉得心里空明一片。有些事情该是面对的时候了，逃避终究不是办法。她静静的梳洗着，然后换上一袭白衣，安静得看自己的面孔。瘦了些，却并没有大的变化。对镜轻笑，恍若隔世。

她一直是不喜欢白衣的，今日之所以要穿着，是因为，觉得有些事情该是问个清楚的时候了。在她不在的时候，究竟发生过什么，或者是，在她当年兀自懵懂的时候，已经埋藏下了什么？她想用这一袭白衣，祭奠过去的一些东西。

当早酥进了八王府的时候，八王爷显得很平静，仿佛料到早酥会来。他坐在早酥儿时住的院子中，平静的喝茶。早酥笑了笑，恍然间又回到当年，她缓缓地走到八王爷面前，轻轻跪了下来。

“爹爹，告诉我吧…”，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很是自己说出的，又好像，从某个悠远的地方传来，不着痕迹的落入了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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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三章 二龙争战决雌雄

八王爷看着早酥，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像是过去常做的那样。她就是这样的孩子啊，敏感而又脆弱，却总要装出一副成熟淡然的样子。八王爷拿起茶杯，浅呷一口，却发现自己的手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