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 / 1）

桓启这才有了些笑意，又问道：“八爷爷，姨娘小时候用过的琴，能不能给我用？”八王爷这才想起来，还收着早酥的琴，又记起桓珩的萧摔坏了，便也惦记着把嫣遥以前用过的，拿来给他。

第二日，看着几个孩子正襟危坐的学乐的样子，八王爷恍然间觉得，已然过了一个轮回。桓珩桓启都和早酥极亲近，桓珩是早酥的儿子，这无可厚非。可桓启却对早酥格外的不同，皇子都称翊禛为父皇，而平日里直系血亲，该称姨娘的都要带着姓，唯独早酥，他就叫做“姨娘”，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早酥的专用称呼。而这个称呼，在桓启心里，说不定，也就相当于娘的位置。

可是，这两个孩子，将来又何去何从？权利也罢，天下也好，风声再起，也不过是接着一个又一个的漩涡。

第44章 第四十一章 前尘往事断肠诗

这些日子以来，早酥一直都住在宫中，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总是抱着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想法，丝毫不为流言所困。可还是有大批朝臣，鄙视她，轻贱她，每天有上百份折子递到翊禛那里，只劝说“辅政王前线力战，侧王妃入宫与礼数不符，怕会引起王爷的不满，以至于军心动摇。”

这几乎已经是赤条条的威胁，就差直接告诉翊禛“勿以美色误国”，翊禛冷笑着，将这些意见通通抛开，依旧我行我素。赵兴男知道这并不是长久之计，现在的早酥和翊禛，他们身上的弦都绷得太紧，一不小心，这个平衡点没了，两个人都将是粉身碎骨。她怕有些事情的发生，这个江山，本来与她无关，可既然已经做到了皇后的位置，这就不可能与她无关了。如果要求皇后必然不能有情，那么同样，君王何能为情所困？

她请了翊禛来皇后寝宫，两人平心静气的坐着，这是他们的方式，平等的相处。仿佛还是过去的朋友，可赵兴男知道，毕竟，他们与寻常人家的人还是不同的。翊禛要是生气了，她是第一个不好做的。但是她宁愿落下个善妒的名声，她也不能让早酥和翊禛这个时候出问题。

“你也来和我说！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一个两个，连你也如此。枉费早酥如此信任你，你也怕她乱朝纲？”果不其然，只是一提话头，翊禛便如爆炸一般发难。赵兴男知道他压抑已久，什么也不说，静静听他发完牢骚。才缓缓开口道：“我不说，你也知道你是个什么状态，一个君王，前方战事吃紧，整日里却与我国主将之妃混在一起。你可以告诉你们是完完全全的君臣关系，但你真的这么想么？”翊禛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心情，他坚信，这不是普通的君臣关系。

但是，他也坚定的认为，这一定不是普通的爱情，或者是所谓的迷恋。最初的时候，对早酥的心动已经不在，可经历了时间的洗礼，这种感情慢慢深入骨髓，压得他透不过去。他几乎就要放下一切，放下江山，放下君主的身份，他越来越觉得，冥冥之中，他们两的出生，就是为了他们的相遇。为了成就这一场相遇，所以他们存在。

如果没有遇到早酥，不，那样的生命不存在。只是为了相遇而已，这种执念不知是从何时种下，越来越深，深到等他发现，已然万劫不复。他再也逃不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忍受没有早酥的生活。就好像一个人一直在没有空气的环境下死寂的活着，而有一天，突然间觉得自己慢慢复苏了。就在这种时候，却要抽离空气，那该是怎样的痛苦。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赵兴男虽然豪放豁达，可是心思却是细腻的。她最早发现了这种危险的感情，包括早酥的痛苦。她几乎将自己训练成无心无情的草木，只是机械的重复着每天的工作。她躲避着自己所面临的痛苦的抉择，或许她心里很早就已经有了答案，所以才痛苦。她逼着自己读艰涩的文字，逼着自己想治国良策。

很多时候，早酥做的太极端，她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与翊禛只是君臣关系。就好像在自我安慰，只有这样说，才能得到安慰。可赵兴男发觉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濒临爆发的边缘，这种热度和疯狂，足以毁掉早酥，足以毁掉翊禛。

翊禛一直都是个极度乖僻的人，这是赵兴男一直就知道的。可是在认识早酥之后，她慢慢发现，早酥平静淡然的性格下，隐藏着的不安定因子。他们有着共同的东西，就是骨子里透出的绝决。这两人从一开始认识，就只能是错过，他们是天生的相克的。

出了赵兴男那里，翊禛憋着一肚子气，却又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旁观者清。天要变了，翊禛想起昨日里发来的军报，韩澈出了奇策，大获全胜，可是对方主将被误杀。势必造成两个矛盾激化，因为这乌炎国的主将，正是慕容熙。早酥知道消息后，面不改色，只说道，这是好的现象，赂其勿能使其退兵，唯有强攻才是上策。

可是翊禛却发现，早酥的手指早已经捏的发白。她终于还是放不下，放不下曾经在乌炎国发生的一切，翊禛不知道对于早酥来说，那次乌炎之行，留下来的是什么样的回忆。但是无疑，必然不会是好的回忆。早酥是怎样掉下悬崖，怎样回到凤玉，怎样嫁给翊陵，怎样想起了一切，最重要的是，现在是怎么想的。这些几乎是两人之间的禁区，没有人主动提起。而是翊禛还是想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

他没有办法和早酥说，也说不出口，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不能说，对不起，我当年觉得皇位比你重要，是因为我没有爱上你。可是现在我爱上你就会好好对你，一辈子也不会变。这些话别说早酥不信，就是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他们都是不相信永远的人，也永远只会看着眼前。

他没有办法笃定的对一个人出一辈子的承诺，早酥亦不能。无法坦白的说出自己的心情，这件事情就成了横在两人之间最大的鸿沟。翊禛想问，却不敢问。这时，早酥的心情，他已经无法揣摩。

当然对于早酥来说，慕容熙的死冲击力还是很大的。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听说慕容熙死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兵误射的一箭时，瞬间满心的悲凉。过去的事情，过了也就过了，再追究无用。可是细细想起，当年那个孩子的面孔，还清晰的在她脑海中，与慕容竑不同，慕容熙更加脆弱，也更加纯质。‘

似乎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只是为了能够肆意的活着。对他来说，怎么死的，怕是真不那么重要。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可以做她的知己，那么一个是翊禛。而另一个就是慕容熙，那个年幼的孩子，宛然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他们三个，其实纠集起来，只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那种世故的天真。

对于世事看得透彻，但很多时候，他们骨子里都透出一种狂。让人觉得他们，格外的单纯天真。

翊禛还是习惯性的去了早酥的书斋，专门为她在宫里开了院子，不大，只有一个书屋，一个寝室。但是却离他的寝宫很近，这让他觉得安心。

早酥见翊禛来了，笑着起身迎接，比起昨日的苍白，今天倒是欢喜了不少。翊禛看着开心，问道：“出了什么事？”早酥笑道：“不久后，翊陵大约就可以回来了吧，战事结束虽远，但进入白热化阶段的时候，怕要休战一段时间了。”翊禛看着早酥的笑脸，突然觉得心里很堵，闷闷地说道：“是啊，今年你们一家人可以一起过年了。”

早酥笑了笑，突然反应过来，颇有些孩子气的笑道：“是啊，翊陵已经走了这么长时间了啊，桓珩都已经可以上学堂了。”说起孩子，翊禛才显得轻松起来，感叹道：“时间过得真是快，桓启在八王叔那里怕也添了不少麻烦。过些日子把桓启和桓珩接回来吧，该是上学堂的时间了。”

这些日子，桓启一直住在宫外，在八王爷那里，早酥也不担心几个孩子玩野了。记得当年她和嫣遥小的时候，八王爷就对她们很严厉，早上有规定的时间。而且听说这些日子，桓启也开始学会与瑗修好好相处，三个人虽然没正式上课，但八王爷大约也教了他们不少。

说到这里，早酥才又想起来，笑着说道：“是该上学堂了，毕竟孩子还是先生教的好。让瑗修也一起来听吧，听爹爹说，那孩子缠桓珩缠的紧，我怕他们分开不惯。”翊禛点头称是，也不免纳罕，桓启他是知道的，有时候那孩子他都治不服，却意外的听桓珩的话。早酥接着说道：“刚刚送桓启过去的时候，听说和桓珩打了一架，后来桓珩额上落了块小疤，桓启内疚的很，从此以后乖的很。”

翊禛笑着看早酥，说起孩子的事，她总是满脸幸福。“有个人治治他也好，桓启那孩子，也是给宠坏了，简直不知道天高地厚。”早酥轻笑，桓启已经有了难得的气势，假以时日，必然是君临天下，气度非凡。周子涵死于两年前，死在了那个荒野之地，再也没有回来。或许，能看到孩子有所作为，她也该高兴了吧。

想到这里，早酥突然认真起来，定定的看着翊禛，说道：“翊禛，你能不能答应我，将来若要立太子，必然不要顾忌桓珩。”翊禛倒没想到早酥突然提起这话，迟疑半晌，回答道：“这事还不急，孩子们都还小，更何况，听说桓珩那孩子聪明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