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故城插花醉饮时（2）（1 / 1）

“这花香得发腻！”中饭时，冷彬顺手从住宅楼外的路边折回一枝夜来香，放在后窗，夜暗下来，那些淡黄色花就舒张开来，香息弄得整个房间都是，让人静不下来。

冷彬也不喜欢这花，原因也就是花不好看，香气太浓。听雪说不喜欢，就感觉自己折回花枝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

关于夜来香花的记忆似乎又永不磨灭。

“‘碎花涧’为什么取这样的题？”雪问冷彬。

其实冷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信手就写下这个题。有点“达达”的风格。

那些音乐，不仅仅是因为喜欢。

“这些日子总觉得心很乱，静不下心，可又不知道自己真实地在烦恼些什么！”曾有类似时间，激情和灵感散落，再也找不回来的感叹和不安。

似乎再没有写下去的欲望。——这夜来香，却也能消蚀文字个性，催眠思想！

夜是暗的河床，月色皎皎，清冷如水，从楼缝斜斜泄下。

风里摇曳的细碎花朵。香太浓。

冷彬醉意朦胧，在黑夜里静静注视着花枝，累绪在无序，而又薰满花香的文字里奔跑。

夜香引领着思绪。

回到故乡。冷彬初中的时候一到假期都会回外公家，舅舅是个小说迷，最重要的是外公家屋前屋后都是梨树和桃树，冷彬喜欢一到放假就往外公家跑，喜欢叨着香烟躺在梨树上看小说的岁月。

那时光，淡绿着，惬意至极！

记忆里的男孩子永远半卧在细碎地梨叶丛里，淡绿着心情，沉浸在小说情节里。男孩困了就从衣袋掏出小刀，轻手拉过一只梨，也不摘下来，就着半悬的梨果削出一长条薄薄地皮，咀嚼着满口甜汁，暗夸自己别出心裁地削梨刀法简直可以跟小说人物的绝妙剑法媲美。

后来，男孩离开故乡的前一些日子，患上了青春期忧郁症。

初恋了，又将失恋。

“我后天就走了，那个学校离家里很远！”男孩跟女孩说这个的时候，女孩沉默不语。

男孩子藏在楼上栏杆后面，看着一街人流从清晨到傍晚的聚散。只想再见一面那个女孩。

“明天，明天我就走了。”男孩自言自语。

女孩没有出现。一直到男孩第二天跨出家门，冒着雨跑上车，女孩都没出现。

显然，那个年代很遥远了。

初恋像风雨中渐消渐逝地绝版传说。

……

冷彬踏着月光，出去买香烟。

“去哪了？”看见我叨着香烟，雪睡意朦胧地双眼又闭上了。

房里有一个让睡意沉溺的女子，一个让香烟陶醉的男人。一个是雪，一个是冷彬。

点燃香烟，月往西沉。最后一点激情理自己的思绪，脑里却是越发烦乱，原以为夜来香花香太浓，放在窗口并拉起窗，香息还是从缝隙透进来，以致让冷彬脑里所有的遥远或近日的人事开始错乱排放。

是云轻的出现，才把那个曾让冷彬心情青涩的女孩，从心底赶跑。

云轻离开，冷彬像个爱情罪犯，躲藏在小城。

雪带着爱情镣铐的钥匙，开了一把锁，又系上自己的那把。冷彬才有傻傻地幸福模样。

“你是越写越没感情了！”雪这样说。冷彬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似的，生活或许也永远像个没有脸庞的人物，永远让人留恋，甚至想征服，但成功的并不多。而失败的何止是一个？！

躺下的时候好像天开始亮了。

读了别人的一篇小说，有点困意沉沉的感觉。但有了模式化倾向的小说读着让人头疼。矛盾和冲突都不大的小说，所谓铺垫也就显得可有可无。

不知何时起，有朋友冠以冷彬“醉想派”的头衔，可能从喝酒喝得凶的那年就开始了吧！

中午坐在菜市里的烧烤摊上，有点晕的时候也还是视力不减。一抬头就看到一朵蒲公英轻飘着从顶篷破口处飞进来。

桌上几个酒客睁着醉眼东南西北地瞧，一个中年男人满脸绯红地站起身来，手里不太灵活的筷子一张一合，想夹住正往他酒碗飘下来的蒲公英，他的同伴呼地一吹，那花伞儿像让酒味给薰晕了，轻飘歪斜着往烤豆腐奔去。烤豆腐的女孩嘴角抽dong了一下忙扭头招呼客人。

“真有点搞笑！”那几个男人走后，雪悄声说。

“他们还没醉呢！”出于对男性尊严的维护，冷彬的声音可能让雪难过了一下，有点迫不得已。

“是蒲公英醉了！”冷彬一本正经地表情造出这笑语来。

“过马路的时候不要犹豫不决！”过马路的时候心情不知为何有点坏。

“幸好我没跟他们吹那朵蒲公英！”雪这才笑起来。

这个周末，胡乱地就这样过完了。晚上脑里却总飘扬着些花影。窗口的夜来香被晒得有点褐黄，香气全无。

一夜的月色无从给人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