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雪泉竹香(1 / 1)
“我在车站的时候有一个很疯狂的想法!”我靠着竹子,雪靠着我,我想我有竹的韧性与坚挺。
跟雪讲我在车站等雪时想法,那天站在车站,望着一个个旅人或慵懒疲惫或满脸离愁或无望守候的表情,我想要是我等不到雪我就在车站前摆一张桌子,每天早上天亮就摆起来,摆到每天人流散尽。
我要在等待中练笔,给每个不同心情的旅人写一节文字,一年下来我就能读懂上万个旅人的心情,我的脑袋也将成为一个超大型的表情库。
如果没有雪,我将只是一个写字的机器,我存了那么多欢笑或痛哭涕淋的表情,都与我的生活,真实情感无关……
“哇!真的好凉!”雪笋尖般白地指尖触到清澈冰凉的泉水,脸上溢满笑意,我则痴痴地站在稍有些冷意的林荫下看她雀跃的身姿。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雪泉!”说话间,我们的目光投向远处的小湖,平静地湖面在阳光下荡漾着银白色涟漪。
湖边枯坐着三两个老年人,他们时不时地会甩动手中的钓鱼杆,一圈圈细碎波纹呈圆弧形缓慢荡开,把山风遗留在湖面的足迹抹平,湖面就这样在人为的或是自然风的掀动下反复着波动与宁静。
“那边树下有竹子做成的长椅。”那条长椅其实已经在那个地方搭起很久了,无论是从现在和雪相依远望的地方看,还是在我记忆里作阳光中竹条颜色对照,椅子都已在风雨中显得有点陈旧。
“真想不到在这里会有这么宁静的地方!”雪抚着已经布有少许裂纹的枯黄色竹椅,慵懒着把脑袋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两个人平静地看着眼前的湖面,山风似乎在瞬间走远,湖面如一面镜子,映出云贵高原的晴天,两只欢快的燕子比翼飞过,破风的翅膀在温热的风里是划着情的笔手。
我和雪静静地依偎着,连心的十指相扣。湖边左侧是一所竹子搭建起来的山庄,很简陋,在青山环抱之间坦然驻立,雪泉水淙淙作响流进宁静的小湖。雪和我都说真不想离开这椅子,似乎我们的整个人和心都是这湖边的一座小竹屋,临湖翘首,临风谈笑,尘世的纷扰似早已与我们无关。
“看,那边的花瓣!”雪动情地抬起牵在一起的手,在风中直指远处一树梨花的白,那些纯洁得透出唯美和淡淡忧伤的花瓣是不是等了很久?就等雪与我相遇,牵手来观望的时节骤然跌落,在我们历尽孤独之时,以沾满春香的的雪花拉开尘世男女深情的帷幕……
我把脸深深地埋进雪的发丛。雪用的是“缤纯”,淡淡的似有似无的香息牵扯两个人略显缺氧征兆的呼吸以及杂乱无章的话语,思绪紧随风中飘舞的白色寻回车站最初的相遇。
“喂,你在哪儿呀?”我在喧闹里接到雪的电话,我在心里那么肯定这一定是雪打的电话。
“我刚到呢,你在外面等我好了!”我盯着出口,我从没像现在一样紧张过。我跟车站的一个工作人员并排站着,我的眼角能看到他凝着眉背着手的严阵以待的样子。我想我的站姿也会是雪最喜欢的。
“我站在站前的阳光下,你看到那条牛了吗?我就站在它旁边!”我挂上电话,发现男人正奇怪地看着我。我的大声说话并且说是站在牛旁边可能让他觉得有人在挑衅吧。不过他的胡茬倒也精神,一根根直立,牛须是决没有这份硬度的。
“我当时是跑着去到牛的雕像下面的。”我当时跑向牛雕像的地方时远远地就发现那里也站了许多人,我在想怎么样做才让雪一眼看到我。
雪就是在我在原地不停打转的时候从另一个方向走向我。我看到一个女孩子拉着旅行箱缓步走向我。我做了白记号的橡树。我走向女孩,我的脚步那么坚信不移。
“好累呀!终于到家了!”
“让我拿吧。”我接过雪手里的箱子把手,其实我想在人群里用异于他人的方式抱起雪,想知道雪的体重是不是跟几年来沉在我内心的等待相等,等待的枯燥无味是不是会在相遇的瞬间消失不再。事后每每说起车站,我和雪都觉得那是很有意思的相遇,我们意然没有问对方任何问题,雪说回来,就“回来”来个平淡字眼,让我们的相遇已不存在初次相见的激情,也没有丝毫的陌生。我们的心灵早已靠近得没有缝隙,我们的相遇无需多余的言语。哪怕一个激动的表达,一个眼神就足够。
现在我们只有欢乐,或许又多了一点点现实的想法。
“这座山,就在这个小小的村寨有三个别致的景点!”我和雪站在风口回望林荫深处幽暗的雪泉。
“累吗?不累的话我们现在就去竹林。”我跟雪说起我前一次一个人在小村口那棵梨树下的事,那天的太阳也像今天一样的烈,树上拴了一头水牛在反刍,一条黑狗在伸懒腰,连陌生人都懒得咬。今天和昨天真遥远!一个人和两个人就是那么的不同,一个人的时候梨花都开得有些惨白,我喜欢两个人度过同一个季节,看同样的花开,我和雪的笑随着山野自在的风把雪白的花树摇弋……
“我想我们还能找到深林里那块长满青苔的石头!”我要雪迈步轻一点,因为竹林里处处是尖利的竹桩,我和雪试探着前进,牵着的手捻出汗也不想放开。我对着雪呆笑,我就喜欢这样看着雪,我笑雪也在笑。然后雪会调皮地笑骂我猪头,而我乐于听到雪自由选择表达情绪的词,不中听的我是听不进去的。
“进了里面,没有明显的路,方向感有被消淡。”我说要是迷路了我就在竹林最深处拥着雪过一夜。我说这话的时候有个很怪的想法。
“要是弄个红色的地毯进来多好呵呵!”雪闻声扭头看见我一脸的邪笑,勾起脚做出要给我一脚的姿势来。
“我来的时候还想带上吊床呢,都放进包里了,谁知最后又拿了出来,忘记了!”雪放下脚,靠回我身上。
“我们真的会迷路吗?“雪怯怯地问。
“不会,竹林有好多出口,我知道的有三个,要是真走错了,我们就顺其自然地找个出口!”其实我相信自己不会错,只是任何地方时不时都会有人为或自然的改变,我们只能确信前方就是出口。
“如果真的从一个我也不知道的出口出去了,我们就当是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旅游!”我笑说。有点担心雪会累坏的,要真是走错了,我们回去的路就无形中加长了。如果心有了家,像现在我有了雪一样,那我就不会有一直在漂泊地感觉。家,如果就是让自己能安心舒睡的地方,我会做雪一生的家,跋涉中的我和雪就无所谓离家的远近……
“我在车站的时候有一个很疯狂的想法!”我靠着竹子,雪靠着我,我想我有竹的韧性与坚挺。跟雪讲我在车站等雪时想法,那天站在车站,望着一个个旅人或慵懒疲惫或满脸离愁或无望守候的表情,我想要是我等不到雪我就在车站前摆一张桌子,每天早上天亮就摆起来,摆到每天人流散尽。我要在等待中练笔,给每个不同心情的旅人写一节文字,一年下来我就能读懂上万个旅人的心情,我的脑袋也将成为一个超大型的表情库。如果没有雪,我将只是一个写字的机器,我存了那么多欢笑或痛哭涕淋的表情,都与我的生活,真实情感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