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们在地狱流转起舞（1 / 1）

“你肯定是记错了，我们那时就住三栋205宿舍！”新来的同事连强是我和肖白前两届的学兄，他说最后一年他们住的就是我们住了三年的宿舍。我和肖白都觉得不可思异，连强这个人在学校里我们都从没见过，要真住一个宿舍，能不认识？！

“你肯定记错了！那你说三栋在什么地方？”连强有点摸不准是谁搞错了，都隔了近10年了，说不准连当年的老窝的位置也记不清了。他这样问肖白，希望能勾起些记忆。

“二号食堂边呀！那个纪大妈的杂货店你记得吧？”肖白脱口说出三栋位置，还满脸自豪样儿，回想学校，却把当年学习很差劲的事忘记了。

“后面是五栋，前面紧挨公路的是二栋，再下去的派出所，电大宿舍楼……”肖白边用锤砸着模子余边，摇着头说出一大串母校宿舍楼，如数自家后院的厢房。只想证明如果记错的话，只可能是连强，自己绝对是在205室住了三年。

下午四点半的阳光从门斜射进来，很热很刺眼。我感觉肖白和连强无谓的争论已让太阳有了沉沦的念头，三个男人的影子还安坐在歪斜着的椅影上，极力回想又爽又无聊，对我们现在的生活无关痛痒的校园生活。

“我也是感觉以前从没见过你。你哪个班？”我问连强。在学校，稍稍懂行的人都知道问“英雄出路”，哪个班在学校最乱，那个班的男女生名气就大。校会批评的打街族（好勇斗狠者）们，在台上装会孙子，下来等处分一完，依然是新生们的偶像，更是小女生追求的最佳对像。

“车36呀！全校老二，吃喝嫖赌占全了。”连强说起他的一个同学来，讲了考试抄袭的事。说的是一个差生考试时总选着坐在学习好的同学后面，有次抄得太认真，连前面那位同学的名字都照着抄上去了，结果老师发试卷那天把那两份卷纸放到最后，念了那个优生两次名，把两份卷纸都想发给他，后面那位差生急了，说他考过试的，并交代了抄袭的事，惹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老师说他也算诚实，就把试卷给了他，并且给了他60分，说是他抄得也认真，应该给。优生补考。因为他自己的名字都守不住。谁知会是这样的结果呢，学校有时就是老师也玩得疯狂。连强说得绘声绘色，三个男人咀嚼无可返复的生活，笑说着，心里又常泛起淡淡的失落与悲哀。笑起来却比往日灿烂，至少，我们都摆脱那种死捏着笔抄来抄去只为一个虚假光环，结果却近乎残酷的无知年代。

“特别是做早操和课间操！”连强话没说完自己先笑起来了。问我们是不是在意过，做操时对面高速公路那边的财校也正在做操。说他们那届男人多，学校女生少，再说爱情这东西没法合理搭配，平均不了，自然就得有些男人形单只影。偏偏对面财校又是个“丽人岛”，一些男生做操时就往往是扭着头，动作歪歪扭扭，眼睛盯着对面的财校操场上那些不远不近的美丽女生。连强宿舍里一个男生从家里拿来望远镜，看了两个学期还真从财校调了个女生，曾一时在校传为佳话，小城的望远镜稍稍有点销售量急速上涨的趋势，校方一个月就能没收十多架质地不太好的望远镜。

“因为望远镜能拉近我们与那些美丽之间的视觉距离！”连强抚抚眼镜，扭头望望阳光，镜片反射回来的光线击到我的眼晴，我似乎也能感受到背对操场上所有的人，偷偷握着望远镜的心情。那种强烈，单纯的向往，渴望的目光像股洪流，漫过车来车往尘埃飞扬的高速公路，淹没对面操场上欢快着的美丽女孩。一句直白如蜡的喊叫，那边的女生绝不会错听成叹息或是惨叫，因为青春傲藐一切。连表达情感都喜欢以挥霍的姿态和方式。

财校那边的女生更是玩得疯，知道这边有人盯，课间操时就手里拿面小圆镜，边做操边往这边男生脸上扫荡。女生们站在远处冷不丁把那种混杂了柔滑，苍白，细腻，狂野的挑逗性光芒打在你身上脸上，你一个错愕之后就听到一大阵欢笑声音时，你会莫名的感到兴奋，因为那些光有无意，甚至是玩弄的意思，但这些都已不重要了，你会想到很纯洁的爱情，渴望自己心仪的女子就在对面。那种光直达你的心里，在意它但它却不会为你一个人停留……

“听说许多操场上的男生都用过望远镜。”

“听说那边操场上的女生大都用镜子小心翼翼射过自己曾呆望了半学期的男生。”

“听说有时是出于猎艳与玩弄，学校里才出现那么多望远镜。”

“听说高速路那边出现那么多镜子，仅仅是因为女人天生好奇，她们想用手里的光改造男生。”

男生望远镜里有天使也有尖声谩骂的妖精。

女生手里的光也往往只是射到些不是自己一心想射的人。

学校阻止情圣们在校园扩张领地。望远镜和镜子渴望成全美好的爱情……

思念是地狱之王给我们的舞会邀请贴。让人欣喜让人愁。

我说这些事给雪那天，她告诉我她正在努力让她的妈妈放她远行。

我说我们一起努力的时候，小城的南风与北风正在纠结，在旋转中渐渐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