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青雾镇(十一)(1 / 1)
桃跟着随从来到小院,门口站着两个带枪的士兵,狐疑的望了她一眼之后又恢复了冷若冰霜的神情。桃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着随从。
穿过大厅,随从把她领到书房前,她透过窗上的灯光看到房里隐约有一些人,从里面传来争论的声音。
“师座,现在情况可不妙啊。”
“是啊,师座,这他娘的都什么时候了,那边都要打到家门口了,这里还闹他妈的内讧。”
“这简直就是忘恩负义欺人太甚!想当初他们被困的时候,师座你调了十队人马火速支援,拼死给他们开了一条路。现在到了司令那里竟然反咬我们一口!”
桃拘谨不安的站在门外,这大约是文先生在公事吧,这时,她听到了文先生沉稳的声音:“内忧外患,如履薄冰。”
随从轻轻敲了敲门,房内声音戛然而止,来开门的是一个敞开军装裤腰带上别着枪的男人,大大咧咧而不满的看了一眼随从:“什么事。”
随从恭恭敬敬的躬了个身:“师座请的人到了。”
桃抬头看到房内站了四五个人,文先生坐在案几旁。除了他,满屋子的眼光齐刷刷的投来。桃急急忙忙低下头去,愈发不安。
文先生不紧不慢的抬了抬手示意:“带她去后面等着吧。”
房里的军官们别过头去佯装不见。随从得了令,带着桃去了睡房。
门一关上,气氛突然有些僵持,之前或侃侃而谈或义愤填膺的人竟无一人开口。文先生也不在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撩着桌上的笔。
有机灵的突然站了出来,客客气气的说道:“天色已晚,师座也该休息了,咱们就撤了吧,反正这情况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上面让驻扎就驻扎,让出兵就出兵,让打就打。师座,咱们也不能急于一时,不如明天再议?”
文先生默然点了点头,几人便告了辞鱼贯而出。
出了院落,先前开门的军官首先憋不住心思了:“不是说严禁狎妓么,这怎么都送女人上门了。”
“你怎么就知道那女的是窑子里的。”
男人极为不屑;“大半夜弄过来的,能是良家妇女么。”
一阵哄笑,有人拍了男人的肩膀摇了摇头:“老宋啊,你这张嘴啊。点灯放火这种事儿是得看级别的。”
桃又一次如坐针毡的等待,不过这一次她并未久等。等她把文先生的睡房观察了三遍之后,门便被推开了。
文先生身着白色绸子对襟内褂,头发潮湿,显然是刚刚沐浴完毕。桃起身唤了一声:“文先生。”
男人略微点了点头。自顾自倒了一杯茶。
桃远远站着,不知进退,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儿。
文先生默默饮完一杯茶,茶杯碰到桌子的声响,男人起身走动的脚步声,书页的翻动声,这些细微入了桃的耳朵里却如奔腾的大河,她本是欣喜的,真正面对时又如此忐忑心颤。
良久,文先生平静的声音在静如密室的房内突兀响起:“过来。”
桃顺从的走了过去,文先生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左右审视,微皱了眉头:“你还真是不听话,又涂这些脂粉做什么。”
桃瞬时窘然,想要低下头去,却不敢动弹,文先生见她紧张,也不强迫,舒展了眉眼松了手。
桃急急忙忙拿着帕子擦了起来,无奈越擦越乱,胭脂红了整张脸。桃急得眼泪都快要流下来,心想着如果能去哪里弄一盆水就好了。
文先生似有意看她不得章法胡乱擦着,等到桃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泪水几近夺眶而出之时,他才缓缓开口:“知道今晚来干什么的么。”
这种事情心照不宣,桃怎会不知,她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甚至带着点期待。她点了点头:“知道。”
文先生满意的看了桃一眼,起身唤来随从:“去端一盆温水来。”
有了水,桃快速的洗掉了脸上的妆容,她洗得极为细致,怕残留一丝一毫的脂粉。
文先生一边翻书一边问:“那你知道为什么上次我没有留你么。”
桃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文先生看见了没有。
文先生似乎也不怎么期待桃的回答,他自顾自的说:“嫁了人的女人我没什么兴趣。不过你说你又回了那里就另当别论了。以后,我会差人去找你,我在青雾镇这段时间,你随传随到,明白了么。”
桃擦干净了脸,回身望着文先生,男人拿出几张钱票放在桌上:“这是你今晚应得的,走的时候带上。”
桃没由来的心里一阵难受,她看着那些钱扎眼,却又不敢不应承,她来的时候,从未考虑过钱的事情。
文先生走到她的面前,手指再次勾了勾她的下巴,止水般的眼眸深不见底。桃听到他俯身而来的声音:“夜深了。”
而此刻的梨,在那间许久不见糜烂的房里哀求与谩骂,挣扎与厮打。男人死死的掐住梨的脖子,粗声粗气威胁道:“没见过这么倔的娘们!再动我就弄死你!”
梨脸色憋得通红,一只手捶打着男人的背,一只手用力掰着男人的手臂,她眼里透着鄙视,求饶,愤恨与绝望。若男人再用些力,她大概就断了气。
见梨快不行了,男人松了手,铺天盖地的呼吸声和咳嗽,梨如获新生,却不感激,屈膝狠狠顶上男人的下身,男人反应快,一侧身梨扑了个空。随即一巴掌补在梨的脸上,力道之狠,让梨几乎晕死过去。
男人觉察到梨再无力气,拉开了架势,扳过梨的腿便要进入,只听梨气若游丝的说了一句:“爷,我是为了您好才不让您碰我的。”
男人狐疑的看了半闭眼睛的梨一眼:“什么意思?”
梨勾起唇角,疲累的挤出一丝笑:“您不知道吧,我有病。”
男人手一颤,梨的腿从他手上滑了下来,男人的气息有些不稳:“什..什么病…”
梨抬眼望着男人:“您说呢,窑子里还能有什么病…脏病。”
话音刚落,男人连滚带爬下了床,恶声恶气的谩骂:“你他妈怎么不早说!你这小贱人想害死我!”
梨知道自己得救了,瘫软了身子在床上,也不瞧匆匆穿戴的男人,闭上眼睛,呓语一般:“我不让,您非要强迫我….您要怪,就怪老板娘吧…我这样卧病在床,若不是有这点病,怎么会不伺候您…您可是我的…老主顾啊。”
男人砸碎了桌上的茶杯:“这臭娘们,竟敢赚黑心钱,给老子找这么一个脏女人!差点着了她的道儿!”
梨听到男人掀帘摔门而去,尔后门外传来男人的怒吼和女人的惊叫声。梨虚弱的抬起手遮住眼睛,笑出声来,却不知怎么,眼角竟湿了一片。
桃懊恼自己的笨拙,她默默的承受,不敢给予。文先生依然是钝重而有力的,那些颠簸的欲望最为直接,桃看到男人大雾遮天一般的眸子晕染了自己的心,她想要迷失,想要喊出来,却在男人抵达极致之后逐渐恢复清明的眼睛里望见自己因□□而扭曲的脸时死死咬住了唇。
文先生的喘息声就在耳边,桃颤抖着缩进他的怀里。
一夜无眠。天光大亮之时,桃悄悄的起了身,文先生仍在熟睡,桃为他盖了盖被子,再次看到男人左肩上的疤痕,像一朵绽放却残缺的花。
桃小心翼翼的把钱票塞进衣服里,掩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