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青雾镇（四）（1 / 1）
桃卧床了四天，梨接了四天的客。这四天来，阿妈抓到了机会，光明正大的要梨好看。
客人疯起来不靠谱。夜晚的镇北巷子潮湿阴冷，梨光着身子从巷口走到巷尾，腿间夹着一只酒杯，客人们站在门口把大洋砸在她身上，嬉笑起哄：“别把酒水洒了！一滴不漏爷有重赏！”
几个男人在门口划拳，输了就对着各自点的姑娘嚷嚷：“脱！脱！”
姑娘们不敢不从，心里恨极了脸上还要讨好媚笑着衣衫尽褪。梨颤颤巍巍的走了回来，一个男人顺手摸到了她的下身，狠狠揪了一把，才把酒杯拿了上来，酒水早就洒没了，男人猥琐的探过头去满口酒气：“洒没了？你夹得可不够紧啊。酒杯都夹不紧，上了床能伺候人么。”
污言秽语惹来屋内屋外一群人哄笑，客人们都聚到门口看起了热闹，梨内心羞耻，明面上却装得十分讨好：“爷您说笑呢，咱们干的就是这行儿，要不今儿晚上您试试？”
一句话哄得男人心花怒放，勾起梨的下巴亲了过去：“那爷可就不客气啦。”
梨半推半拒的向后退，佯装羞涩，心里早就把这男人千刀万剐几万遍了：“爷，这可都看着哪，您别在这儿…”
男人趁着醉意压了过来，粗鲁的拧上了梨的身体，四周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期待接下来的春宫好戏。
梨真的慌了，虽在这污浊之地打滚多年，却也没有这样公然的欢爱过，这点羞耻心她还是有的：“求您了…爷…您喝醉了，我扶您回房好不好…您放了我吧，回了房您干什么都行…您别在这儿…求您了…”
挣扎过于明显，男人不耐的捏住梨的后颈，一巴掌扇在脸颊上：“老实点儿！不是你让我试试的么！”
阿妈抱着双臂站在不远处，似笑非笑，心道，闹吧，这可是你自找的。
男人唤来阿妈：“你，给我弄盆水来。”
阿妈当真叫人打了一盆凉水，男人接过哗啦一声泼到了梨的身上，从头淋到脚，光着身子的梨一个冷颤瑟缩不已，牙齿磕了嘴唇，印出一道血红。
男人扔了木盆，抓住梨的腕子就往屋里拖：“爷让你清醒清醒！出来卖的就该有个卖的样儿！今儿不光我睡你，我还得找上七八个兄弟一起睡了你！”
阿妈跟在后面，甩着帕子吆喝：“爷您玩的高兴了可别忘了给钱啊，一个人是一个人的钱，七八个人得按七八份儿来算了啊。”
闹过了这一场，阿妈站在桃的房门口，掀了帘子幸灾乐祸：“我说你病这一场也真值了，你还是多躺几天吧，我看梨那小贱人玩得挺高兴。你就让她多乐呵乐呵吧。”
桃躺在房里，咬着牙流出泪来。
第二天，桃下床了，她跑去看梨，梨烧的厉害，身体烫的仿佛刚从火炉里出来。给梨擦洗了身子，又喂了药。桃守在床边，哭了：“梨，都是我害了你。”
梨虚弱的摇头，说不出话来。
桃把头靠在梨的身上，静静的陪着她。房里还有污浊的气味，光线昏黄不堪，颓靡经久不散，桃的眼神空空茫茫的望着一处，轻声说：“什么时候我们能去晒晒太阳，很久都见不到阳光，我们都发霉了。在我的家乡，阳光十分的充足，我每天都觉得暖洋洋的，家乡的树叶子也比这里的青翠。这里唯一的好，就是青苔生的旺盛，绿盈盈的一片，多好。”
再抬头，桃发现梨睡了过去。
两日后，梨的那位客人终于来了。整个镇北的姑娘都跑出来看。
桃也混在人群里，那是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走起路来腰板挺得很直。黑色的礼帽，灰色的西装，乌黑锃亮的牛皮鞋，他摘下礼帽，面容沉静冷峻，眉眼之间透着冷硬。
阿妈暗地里说了这个男人不少坏话，但如今真站在眼前，那男人自身的一股气场让阿妈心生了怯意，气势上也矮了三分，只有巴巴的上前讨笑：“爷，您好久都没来了，镇北的姑娘都惦记着您哪。”
男人冷淡却十分礼貌的点头示意：“恩。”
他这一点头不要紧，阿妈颇为受宠若惊，不禁又往前贴近了一分：“爷您今晚点哪个姑娘？只要您一句话，哪怕咱镇北的姑娘们全都服侍您一人都行。”
男人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平静的问：“梨呢。”
阿妈心头一紧，心想这小贱人前两天卧床不起，这男的今天就来，俩人该不是串通好的吧。她磕磕巴巴的解释：“梨她这几天受了点凉气…正躺着呢。这女人家呀，身子…身子就是弱..不过咱都好吃好喝养着她呢…您放心…”
桃恨不得冲出人群告诉男人，梨被人那样作践，阿妈连劝阻都没有，还眼睁睁的看着，任其糟蹋。
男人不再跟阿妈废话，向梨的房内走去：“我去看看她。”
阿妈紧跟其后，一路上啰里八嗦的，男人微皱了眉头，却没有做声。
镇北不接客的姑娘们都挤去了梨的房门口，大家议论纷纷，羡慕梨的命好，遇着这么一位英俊的金主儿。
桃也在门口看着，她觉得这个人是自己从小到大见到过的，最摄人心魄的男人了。他单单不讲话，就有一股子气势，若讲了话，低沉的声音能传到桃的心里去。
梨睁眼看到了男人，面露喜色，眼睛里都有了光，她张了张嘴，努力发出声音：“爷…您来啦。”
男人俯视梨，说：“怎么就病了，我这次要在青雾镇多待两天呢。”
阿妈急匆匆的挤到男人身边，想要辩解几句，却听梨说：“受了点风寒。前些日子闲来无事，非要晚上出去吹吹风，结果就着了凉。”
男人点点头：“那你好生养着。”
阿妈见梨没有告自己的状，顿时安下心来，就着急忙慌得接着献宝：“爷，您来一趟也不容易，梨伺候不了您，我给您再找个姑娘如何？镇北有几个姑娘水灵着呢，您去挑挑看，喜欢哪个您尽管说，就是有了客我也给您推了。”
男人没有说话，倒像是默认了，转头打量身后那些挤在门口的姑娘们，似乎真的在挑选。
正在这时，梨死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虚弱的拍着床板：“不行。”
阿妈不乐意了，她假意去扶了梨一把：“你看你都病成这样了，还能伺候人么。阿妈体恤你，多休息休息，别累坏了身子。你就放心吧，阿妈铁定给爷找个好姑娘，只会比你好，不会比你差。”
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梨一眼。梨甩开阿妈，力道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她颓坐在床上，抬起手指向门口的桃，对男人说：“爷，我给您找个，就她吧，这两天，让她代替我伺候您。”
桃半张了嘴，傻了眼。
桃糊里糊涂的就把男人带进了房，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梨对阿妈说：“你打的算盘落空了吧，我怎么可能让他落在别人手里。过个几天，他还是我的。”
阿妈白了梨一眼，一甩帕子：“不嫌累么，你就好好躺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