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割袍断义也为情(1 / 1)
“有啥事?”翠雨停住脚步,却背着嫣然,不耐烦地问。
“近日你见过莹雪妹妹吗?”想起孤苦无依的莹雪,嫣然的心似在滴血。
“你问这个做啥?”翠雨不明白嫣然的意思。
“见了她现今这个样子,你心里不难受吗?”
“这是咱自家姐妹的事,与你一个外人有啥关系?没事的话,翠雨要告退了。”
“你还知道她是自家的妹子?她沦落到今日这付情景,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嫣然一把拉住了她,双眼喷火。
翠雨不敢正视嫣然的眼睛,甩开嫣然的手,道:“你胡说啥呢?翠雨听不明白。”
“不明白?你也太歹毒了,竟然害起自个的亲妹子,你还是人吗?”
翠雨也不答话,想夺路进去。嫣然在身后冷笑道:“不想与嫣然说是吗?行,那咱们到皇上皇后前去说个明白。”
这句话镇住了翠雨,她转过身低下头。
“你嫁祸嫣然没关系,可你不能害莹雪啊,你把嫣然送的香包放进麝香,送给了有身孕的莹雪,你的心是啥做的呀?你怎能这样做啊!嫣然真不信是你做下的这等恶事,莹雪妹妹她-”说到这,嫣然的眼眶便红了。
“莹雪妹妹她知道吗?”翠雨的声音象蚊子。
“她至今还认为是嫣然送给你的香包里有麝香,而你不知情,又把这个香包送给了她。可怜的莹雪妹妹到今儿还蒙在鼓里,还在为你说话,还在自责自个是无福之人!”
“嫣然妹妹,求你一件事,你别把这事的真相告诉莹雪妹妹好吗?”
“嫣然到今也没告诉她,但这不是为你,而是为了可怜的莹雪妹妹。若她知道你是作祸之人,她不得伤心死啊?嫣然宁肯背这个黑锅罢,也不让她知道事情的原委!”
翠雨的脸惭惭的惨白了起来,清澈的杏眼里渗出了细小的泪珠,失色的唇抖动着,低着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说说吧,莹雪妹妹该怎办?现如今再这般下去,嫣然真担心她要撑不下去了!”嫣然总是心肠软的人,见翠雨这样,声音不禁柔和了起来。
“翠雨也没法子,还是求嫣然妹妹想想法子罢?翠雨知道嫣然妹妹有路子。”翠雨低着头,扭着衣裙的飘带,一付戴罪的样子。
“现在想到嫣然了?早干吗去了?今儿还叫你一声翠雨姐罢,你为何这般恨咱们啊?先是给云霓使坏,嫣然后来也想明白了,你当时的用意并不是为了嫣然好,你是想借嫣然的手除掉云霓,让云霓恨嫣然。再接着来了这么个一箭双雕,若不是莹雪妹妹一口咬定是自个放进了麝香的,嫣然这会子还不定在哪受罪呢!嫣然就想不明白了,害嫣然,兴许是嫣然在某些事上不懂事,得罪了姐姐,姐姐怀恨在心,想让嫣然受受苦,这还可以理解。可你为啥要害自家的亲妹子啊?你总不至于说不懂得麝香能堕胎?看她在楚凤楼的那付惨状,难道你不心疼,你不后悔?”见眼前无人,嫣然索性说个痛快!
“凭啥一同进宫的你们一个个的,不是晋封了就是越级提升?难道我翠雨比你们不如?”说起莹雪,翠雨的声音越发低了,却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自莹雪到了楚凤楼,翠雨也曾去探视过,看着往日娇憨天真的妹妹一下变成了凄苦的弃妇,心里确泛起了酸楚和悔意,不知为何,却还杂有一丝暗喜。自个也曾问自个,自个到底是啥心肠啊?怎得进宫后会变得如此歹毒而不择手段?自个从前不是这样的人啊,是啥让自个变得连自个都觉地得陌生了?想在家的时候,莹雪妹妹那怕仅是跌了个跟斗,自个还得悬半日的心呀,自个这是怎么了?可想归想,擦掉眼泪,转身出来,面对宫里的这群与常人不同的男人和女人们,翠雨的心又变得硬了起来……
“就为了这些,你便要害你身边的这些姐妹,甚至是自家的姐妹也不放过?”听到翠雨的这几句话,嫣然惊呆了。
“咱们进宫不都是奔这些来的吗?谁愿甘做未流?”
“想当个人上人没错,可不能就由此嫉恨身边的姐妹啊,姐妹们有啥错,你要这般下毒手的害咱们?你的心太恨了!”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到翠雨这位置上试试,想必你就不会说出这话来!”说着说着,翠雨的双眼便圆睁了起来,一抹让嫣然看了都害怕的阴鸷飘上了她的唇角,脸部的柔和一下子被扭曲了。
“嫣然今儿跟你说这番话,并不指望你能从此变得仁德心善。而是告诉你,别以为自个是做得天衣无缝的,别个不会知道。老天都睁着眼呢!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到时别把自个也罩进去,劝你收收手罢。”嫣然也双目炯炯地逼视着她。既然说开了,也不怕撕破脸皮从此断了来往,这样的人不交也罢!
翠雨沉下脸来,转身便佛袖而去。嫣然呆站着看她穿堂入室的背影,一抹失落和心痛如一把锈了的钝刀子,慢慢地扎进了嫣然的心里,嫣然感觉不到疼痛,却觉得自个要窒息了!
挪着如灌了铅的脚步,天擦黑的时候终于回到了下处,小红早就在院墙边候着了。天灰蒙蒙的,似乎还间尔飘着雨丝,寒意渐生。院子里有些发黄的松柏树上,栖着的鸟儿挤成了一团,不时有一两只被挤下来,转尔又飞到另外的枝上,喳喳地响成一片……“小姐,你咋才回来?饭菜都凉了。”边说边忙忙地把一件夹衫披在嫣然有些个凉的身上。
“小红姐,天下着毛毛细雨呢,你出来做啥?”
“小红送云霓姑娘,哦,不,是容婕妤出来,想着小姐也快回了罢?便在这里候着了。”小红把一把彩绘的油纸伞撑在嫣然的头上。
“云霓来过了?”嫣然病后,这云霓便时时过来看看,两人的关系反比以前好了。
“可不。小姐前脚走,容婕妤后脚便来了,坐了好一会子,刚走。”
进得屋来,小红忙取出衣裳,摧嫣然换下这身有些个洇湿的衣裳。
嫣然擦着脸,问道:“云霓说啥话来着?”
小红不答话,却嘻嘻地笑了起来。嫣然被笑得莫名其妙,问道:“小红姐笑啥哩?拾到金元宝了?”
小红端过一盅滚热的茶水,笑得手中的杯子差一点斜了,半日道:“小姐你说好笑不?容婕妤说她现今的这番好情景全赖小姐你给带来的呢,云霓姑娘说要好生谢谢你!”
“信她胡诌!这是她运气好,命好!与嫣然有啥关系。”
“小红也是这般说哩,可她说,若不是小姐生病,她怎能见到皇上?见不到皇上,皇上怎能想起她来?所说容婕妤说还得感谢小姐的这番病哩。”小红端出热气腾腾的饭菜来。
“信她哩,云霓就会信口胡说。不过,嫣然病后,她隔三岔五的来望候,嫣然心里倒是挺感激的。”嫣然坐了下来。
自从嫣然生病后,云霓感着嫣然在符咒上的隐瞒之情,良心发现,几乎天天偷空来看一下嫣然。在嫣然的小屋,云霓遇到了也来看嫣然的皇上。皇上望着与嫣然一般皎好、动人的云霓,顿时想起了云霓侍寝时的千般娇,万般情来,情动处,在嫣然的小屋,便开金口晋封云霓为容婕妤。只有皇上自个明白,他把对嫣然的一片情意无奈地暂且移到了云霓的身上……
“这容婕妤,一开始吧,看她那般张狂,凡事不让人,小红还真不喜欢她。现在看来,她倒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心里不藏事,没有弯弯绕,倒是好相处。”
想起她以往的种种情景,主仆两人都笑了起来。
笑过后,嫣然猛想起了一件事,便推开还未动箸的饭碗,对小红说:“嫣然先去一趟月清阁,饭回来再吃罢?”
“这哪行!饭菜都热了两遍了。再说小姐病刚好,刚下床便到处乱跑,别个知道会说闲话哩。别以为是装病,不碍事。那日佛珠拿下的当儿,小姐是真得昏死了过去哩,多少天都缓不过劲来。若不是服下恁多的文德妃娘娘送的人参,小姐想必现在还是乏力呢。”小红忙拦道。
“想着莹雪妹妹,嫣然吃不下饭啊!”嫣然站了起来。
莹雪的事,小红也听说了,心里也直在为她疼惜,“为着莹雪姑娘,小姐去找容婕妤做啥?”聪明的小红也不解嫣然的意思了。
“回头再跟小红姐说。现今先让嫣然出去罢?”嫣然央求道。
小红无奈地站了起来,她自小就没拗过过小姐,此刻也必不能拦得住小姐。她给嫣然披上了一条厚实的披帛,道:“还是小红跟着小姐一块去罢?天下着雨,又黑,小红不放心,小红打着灯笼送小姐去。”
“只要让嫣然去,别的全依小红姐。”这半日了,嫣然的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