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痴（1 / 1）
清盈终于又回到琉璃阁，楞楞地发呆，然后又呵呵地笑了。
刚刚的情景不断在回放着，那种天旋之感似乎不只一次，那样真实。她一定要问问他，曾经偷偷做过几次偷吻的事情，她都感觉到了。幸好这一次是千真万确的，她是清醒的。她躺在床上，直直地望着天花板，身体的悸动并没有停下来，那种占有她的双唇之急切的风暴甜蜜到现在才慢慢来到她的身体。
阿玛、、、、、、
阿玛、、、、、、
这两个字就像苍蝇一样在清盈耳边嗡嗡的叫嚣着，像乱麻一样缠绕着清盈的全身。像雷电一样激射着它，把刚刚生出的一点希望，一点甜蜜，一点温暖消失怠尽，只剩彻骨的冰凉，无心的绝望。
讨厌，讨厌，讨厌，走开！走开！走开啊！
“轰、、、隆隆、、、、、、
大脑好像停止了运作，心脏也停止了跳动，世界好像一下子都停止。眼前闪烁着那忽明忽暗的人影，她看不清那是什么，它幻化着，一会是“多尔衮”、一会儿是“阿玛”一会儿是“乱伦”它急速飞动着，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速度，她跟本不知那是什么东西。
又是一身冷汉，清盈蹭地坐了起来，环顾四周，又是在做梦。他吻了自己，你在怕什么呢，只要等他回来就好了。
拉开门，天空下起的瓢泼大雨，漫天的雨帘在空中悬挂，迷蒙烟雾湿气缭绕。室外已变了另一种景象。手没入这样的雾气中，点点滴滴落进心间，全是涟漪。
天已经很晚了。雨还下个不停，多尔衮依然还没有回来。
而多尔衮此刻呢？他猜不到清盈是以那样迫切急盼地心情等待着他，而他回府的脚步却提起又放回再提起，最后身上已浸湿，步子却从来没有过的沉重，此刻他的怕是无从掩饰的。想起他的举动把清盈吓成那个样子，他没有勇气去面对她。不敢想象那样的清盈会以怎样的方式回报他，他突然觉得她也许会死，因羞愤而死，那样清冽的孩子怎么忍受得他的所做所为。
亲吻她之后，见到清盈惊恐痴傻的样子，他和身体瞬间就已陷入黑暗冰冷，最后竟然是那样银狼狈地逃走。皇太后的叫询简直像救兵一样来得及时，他又一次忽忽地逃走了。
而此时他站在王府街角处再也迈不动步子，浑身像被抽干了一样，豪无力气，腿上的钻痛提着凄凉酸楚遍步着全身，心却没了感觉，是这样的痛，不能自拔的痛和厌弃。拳头一下下在敲打在墙壁上，溅满了鲜血，这滴滴的红色提醒着他做了多么天地不容的事情。
其实他的腿疾跟本就没有发作，只是不知此刻像全身的病痛全部都波涛汹涌地袭来了。
多尔衮没有去敲凿那痛得迈不出步的双腿却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竟然痛出了泪水。应该是雨水吧，可是头顶有人在为他撑伞呢。看着手心湿热的红色一点点被斜闯起来的雨滴淡化，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
眼泪?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多尔衮，你怎么了？”
多尔衮猛地抬起头来，楞了半晌：“玉儿？”
“我是小玉儿！、、、、、、“小玉儿向身旁瞪去：”还不快扶王爷回府？”
“我自己能走！”
“多尔衮！你什么时候能清醒一点！”
“你说什么？”
“好了，好了，回家吧！”哎，他是不是又在心疼庄妃变成的寡妇呢？不然，只差几步和路为什么不赶紧回家，站在街然淋雨发愁做什么。
、、、、、、
小玉儿皱着眉心疼地去扶多尔衮，才见他的手，“多尔衮，你的手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受伤了、、、？”她抬眼看见墙壁上的殷红，眼里闪过痛色深呼了口气，不再言语，扶着他回府。
只有向步的路的路程却用了差不多四五倍的时间才走回府里。
走到门口，管家从里面走出来，多尔衮还是问了一句，“格格呢、、、她、、、？”他走后她有没有怎样？
“回王爷，格格天黑的时候又回宫了，奴才拦不住她、、、请王爷恕罪、、、”
小玉儿奇怪，“清盈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我都不知道，一会儿功夫就又回宫了，这孩子又怎么了，这么奇怪？”他奇怪地看着管家摇头，可再看多尔衮，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脸上一片灰败，感觉到不同，问多尔衮，“你知道她回来？怎么回事、、、、、、？”
多尔衮脸色更加惨白，像受了重伤，推开小玉儿的搀扶独自己回房。悔恨重加，却没了痛意。他知道她定是吓坏了，恨死他的吧。她要如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一拳拳地打着墙壁。
身上衣袍滴滴地流着水，湿了地面一片片的。天空中突打了响雷，竟惊得他一颤，扶住墙壁才没有摔倒，现在终于明白身上之感并不是痛意而是麻木绝望。从来没有过的绝望。
小玉儿跟着他，盯着他，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慢慢走近手拽过多尔衮，“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也要说话啊，别强撑好吗、、、、、、你这样子太、、、、、、
”小玉儿，你们都恨我对吧、、、、、、对，你们都应该恨我，我真它妈的不是人，是个畜生，我真该死，千刀万剐都不足以、、、、、、、我到底做了什么、、、、、、”
小玉儿越加迷茫：“是啊，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倒是说啊、、、、、、？”
他要如何说出口。
小玉儿感觉到他的痛苦无措，一种茫然不知所措的痛苦，接同于绝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又有谁可以让他如此？朝堂上的事，她并不会为他的担心，他睿智机谋不必人言，除此之外，也就只有那个女人可以让他情绪波动强烈，可也不至于如此吧，她只是能确定一定跟感情有关、、、、、、
想到这，她已经无从问起了，她帮不了他、、、、、、，只能退去，让他自己静静。
“小玉儿、、、陪我坐会儿、、、”
小玉儿惊诧，张张嘴巴突然哽住了声音。
他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着他的福晋，手指摸索着她的眼角，发现已经有了细纹。他对不起她啊：“小玉儿、、、这么多年，我对不住你啊？”看着这个女人，她对自己的感情，执着，偏激，吵闹、、、无望，“你今年28了吧？”
“多、、、多尔衮，你竟然还记得我多大？”
“你，你不过才比我小两岁而已，小时候我们一起长大、、、当然记得。“
“我真的开心、、、谢谢、、、”自从那个女人嫁于帝王，她终于嫁给了她朝思幕想的这个男人，他们就再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说过话，这么心平气和，他还在关心她。
“你应该恨我的，是我负你了！对不起、、、、、、”他真是罪大恶极。
听到这三个字，她突然无限悲凉，她的人生并不需要这三个字，他好像在了结他们之间的牵绊一样。下一刻，她宛然一下子轻松了，她真的累了，终于明白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不会回到自己身边。那就像天边的云彩一样渺茫无望。
看着他那个眼神，从来没有过的眼神，读不出神彩，她觉得他很可怜，真的可怜，甚至比自己还可怜。
再下一刻，她竟然有了一丝快感，她从痛苦中走出来了，他却还在深陷，他身上的无力失落，他的痛他的无助。小玉儿低下头。
“我不后悔！从没有后悔过。现在觉得得很圆满。”她爱过了，恨过了，现在想通了，也要放手了，很圆满。
小玉儿抬头笑了笑。
是夜！睡醒了一觉再也睡不着，想起多尔衮的样子太过诡异。还是不放心，穿上外袍又来到了多尔衮的室外，屋子里还亮着灯，里面很静。
她并没有推门而进，刚想转身，却听见多尔衮不知在说什么，可并不像是与人说话，音色迷糊，像是梦话。小玉儿担心还是小心地推门进去了，看到多尔衮躺在床上满头大汉，拳头紧攒，“盈儿，盈儿，盈儿、、、、、、”
小玉儿不解，“多尔衮，你做梦了，快醒醒、、、、、、”
“盈儿，盈儿，、、、别恨我、、、、、、！”
“多尔衮，你快醒醒、、、、、、”他做了什么梦，梦见清盈了，他做了什么她会恨他，她用力地摇着他，多尔衮大叫了一声：“盈儿、、、”
小玉儿摇着他，他猛得回头又是一身冷汉，满眼震惊，“小、、、小、玉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小玉儿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汉水，给他端来水，“你梦见盈儿了、、、别担心，那孩子很聪明不会有事的。”她已经找人问了些朝堂上事，还以为他在担心清盈说了皇太极最后遗言的事，会给她带来麻烦。他很在意这个孩子，不过如此也是理所应当，就连她自己不是也一夜之间就喜欢上那个孩子了吗？她摇头苦笑。
多尔衮震静下来，让小玉儿回去休息了。刚才的梦却还是那样清晰。清盈拿着剪刀对着她自己的胸口，一步一后退地哀叫着不许他靠近她一步，她恨他，一声声在哭叫着，说，“我恨你，你无耻下流，我恨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你是我的阿玛，怎么可以对我做出这种龌龊之事，你让我恶心，我恨你，恨你，再也不要见到你，你走，你走、、、、、、
多尔衮披上外袍，他要保住身体让她恨他。雨早已经停了，夜空中星星盏盏，越回像那个孩子的眼眸。没想到这样的大雨之后就出现了这样的景色，不知清盈那孩子现在怎样了。即使她会恨他入骨，他的思念却没有停下半分，越加深刻，它竟然已经进入骨血再也除不掉了。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他一步步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到琉璃阁，院内洗沉一新，柳枝在星暗之下小小地飘动着，如那个孩子的青丝，拂来拂去好不幽雅自闲。
他站在柳前，稍稍一碰，柳叶上滚动地珠水滴滴滑落，那般晶莹剔透，一眨一眨地落在他的手心中漫漫蒸化，那般热切。
多尔衮握紧拳头，水滴已不在了，嘴里不禁念出那个名字：盈儿、、、盈儿、、、
他推门而入，手指划过桌面，抚过那些她用过的各个物件，贪恋在感受着它们的触感，似乎都活了起来，有了温度，在对他笑。
“盈儿，阿玛不想伤害你、、、，只是情难自禁、、、要恨你就恨吧、、、你不要怪我，我觉不能让你离开我的身边，让你嫁给别人，不能啊，我做不到、、、你是我的、、、决不能放了你、、、”手里紧紧攒着床上的锦被，淡淡地遗香，低头闭眼轻嗅，充斥着他的感观所受、、、就连屋子里跟进来另一人都没有发现，直到身体生出警觉猛得回头惊喜地叫出来：“盈儿！？、、、”
“小玉儿、、、？”
小玉儿嘴巴张合着，慢慢走近，一脸惊异指着他手里的锦被，牙齿打颤，不知她此时该说何语言，“多、、、多、多尔衮，你刚刚在自言自语些什么、、、你、、你、你再说一遍、、、？”小玉儿颤着双手也坐在清盈的床沿边抚上那被面，白色缎面上绣着点点地红梅，有密有疏，仿佛落入河中花瓣随波逐流，却有自己的方向。
她抬起手抚上多尔衮的额头，确定他并没有发烧，“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多尔衮，你到底在自言自语些什么，什么叫、、、清盈是你的，为什么她要恨你、、、你为什么不能把嫁给别人、、、你对她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她会恨你、、、你说啊、、、？”
小玉儿大叫出声，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不敢相信从她听到的话理解出来的意思、、、到底是她理解错了，还是他胡说八道、、、
“小玉儿、、、、、、”多尔衮直直地望着小玉儿。
“那个孩子、、、她是、、、她是你的、、、你、你、你是、、对她、、产生了别的心思，是吗？”
”够了！别说了、、、、、、”
小玉儿捂紧嘴巴，牙齿冰冷冷地打着颤，停不下来，全身下跌入地地狱，彻骨冰凉，“你说呀，你到底什么意思、、、？”小玉儿失去理智，一巴掌打向多尔衮。
需要清醒的到底是谁啊？
“你疯了吗？她、、、是你女儿啊，她是你与柳烟所生的孩子，你忘了吗？就算她再讨人喜欢，你也不能产生这种想法啊，你告诉我是我听错了，是我听错了，你说话啊？”即使她再怎么敲打他，也、、、、、、
“对，对，我下流无耻，禽兽不如，我不但喜欢她还想占有她，我看不得她对别的男人笑，被别的男人拥在怀里，甚至于看不得她长大，我不但要让只是我的女儿更要让她做我的女人、、、够了吧，这样够了吗、、、小玉儿，够了吗，你听明白没有？我要她！她只能属于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想听，我不要听你在这发疯、、、我走了，我要回去睡觉，一定是疯了，你是疯子、、、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有睡好。
清盈从雨中回到宫里时，多尔衮已经回府了，他们竟然错过去了。清盈耐下心来回到翔凤阁，平静地理着思绪，换了衣服。
可夜里一声惊叫吓得凡儿不轻，清盈把正要去宣太医的凡儿拽了回来：”凡儿别叫了，我是来月事了。“
”真的吗？呀，格格、、、那就是说、、、格格可以嫁人了、、、”凡儿却比清盈还要羞涩激动。
”是啊！我长大了，又一次长大了。“
清盈望着帐顶轻纱。
舌尖舔了一下双唇呵呵笑出声来。
多尔衮，我等着你来跟我说明白，如果时间太长我会生气的。
他也是害怕的吧！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惊慌，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她也一样，他们这已经不是只要彼此喜欢就能在一起的感情了。
她必须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