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忆岁月(1 / 1)
本来嘛,本来故事真的是没打算这么发展的。
原本是准备写4卷的嘛,第一卷呢是基础,第二卷和第三卷是江湖啦,情仇啦,感情的变化啦,然后阿囡和阿摇就会彻底分开了。尤其是阿莽这个角色,应该是在第四卷才会再出来,阿囡也会回到她父亲身边,反正就是国事啦,战争啦,然后在这个过程中裴三是在阿囡身边D,而阿囡也会和阿摇重逢,然后做个了断的样子。
可是,大家都说要言情,结果这儿女情长的东西就复杂起来了,基本上下部的故事我是全部重写了,原来的都浪费掉啦,十几W字...囧。我之前就想着是写歪了,可是阿莽已经出来了,又不能让他挂掉,就只好...55~这倒是稀奇了,以阿莽那性子,有什么事情比得上他那个的姐姐重要呢?
裴三心里牵挂着阿囡的安全,但见阿莽煞有其事的模样,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跟他回了白玉京。待到了宸王府便明白了。
只是看着床上动也不动,气息沉沉的东流水,他的面色也跟着沉了下来。该死的,东流水的右眼角直至耳根,还有一道看起来结痂时间不长、张牙舞爪的刀口。
他拉长了脸,目光也似能扎伤人一般:“怀含章,东流水这个样子在你府上算是怎么回事?”
小阿莽此时就是一个犯了错误还不肯承认的小孩,梗着脖子不服气地应道:“他自己要来的。”
“几日了?”
“十、十三日。”阿莽在他的逼视下,终于低下了头。这下,撒不了谎了。
裴三哼笑了一声:“十三日,这伤疤——”他在东流水面上比了一比:“看起来才愈合不久,想来原先是伤得极深了,他来了十三日,也躺了十三日?”
“嗯,嗯,是……”阿莽绕着手指,有些害怕。他倒不是怕裴三,就怕此事让姐姐知道了,怕要生气。
果然裴三笑得更大声,阴阳怪气地道:“好啊好啊,阿囡是六日前走的,你瞒了她——”
阿莽心里烦躁,出言打断他道:“我也不想,还不是怕你那个小甥女知道了要哭哭啼啼。”
裴三想想也是这理,教琅琊知道了,不要闹得天崩地裂才怪。教阿囡知道了,忧心的事又多二桩,还是不知道的好。
“你说是他自己要来你这里的?”想起阿莽的说辞,裴三有些怀疑。
阿莽回答得很肯定:“他来之前已没了神智了,是托了个老实巴交的农夫送他来的。多亏那农夫心善,一诺千金,竟真的将他送来了。也算他命大,支撑到我这里还没。御医说,只得一口气了。”
看了裴三一眼,又补充道:“只是他一直这样睡着不醒,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便不敢告诉姐姐,免得她平白忧愁无果。”
这解释似乎尚令裴三满意,没有追究他的意思。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裴三又细细看了看东流水的气色,盘算着,照阿莽这样说法,劳动了御医,也无须怎么验看,便知道东流水身上伤得是极重的了,都昏迷了这样久,也不知道何时醒得来。从怀中摸出个小樽,交给阿莽身后的齐护卫,吩咐道:“每日二次,且试上一试。”
阿莽知道大约是他们裴家什么秘方,冲齐护卫点了点头,齐护卫唤了人来低声嘱咐着,二人先行了出去。
裴三看了看周遭环境,看起来就似是个闲置的空院。想起先前行来,发现这小跨院所处位置极僻静,进来时并不见有几个仆役,却能感觉暗处有好几处暗桩,守卫森严。而一路跟着他和阿莽过来的,又是阿莽最信任的护卫,不禁有些疑惑了。
“既已请动了御医,我来不来恐怕也无甚影响。你非要我来看,此事与阿囡又有什么关系?”
他神色变得十分肃穆,料定了情形非同一般。
阿莽踌躇再踌躇,迟疑又再迟疑,终是说道:“京畿衙门,正在调查近期与明月十二楼有关的案子。此事并不外传,东捕头便是其中一人。”
许是因为东流水伤成了这样,他客气了许多,语气中也带了些敬重,并没有直呼其名。
裴三眉头大皱:“朝廷何时对江湖之事产生了兴趣?”
阿莽避开他审视的目光,不大自然地咳了一声,道:“父皇甫登基,太平年代下,一个小小的江湖门派竟一年之内犯了这么多命案,弄得人心惶惶,朝廷怎能坐视不理?”
裴三不耐烦地哼道:“我没那么多闲情逸致听你打马虎眼,你还是说实话吧。调查之事,可是你操持?所以东流水才会拼了命也要到你府上?”
阿莽嗯嗯啊啊了几声,才扭扭捏捏地说:“父皇已将东宫时的大印传了给我。”
他说的大印,并不是东宫太子印,而是和帝当年尚是太子时,掌握刑典大权时所用的那一方獬豸大印。
再对上裴三了然的眼神时,他的语调一转,有着真正的宸王殿下应该有的尊贵和睥睨天下的自傲:“你想的没错,立不立太子本就对我没有什么影响,不过都是些权宜之计。我的封号早已说明一切。宸,何谓宸者?那些跳梁小丑只是一时把脑子寄放去别人处,瞎蹦跶罢了,我并不放在眼里。”
裴三虽不愿打击他的自信,却又见不得他在自己面前充大人,随手又是一敲他的脑门:“你莫以为扯开话题便可以含糊过去。”
可怜宸王大人就似个被人用针戳了的气球,一下子就蔫了下来,吱吱唔唔地说道:“这,这可事关朝廷机密……”
“哦,那你且等等。”裴三出言打断。
宸王小殿下立即眼睛一亮又一暗,心生侥幸又有些失望。
旋即又见裴三揉了揉鼻尖,高声唤道:“齐护卫,劳烦给传壶茶来,我与你家宸王殿下有大事磋商。”
片刻之后,宸王殿下就不甘不愿地,眼睁睁地看着裴三少在自己面前翘起了二郎腿,在他面前摆出了最惬意的坐姿,悠哉游哉地品尝着最好的碧螺春。
他在肚子里将茄子三骂了个体无完肤,却又莫可奈何,只得咬咬牙,将自己本就知道非说不可,却偏要扭捏躲藏半晌才肯说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你可听过容帝纪二十七年的三王之变?”
景容帝,便是如今的景和帝的皇祖父,前景熙帝之父,也即是阿莽的曾皇祖。景容帝生六子,除了太子钧,还有二子戎王、三子昊王、四子祈王、五子云王和六子寿王。其中,四子祈王年少时堕马而致左腿有疾,六子寿王自幼体弱,而二子戎王、三子昊王与五子云王,皆年少已有大才。
二十四年,太子妃难产,母子俱丧。太子钧心神俱裂,长啼三日至咯血,自此病痛缠身,不到半年便薨逝。时东宫虚悬,容帝在二子、三子与五子间举棋不定,终于引发了朝堂上的党争,皇子兄弟阋墙。
这长和大陆上的三个国家,大元、怀景与齐圣,本是兄弟国,又因与北胡长期割据于沧水南北,为巩固三国之间依傍扶持的团结合作,三国皇室自祖上便不断有姻亲之谊,若仔细算起来,三国国君实是兄弟亲戚。也因为这样,三国皆以仁孝治国,鲜有内斗。一旦有皇家内斗之事发生,消息传出去,必会令得天下哗然,首当之人也会受尽鄙视与指责。
所以其时,戎王、昊王与云王三兄弟,虽皆有争斗之心,却都不敢明着来,只是暗地里使手段。派遣刺客,便是其中最常用的手段。这怀景国,最不乏好勇斗狠的江湖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杀手这个行业,得到了皇子们大量金钱的滋养,便日益蓬□□来。鼎鼎有名的刺杀组织中,明月十二楼便是其中之一。
听到这里裴三也不由奇了,他身怀武功,只是因为裴氏行商对头颇多,自祖上起便要求裴氏子弟练习武艺用以防身自保。对这江湖之事,他也是近年来四处玩耍之余才有了兴趣,这一年来与阿囡他们一道渐渐开始关注的。是以对几十年前的旧事,并没有多少了解。
想不到,人人闻之变色的明月十二楼竟是在皇室争权那样的环境下催生的。但转念一想,也是合理。所谓乱世出英雄,没几个歹人陪衬着,英雄也不见得珍贵了。
阿莽道:“我皇祖一生最大的憾事,便是眼见自己的亲兄弟互相残杀,最后三王之争越演越烈,终于引起了北胡探子的注意。”
前面在神雾山相关章节内就提过,长和与北胡因沧水相隔,各自为政。其中怀景国,正处于沧水最狭窄处,和平时期,两岸边境都分别设有榷场,与北胡有商船频繁往来。长和三国的榷场,主要便是集中在怀景边境的龙城关。由于两岸商业交换尽集中于此地,龙城关便从一个小小的临江城镇,渐渐成为一个人口众多又极繁荣的大城。
龙城关既处于沧水最狭窄处,又十分富裕,两岸一旦动起兵戈,龙城关每每首当其冲。纵观长和历史,每一次北胡水军第一个打的,总是怀景国,几百年不变。
眼看着怀景皇室有变,北胡人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等不到大寒沧水结冰,便提前断了两岸商船往来的通路,停了榷场,并派出水军逼近龙城关。
龙城虽有驻兵应变,但城中人口太多,并有大量金钱财物,仓促迁移中引起了极大的恐慌与骚乱。二十七年,怀景一面要忙于应付敌军犯境,一面要安抚国内百姓,这内外堪忧的压力,景容帝终于暴怒,再也无法容忍三个儿子不知轻重的作为,将戎王、昊王、元王一并圈禁起来。
而四皇子祈,这个左腿有疾不良于行的祈王,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成为了太子,领兵出征与三国军共同对付北胡,成为后来的景熙帝。
一个残障的皇子成为太子,亲自领兵上阵,可见当时怀景已到了怎样无可奈何的境地。而那持续了不到七个月的战争,最终也是因为事发仓促,双方准备都不够充足而以和议告终。但这七个月,对怀景已足以造成巨大的创伤。
受难的百姓自然怪罪皇室。民心不稳,国内四处皆有动乱,流寇四起,暴徒丛生。乌合之众,若被有心人组织起来,便会成为极有危害力的力量,并且生生不息。连朝廷都鞭长莫及,难以掌控。
裴三渐渐明白了:“难怪当年明月十二楼能聚集到几千人众,原来如此。又是为了什么原因,朝廷不出兵剿灭?”
那些暴徒动则屠户屠村,已不是打家劫舍那样简单,朝廷断没有坐视的道理。
宸王殿下天生威仪的面上突然泛起不自然的红色,看起来很是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