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一落索(1 / 1)
大家都强烈要求多加些卜摇的戏份,我就努力做了许多改动。不过改来改去,也只是加了小半章而已。有很多问题,要到下部才能交代得清楚=。= 对手指ing~
好像,不小心,写成长篇了,天啊~~~望着灯下兀自沉思的凝重身影,九州知道,这一回,小阿囡给二公子出了一个大难题。
他与素衣等人一样,很早就意识到阿囡是个异常坚韧的孩子。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但凡是这个孩子为她自己定下的目标,不管多么困难,总是锲而不舍,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但这一次,恐怕小丫头要大大地失望了。
二公子从来都没有打算让阿囡在竹海云浮留上一辈子,成亲更是关乎女子一生幸福的大事,二公子又怎会应允呢?
二公子不止一次提过,希望阿囡能象寻常孩子一般,有个寻常的家。三年前阿囡的安阳之行,若不是因为那靖云郡主猝逝,怕阿囡年幼受不住打击,二公子也不会将阿囡再次带回竹海云浮。
这几年,二公子极为支持阿囡那个代善堂,又专门找来了轻云那几个孩子与她作伴,也只是为着她多懂些人情世故,日后离开竹海云浮这样的清冷之地做准备。二公子是不愿阿囡过上江湖生活的,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何,但二公子的决定,相信总是有充足理由的吧。
九州暗暗叹息,默默退了出去。
此心安处是吾乡。
阿囡,你不过只是十三岁,哪里就知道何处才是心安处呢?
摩挲着手中的竹簪,卜摇平素亲和的眉宇蹙了的起来。阿囡,真是太聪慧了。这样的聪慧,以前总能给他带来惊喜和欢乐,也一直令他感到骄傲又欣慰。然而如今。这样的聪慧用来对付他时,却让他有些茫然和懊悔。
卜摇已是二十六岁的成年男子,对于男女之情,并非全然不知。年少便开始在江湖上行走的卜摇,遇到过许许多多的女子。许多洒脱的江湖女子,总是敢于直言心内的情愫,家教严谨羞涩者,也敢于用眼神、或其他途径含蓄地透露自己的心思。
有哪一个女子,会象阿囡这般,沉静理智,字字不关情爱,却又字字极重,许下一生?
或许,连何谓情爱,她还尚不懂得。
她就是太聪慧了,知道若说倾心相许,说情深如海那样的情话,必会受他质疑。
质疑她的年幼,质疑她清澈不染纤尘的眼。
那一字一句如道理般的平实,不知她筹措了多久,只是为了逼着他,不能再用看待孩子的眼光看待她。那起初故作镇定,后来又变得沉稳十足的语气,是要逼着他正视她的认真。
只是阿囡这样聪慧,三年前不是早就知道我的决定了么?
每次阿囡从代善堂回到竹海云浮,谈及三全夫妇,说起那些天真的孩子,总是掩不住喜色,也掩不住对那种寻常幸福的憧憬与羡慕。
阿囡,冷清如竹海云浮,贫瘠如我的心,离你憧憬的幸福,你想要的家还相去甚远啊。
终归是我的错,欠缺了考量,十余年里只知道怜惜爱宠于她,才养成了她对我的依恋。以至于如今长大了,也是一门心思想着要留在我身边,甚至,不惜以女子一生的幸福为筹码。都怪我只想着她快乐无忧,一贯顺着她的意,以至于她会拿捏着我疼爱她的心思,才说得那样沉重坚决,想赌我的心软。
三年前就不该心软,将她带回竹海云浮,让她将云浮宫视为家的观念更为根深蒂固。
三年后也不该心软,任她有了这一趟江湖行,让她懂得江湖的险恶。即使她懂得的还不算多,也已足够让她更坚定要留在我身边的决心。
但阿囡,阿摇再疼惜你,在这样的人生大事上,怎能由着你固执蛮行?
尤其是,江湖眼看着就要风起云涌,未来如何,连我都估计不到,怎能让你也卷入?
修长的指抚过黄帕上娟秀的小字,卜摇终于溢出一声长长的喟叹,将手中的竹簪缓缓裹起,又怔怔地凝望了许久,然后收入怀中。待英雄大会结束,要好好寻个法子,将阿囡送走才是。
又抬手揉揉额角,在此之前,又该如何面对阿囡才好呢?
再说阿囡,说尽了心中所想,就如与九州过了三百招一样疲累,一回到宜喜院就躺倒了。琅琊却不肯放过她,叽叽喳喳在她耳边磨了许久,从她嘴里挖出了想要的信息,又惊叹了半夜。只是阿囡完成了心中大事,早已卸了一身紧张的心情和精神,再也不肯理会兴奋不已难以入眠的琅琊,后半夜睡得极沉。
翌日清晨,素衣却敲开了阿囡的房门,亲自带来了一个消息:晚上小聚为二公子卜摇庆生。
阿囡不由苦笑,这究竟是事与愿违还是好事多磨呢?这一聚,哪里还抡到她给阿摇梳发?
正疑惑怎么是素衣从山脚下上来亲自传递消息,素衣却深深地看着她,如惯常那般摸摸她的头顶,似感慨一般道:“你这孩子……”言犹未尽。
阿囡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素衣知道了。大约白羽红筝他们都知道了吧。
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张了张口,只说得几个字:“素衣姐姐......”
这一声“姐姐”叫得素衣心酸极了,这么多年,从未听过她这样喊过。许多想说来劝慰她的话语统统收了回去,轻轻一叹,露出个会心的笑容,酸溜溜地打趣:“多么大胆的事你都做了,这会子才来装小,小时候怎么没这样乖巧呢?”
阿囡心一松,总算真心地笑了出来。
无论多么亲近,若是必要,在阿摇与她之间,素衣等人必会先选阿摇的。昨日那么振振有词,总是有托大的成分,如今看来,至少素衣等人是不反对的。
待素衣走后,她盘算了一会,突然想道,莫非这“小聚”也是素衣他们有意安排来为她作伐?顿时心花怒发,欢喜了一整日。
但到了晚上,便再也笑不出来。
她一直盯着卜摇的头顶。
阿摇的头上,没有她送的发簪。
阿摇的神色,和煦依旧,看她的眼神怜爱如昔,就仿佛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在场的也不过是九州、素衣、白羽与红筝几人,再亲近莫过于此了。气氛有些微妙,素衣几人都有些不安。一个是他们的主人,一个是他们最怜惜的孩子,一个依然云淡风轻,另一个,一张时时挂着浅笑的小脸,怎么看都是不自然的勉强。
庆生的气氛,也始终不对劲。
不过,意想不到的解围之人很快便出现了。
“余清,你的生辰,怎可少了我这一份?”
坐着的几人闻声连忙随卜摇起身相迎。
阿囡只见凤栖梧赭红色的长长裙裾拖在地上,大方端庄,仪态万千。
凤桃紫拎着个极大的红灯笼,也打扮得十分娇俏。她偏爱色泽明艳的石榴裙,连头上也别了几串石榴珠花,璀璨之色映得一张笑面细润如脂,粉光若腻,显然是精心打扮过。
也难怪,这神雾山本就是凤氏的地盘,素衣他们的动静,又怎瞒得住凤山主呢?
接下来再看见凤桃紫手中的礼物时,她稳重沉静再也保持不来。
那是一支上好的碧玉簪。
凤桃紫欢天喜地地在卜摇的头上比划着,情态活泼自然,欢快地回首对凤栖梧笑道:“大姐姐,你说对极了,余清大哥哥清润如竹,这支簪子,配余清大哥哥再合适不过!”作势,就要将簪子插上卜摇的发髻。
卜摇想不到会这样巧。太巧了。
尽管他素知桃紫天真烂漫,也不由身形一滞,抬手一挡,就止住了她的动作,亲和地笑笑:“桃紫,快扶山主入座。”
眼目的余光,也下意识地扫向身侧后的阿囡。但,阿囡竟不在他身后可以看到的范围。
凤桃紫吐吐舌头,乖顺地去扶凤栖梧。那支碧玉簪,也回到了卜摇手中的丝绒匣里。阿囡早看得真切,那支碧玉簪,在无月的夜晚也泛着莹莹润光。相较之下,她送的那支竹簪简直粗鄙浅陋到了可怜的地步。
她没有注意到卜摇的神色,微微低下头去,退了一步,让自己掩在阴影里。暗暗捏着衣角,怕被人察觉到自己的黯然,也没有发现卜摇隐隐投来的一瞥。
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又行出来,倔强一笑:“既然来了尊贵的客人,怎能没有好酒?我去找些来。”
头也不回地朝来路奔去,拐角处遇见轩辕夏禹,也只是迅速打了个招呼。一口气奔回宜喜院,心中还想着,不愧是凤山主,派头这样大,又怎可能不带随从呢?原来是剑首轩辕先生亲自保架护卫。
所以,别个一出手就是上等的玩意。
心底,不能不苦涩。
琅琊屋内已没有灯火,这个时辰,她该已睡了。她不知为何自己跑回这里,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很想找个人,讨些安慰。
昨夜,昨夜琅琊还说:阿囡,想不到你是这样大胆。
琅琊一定想不到,此时的她,是多么胆怯。
阿三,阿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