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迷仙引(1 / 1)
过节好累啊~~~
吃吃喝喝,又肥一圈~“那我不姓顾,是不是就可以了?”车门帘一挑,琅琊那张杏花一样洁净的脸蛋就映入二人眼内,至真至诚。
裴三仿佛怒了,斥道:“你个傻丫头,你说不姓顾,就不姓顾了?”
阿囡垂下眼帘,没有说话。这个阿三,拉着她在这里说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说给琅琊听么。
琅琊下了车,十分认真地说道:“小舅舅,若照你所说,我原是没有错的。但我只是喜欢东表哥,却体谅不到他的心,我确实是错了。东表哥不快,我也不会愉快。我的心愿,就是与他愉快地在一起,长长久久。若有能做的事,我为什么不可以试一试呢?至少我想要他知道,琅琊只是琅琊,姓不姓顾,都是我罢了。只希望他能够用干净的眼睛来看待我。”
说罢,她象燕子出林一般飞奔而去,一身都是活力和热情。坚决的姿态,仿佛从未受过挫折,也不知道害怕为何物。
阿囡低声叹道:“你是太聪明,还是太狠心?”抛弃与生俱来的姓氏,是说来玩的么?
裴三嘴角含笑:“他二人都刚强,若要好好地在一起,总是要有一个先示弱的。付出,本来就不能要求一样的公平。哪个爱得多一些,便要吃亏一些,哪个明白得早一些,便能够多做一些努力。其实算起来,并不见得哪个就吃亏。”
见阿囡摇头,他狡黠地笑道:“再说了,琅琊说不姓顾,不过是说说而已。东流水又不是狠心之人,果真就让她不姓顾了?就算不姓顾,她就不是顾家女了?不过,有时候,有的人就是心甘情愿作蠢蛋的。”
阿囡啐了他一口,转念一想,又与他相视而笑。或许裴三与她一样,心思甚重,对于简单的快乐,便总是乐于成全。仿佛成全了别人,自己也能够拥有那样的纯净,也变得快乐起来。
到了米团子都蒸好时,琅琊才与她的东表哥携手回来。因为天黑,她面上的幸福的笑容,让人忽略了她红红的眼睛,东流水则显得有些窘迫。不过,二人错过了浑江与吴钩精彩的过招,都大叹可惜。而卜摇就应承了,设法为二个好青年推荐参加英雄会三等的比试。
心满意足之下,浑江将腌鱼烤得滋滋流油,每个人尝得他的手艺,都赞叹不已,带着上路的酒就不太足够。但始终,卜摇还是没有答应为怅离写荐书。
“二公子若是担忧在下的功夫,可愿赐教几招?”怅离的一句话,令众人都静了下来。
阿囡暗自叹息,想要阿摇出手,难呢,连自己都没有办法。阿摇那人,软硬都不吃的。果然,无论众人多么期待,卜摇也只是淡然一笑,全当做没有听见这一句似挑衅,又似埋怨的话。
火光下,怅离有些神色不明。场面也有些冷清。
众人一路随性惯了,不过只是一会子,话题就被裴三岔开了去。
阿囡偷偷看向卜摇。阿摇,你的心思,不是人人都能明白的啊。
卜摇却只是迎着她的目光,轻牵唇角,然后转过头去与红筝低语。
她盘算了一会,悄悄走去怅离身边坐下,小声说道:“怅离哥哥,你莫要难过。若阿摇为你写了荐书,你是肯定参加不了比试的。阿摇是英雄大会最年轻的评判,若你要参加六等的比试,大约也会是最年轻的人选,没有人愿意与你对战的。”
怅离沉默了许久,似乎理解了她的话,对她释然一笑,眼波滟滟。
阿囡心里赞叹,这一双眸子,多么好看。
怅离的音调里,带着一丝惆怅和遗憾:“慕妹妹,我该怎么办呢?”
很多年后,她常常问自己可曾后悔当时的天真。
因为那时,她是这样回答的:怅离哥哥,或许能帮你的,只有凤家人。
于是怅离又再笑了,如琥珀般透明的眼睛,嵌在如琥珀般润泽的面庞上,熠熠生辉,万分动人。他略显沉哑的声音也提高了一些:“对了,慕妹妹,我记得,你似乎是有管洞箫的,怎么不见了?”
阿囡不觉又想起遇到他时的尴尬,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会子竹萧入水,坠在一头的玉佩失了,在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小玩意,我便将竹萧放起来了。”
怅离眼波一动,轻轻哦了一声,又莫名一笑,随手将腰间一枚青玉解下,递过去:“只是压衣角的玩意,送与你罢,你且将竹萧取来,吹奏一曲如何?”
阿囡有些发愣,这人,仿佛从不担心被人拒绝。一脸,都是坚持。
而自己,竟也不知不觉地站了起来……
去车上取竹萧时,她有些懊恼,怅离那双眼睛实在太好看了,令人恍神。
走回去时,对上阿摇和裴三一样笑吟吟的目光,她不由紧了紧手中的竹萧,脸有些热。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总觉得有些奇怪。不仅是阿摇有些奇怪,阿三也有些奇怪。最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感觉到莫名的羞怯。
或许,吹奏萧曲实在不是个好主意,若叫她耍一套剑法,大约会轻松一些。
只是,大家都望来了,罢了罢了,就吹一曲吧。
竖起洞箫,清脆一声起调,吹出一曲《醉红妆》来。
琼枝玉树不相饶。薄云衣,细柳腰。一般妆样百般娇。眉眼细,好如描。东风摇草百花飘。恨无计,上青条。更起双歌郎且饮,郎未醉,有金貂。
短短萧曲,清新深婉,含蓄中也有发越处,内有缠绵不尽。她习洞箫并不久,技法仍见青涩,却就如那曲调一般。纤薄黄衫,瘦削身材的少女,眼眉不曾为人细画添妆,也未尝心动,又怎知何谓“恨无计”的情怀呢?
男子十三舞勺。
女子娉娉袅袅十三余,就如二月梢头的豆蔻。
想那豆蔻,可入药,用作调料,也是平常不过,干干扁扁,难看得紧。然而那二月的豆蔻花,一开起来,竟是那样娇嫩芳郁。
洞箫在手的少女,此时即使没有花前月下的风情,只得暗夜里火光做衬,眉目恍惚,翩翩轻盈,也能够入画了。无人言语,她就在那里生涩地吹奏着,一遍又一遍,夜反而因了这婉约的箫声,显得分外安静。
不知吹了几遍,她放下竹萧,对安静聆听的众人说道:“唉,不过只是一会而已,却实在比练功还要累一些。”实在没有哪一门武功,会这样难练,练了三年,也不见有多少进益。她泄了气坐下,犹自感叹。
众人哑然,然后统统笑出声来。裴三频频摇首:“你个江湖女子,难附风雅啊!”
卜摇朝红筝点头,含了许多赞赏。红筝不由骄傲,心道,这孩子日后不知会多么出色。
怅离眼眸微垂,神色难辨,嘴角虽也翘着,却有些默然。
阿囡看了他好一会,他才似有所觉般,将手中的青玉默默地递与她。
原本就是看出那玉并不贵重才没有推辞,她淡笑着接过,眉一挑:“怅离哥哥,你的手伤了么?”青玉上,沾了些许血迹未干。
怅离摊开手掌,看了一眼,竟迟疑了好一阵子,仿佛那手不是他自己的,话语也是不以为然:“木头刮伤的罢,无碍。”还将青玉取回,就着月白的衣袍细细揩干净,复又递与她。
见他如此的漫不经心,阿囡不由有些讷讷的。这人,也是有些不羁啊,这么白的袍子……
“那首曲子,叫做《醉红妆》吧?”怅离问道。
阿囡惊讶了,原以为这小曲有些生僻呢,若不是在桃江听得辛先生吟唱,她也不大记得起。应道:“正是,怅离哥哥也知道?”
想了想又笑道:“看来是我孤陋寡闻才对,这曲子生僻,词却不然。否则又怎会有人借词取名呢?双歌双歌,天下间居然有这么多女子名作双歌!”
“嗯?很多女子叫双歌?我以为,只有上任神雾山山主才会有这样的闺名。”怅离蹙眉,状若好奇。
阿囡全然不觉,道:“是呀,我在桃江市井曾遇一位说书先生,酒醉时听他唱起这曲子,似乎他的心上人,也叫做双歌呢。”
怅离眼帘微垂,那动人的眼波也被掩住,侧面变得坚毅无比,状似随意地问:
“哦?是个怎样的痴心人让你如此上心,记忆深刻?”
阿囡回想了一会,大约描述了一番,只是没有提及那辛先生的秘密,犹自叹了声可惜。
怅离若有所思地默了一默,才抬眼对她微微一笑:“慕妹妹,快将玉佩系上吧,莫再失了。”
阿囡终于忍不住赞叹出声:“怅离哥哥,你的眼睛怎么这样好看?你这样笑,真是动人得很。”
怅离哈哈大笑:“受你一赞,我只好亲手为你作伐了。”
自顾自地抢过她手中的连着丝绦竹萧和青玉,三两下缚好,并作一对,送回她手中。一番动作利落而干脆,不容推拒的强势,阿囡只得笑纳。怅离此人,也是挺有意思的。